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夜至江南,月明星稀。
瘦削青年走在道路上單手扶着扛在肩上掛有行囊的長槍,另一手拿着所謂的《九息絕》藉著暗淡的月光凝視着書中的內容。
隨意翻得一頁,豆大的文字撲面襲來壓得瘦削青年眉頭輕皺,往後翻幾頁亦是如此,默默地收回了懷中,此秘籍與他無緣,絕非因為不識字。
何老是曾教他讀書識字,可看着哭鬧的孩子終是軟下心來,言傳身教地親自教他的修習,這一教便是十餘年,不知何老可還好?少了位端茶燒飯的庖人怕是不好過吧,瘦削青年輕笑着。
江南城門處
“止步!姓甚,名甚,來處,去處”一甲胄士卒上前盤問道。
“木奎,邊陲小村家中落魄特來投奔親戚。”瘦削青年扛着掛有行囊的長槍笑答道。
那甲胄士卒打量着眼前此人,見此人衣着破舊,灰頭土臉的倒似幾分奔波之人,但那雙暗藏寒芒的眼眸已然被閱人無數的他識得一二,暗道一聲硬茬子,揮揮手放其離開。
木奎輕笑一聲走向城中,月下江南,重檐飛峻,麗采橫空,繁華壯觀都城。雲母屏開八面,人在青冥。
夜籠長巷,一排排館軒轅齋,亭台樓閣此刻正燈火通明,木奎隨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在街道上,石板路在月光的照射下閃着銀白的光輝延伸向遠方。
倒是有了一種人在異鄉的手足無措之感,一時間反而想起了何老曾多次念叨的一句詩“莫道春來再歸去,江南雖好是他鄉。”
一樓紅燈高懸,熱鬧異常,木奎尋着女子吟笑聲前來,眼前豁然一亮,樓上樓下男來女往摟摟抱抱。看那紅粉綠絹,慢歌艷舞,一陣幽香隨糜音傳到路上勾走了男人的魂,門匾上刻天香樓,木奎暗贊一聲。
木奎四處打量着,遠遠瞧見一男子身着銀白色裏衣外加透明白衫,髮髻簡單束起,在白衫上還描有幾朵白雲,繫着銀邊白色束腰帶,好似塵世當中脫俗的仙公子般。
可這白衣公子卻一個勁地圍着身旁青衿女子轉悠。嘴裏滔滔不絕地湧現着甜言蜜語,做着與身着打扮實為不符的行為,身後一個佝僂着身子的邋遢老僕抱着一身華麗鑲金的金黃衣裳,懷中塞有幾條碧玉金銀的飾品,始終與白衣公子保持一段距離但又一直跟隨着。
這青衿女子似是被白衣公子的什麼話給逗樂了,優美如櫻花的嘴唇勾勒出迷人的角度,把白衣公子的眼都給看直了,待青衿女子回歸平靜又扭頭看向老僕,一臉驕傲神色好像是在說‘看見小爺的風采沒!’。
老僕豎起大拇指,暗嘆不愧是少爺,憶起之前少爺交代過出門要備兩種衣物,起先老僕百思不得其解,此刻不得感慨一聲,‘少爺,妙啊!’
博得佳人一笑的白衣男子此刻更是打了雞血般的熱情,不斷地捧着青衿女子的話語,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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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天香樓的時候,出於一種奇妙的本能促使他扭頭望了過去,待扭回來時一個粉嫩的拳頭伴隨着嬌聲狠狠地將他給擊飛,那白衣男子‘嗖’地飛到空中與驚喝一聲‘少爺!’前來救駕的老僕砸在了一起。
白衣男子扶着腰起身嘴裏還大叫着:“玉兒!玉兒!”可佳人早已沒了蹤影,懊惱地一把拉起墊身的老僕嘴裏嘟囔着要去找天香樓的姐姐們撫慰受傷的心靈。
木奎暗笑一聲,望着燈火輝煌的樓閣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嘆囊中羞澀。
旁有路人女子羨慕地說道:“唉,我若可以得到謝公子的垂青就好啦!”
“得了吧你,人家謝公子不僅長得風流倜儻,家中更是金銀萬貫,而且武功更是槍法天下第一!!這般良人怎會注意你我呢?”另一女子痴痴的盯着謝公子說道。
“?”木奎多看了這個貴公子一眼,“有機會可要切磋一番。”笑道轉身離去。
……
木奎行走在街道上欲打聽普陽鏢局的方位,尋得街上前方一路人便在後喊叫道,“兄台。”
那人轉過身來,只見此人膚如麥色,腦門方方,頭髮烏黑雜亂,兩眼鋼一樣明亮,尤其是那肩頭長滿了肌肉疙瘩,彷彿渾身充斥着力量。
他的目光先掃視了木奎身抗的長槍,接着盯着他的黑眸扯着嗓門道:“小兄弟,有何事指教?”
“小弟初至江南前來投奔親戚,奈何親戚翻臉不認人將我驅趕了出來,便打算雇傭幾名鏢師護送回鄉,這江南可有鏢局?”木奎一臉痛恨地拱手問道。
“江南自然有鏢局,這第一鏢局便是渠希街處吳總鏢頭的飛馬鏢局,他慣使一手三環刀可謂一絕,更有武功不弱的三名義子,再者便是與他對頭的王總鏢頭的南匯鏢局,雖使的一手雙鐵尺與吳鏢頭不分上下,但奈何膝下並無可用之才,只得堪堪居於之后。”麥色壯漢徐徐說道。
“只怕請價不菲,敢問兄台可有其他鏢局”未能打聽到普陽鏢局的木奎不甘心的追問。
麥色壯漢一隻手托下巴作出思索狀,片刻斬釘斷鐵道:“沒了,我在江南待了一個月之久,只聽聞過這兩個鏢局。”
“多謝兄台解惑。”木奎轉身正欲離去。
“且慢。”麥色壯漢叫道,“可否借我觀賞一番小兄弟你扛着的長槍,你拿着便可。”
木奎放下行囊,猶待愛子般地撫摸着槍桿。
“此槍長約應是八丈,觀此槍桿木紋理直且細緻均勻,應當是上好的黑檀木所制。”麥色大漢嘖嘖不已,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摸着槍尖。“槍尖頗寒,輕而堅硬,上好的玄鐵,真是絕世神兵。”
麥色大漢一臉痴笑地撫摸着自言自語道,“此槍已可列入江湖神兵榜,排名應是在鐵昆幫史幫主的十三節蛇骨鞭之前,位列十四左右,真是好槍啊。”
木奎見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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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大眼眸撫摸甚久便做乾咳兩聲以示提醒。
麥色大漢猛然醒悟嘿嘿地笑道:“失態了,失態了,在下鑄劍谷南黎川,是柳岑楓,柳谷主的第二個徒弟,平時十分痴戀神兵利器,小兄弟尊姓大名?”
“木奎。”
“好!木兄弟可否賞臉去客棧一敘。”南黎川熱情地說道。
木奎停頓一息連忙笑道:“安敢不從。”
……
月光冷清,心如