第九章 希望

“瀾王喜歡劍斗，尤其是不論生死的死斗。可就算是猛獸，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鬥起來。需要先餓上一段時間，再拋出少量的食物。唯有如此，兩頭猛虎才會為了食物廝殺起來……”姜煉話鋒急轉，“而引誘你們的食物，便是自由！”魏鷹聞言短暫的沉默了，他雖說依靠預知未來，從翼族的劍下保住了性命。可這也不代表着，他能夠戰勝翼族人！死斗的獎勵是自由，那也不會向他這次一樣，只需要活下去即可。他必須真的搏命，才能在囚籠中拿到自由的希望！“具體呢？”魏鷹神情凝重，卻仍舊不退縮。能看到希望，那為何要放棄？！“每年的冬天，瀾王都會來此地避寒，觀看死斗。他曾經做過承諾，死斗最後的勝利者，將會獲得自由。”姜煉坐起身來，盤坐在稻草上，“假如你能一直贏下去，直到最後，冬去春來，瀾王便會兌現自己的承諾。”低下頭，魏鷹盯着自己握過劍的手掌，上面還帶着幾道清晰的血痕。幾息之後，他用力抓緊，同時問道：“我這樣能參加嗎？”“不僅能參加，還必須參加！瀾王已經點了你的名。”姜煉推測道：“等到下次斗劍時，瀾王的內侍，應該會告訴你一切。”“死斗的對手強嗎？”這才是魏鷹最在意的問題。“對你而言嘛……”姜煉想了想，“你的每個對手，應該都和翼族人差不多。”“我明白了，讓我想想。”魏鷹眉頭緊皺。他相信了姜煉的話，因為死斗的參與者會獲得自由的話，那翼族人肯定也會參加。如今翼族人仍舊被囚禁在監牢中，那證明，哪怕是翼族也沒有辦法站到最後！可試都沒試過，又怎麼可能放棄呢？更何況，聽姜煉說，瀾王已經盯上了他，下次他不參加，也必須參加了。“沒必要四斗到底，你完全可以認輸的。”姜煉寬慰道：“反正這次失敗了，還可以等下次。”“可以認輸？”魏鷹原本還以為，會死斗到底。似乎沒有那麼危險？“他們可不希望你真死。猛獸是很珍貴的，有潛力的人亦是如此。”姜煉說到這裏，警告不減，“你可不要以為沒什麼危險了，哪怕是在戰鬥中可以認輸，死亡的例子比比皆是。瀾王想要的是雙方搏命廝殺，而不是單方面的屠，所以才允許認輸。可進了監獄的人，沒幾個不渴望自由的。若有希望，他們都會拼到底！”沒有人不渴望自由？魏鷹認為這句話其實不對。現在就算他現在被人當成座上賓，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也渴望逃離這個囚籠。但有些人，就算一輩子躺在骯髒的角落裏，也不會渴望陽光。死斗的勝利者，將會獲得自由。魏鷹上下端視姜煉，他知道自己的師兄是玉劍齋的大師兄。只是沒有見過姜煉出手，還不確定姜煉的劍術水平到底如何。但是玉劍齋歷史上出過劍元，是北地最大的劍齋。姜煉身為玉劍齋的大師兄，不可能不是劍士，甚至可能是一州的劍魁！魏鷹敢肯定，只要姜煉想，這座監獄根本關不住他！“你不打算出去？”魏鷹疑惑地問。“離開又如何呢？”姜煉反問的同時，長嘆一口氣，“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咱的棲身之地了。就讓老夫，在這裏養老吧。”魏鷹能明顯感覺到姜煉頹喪的氣息，不過至少比最開始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要好很多。或許是他這雙能夠看到未來的眼睛，給了姜煉一些……希望？其實魏鷹也不懂，大抵是對不起師門，想要發揮他的天賦，為師門培養一名傳人吧？“那好吧。”魏鷹燦燦地回了一嘴，旋即又問道：“若是錯過這個冬天，我是不是就要等到來年？”這場死斗沒有想像的那麼危險，但是認輸之後呢？“嗯。”姜煉皺眉點頭，“你似乎很急？”魏曉幾乎不可能將長生不老的隱秘交出去，可萬事都有例外。若不交出去還好，魏天子必然會保證魏曉的安全，可萬一魏天子拿到了不死的隱秘呢？失去利用價值的魏曉，反而可能會死！魏天子不會讓這個‘污點’留在世上。處以死刑，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大魏處刑的時間，大抵都是秋天。天書案牽扯養濟坊的時間，也恰好是秋天。按照大魏的規矩，死刑需要皇帝親自批複。秋季入獄的囚徒，肯定不會被立即執行死刑，況且審問魏曉也要時間。也就是說，上個秋季魏曉大概率相安無事，可下個秋季來臨時，魏曉極有可能會被推上刑台！要想要獲得自由，魏鷹最好的方式，便是今年的冬天。否則想要在秋季之前逃出去，就必須走其他的路子了。“我的確沒什麼時間了，我必須想辦法在這個冬季奪魁！”魏鷹實話實說。不過少年雖然青澀，卻很有自知之明。玩一他沒有贏到最後呢？所以他說完了這句話，又開口問道：“除了這條路，還有其他方法嗎？”“守規矩的路只有這一條啊。”姜煉摸了摸下巴，眼神突然銳利起來，“若是連冬天都不想等的話，就只能殺出去了。冬季的瀾州寒冷異常，看守時難免會有鬆懈。他們需要協防的地方多，人又分散。想要找准機會殺出去，並非做不到。”“殺出去？！難道不是逃么？”魏鷹錯愕的開口了，他想要的是越獄，正面硬打，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所監獄建在山中，附近皆是懸崖峭壁。”姜煉的話粉碎了魏鷹天真的想法，他厲聲指出，“進山的路只有一條，想要越獄就只能硬闖！”

硬闖？完全不可能呀！比最終奪魁還要離譜！退一步講，魏鷹真的闖出去，他還是會面對瀾王的追緝。他目前絕對沒有能力，更不可能逃過一名親王的追捕。就算再退一步，瀾王追捕失敗，或者不追捕他，他又該如何幫助魏曉？沒有能力，想再多也是空話！他要修鍊，就必須找一個老師。而一旦出去，他又能去什麼地方找老師呢？能夠有那個實力，並且願意教他的人，幾乎沒有！思來想去，就只有姜煉一個。姜煉似乎並不打算離開這裏，他只能獨自逃離。可是不出去，他又沒有足夠的資源修鍊。尤其是練武，不說那些珍貴的補品了，吃的就不能差，否則又怎麼鍛鍊出強健的體魄？“等會再想吧。在你休息的時候，有人給你留了一封信，咱替你收下了。”姜煉說完。就從懷裏掏出了一卷鑲着金邊的黑色信封，其上露出白色的尖角，顯然被人拆開過。“給我的信？”魏鷹皺起眉頭，他實在想不出會有誰給他寄信，而且這封信看上去規格很高。“嗯。”姜煉將信遞了過來。“不對。”魏鷹皺起眉頭，指着信上飄逸地字體說道：“這應該是給你的信。”“這封信是給玉劍齋傳人的，現在誰是玉劍齋的傳人？”姜煉指着魏鷹手裏的玉佩。“我……”魏鷹指了指自己。“那不就對了，看看寄信的人是誰吧。”“你沒有看過？”“我是要你看。”這是一封措辭很謙遜的請柬，內容是一場宴會，請的是玉劍齋的傳人。具體是做什麼，上面似乎沒有說。讀到最後，魏鷹看到了署名。瀾王的嫡長子，魏文照！這是瀾王府的人，也就意味着，姜煉在這裏的身份，似乎不是秘密，或者說瀾王府的高層而言不是秘密？既然瀾王世子都知道姜煉的存在，那瀾王本人呢？不用說，十有八九也知道！盜走真天書，魏天子必定發狂。可就算是這樣，瀾王也沒有打算暴露姜煉的存在。是因為武力，還是因為玉劍齋的關係？魏鷹思考了一下，認為應該是兩者皆有。“他要求和玉劍齋的傳人見面，時間是十七號，也就是九天後。”魏鷹說完，便合上了信紙。“你想要什麼東西就跟他說吧，那小子挺上道的，連寫字的炭條都準備好了。你想要什麼，就寫給他吧。”姜煉摸了摸下巴，回憶道：“魏文照從小體弱多病，明明沒有劍道天賦，卻是個實打實的武痴，真是怪哉。”魏鷹在這裏最缺的是什麼？足量的食物，最好有肉。還有練劍用的器材……對了，練劍需要什麼？思忖片刻，魏鷹發現自己並不懂劍，於是開口問道：“練劍法需要什麼？”“看來你已經做出了決定，剩下的就交給我吧。”姜煉笑道：“練劍要的東西，咱來寫。”“他會給么？”魏鷹問。“絕對的。”姜煉的語氣很是自信。留在這裏，唯一的問題被解決了。魏鷹決定在姜煉的訓練下，嘗試走瀾王的路子，通過奪魁來獲取自由的權利。就算失敗，他也能姜煉的訓練下得到成長。到時候，再考慮殺出去的問題也不遲。離下個秋天，還有九個月呢。“有什麼禁忌么？”魏鷹試着說：“比如，不能傳給其他人之類的？”魏文照是個武痴，卻沒有得到姜煉的傳承。或許是玉劍齋的規矩？魏鷹不懂就問，“想傳就傳吧，只要不欺師滅祖，百無禁忌。”姜煉指出，“只有靠技術吃飯的手藝人，才會因為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將知識雪藏。而每一個北地人，都希望飄雪劍法得到更好的傳承。”聞言魏鷹便立即明白了姜煉的意思，也知道姜煉為什麼說魏文照沒有天賦了。原來是早就教過一次，魏文照壓根沒有學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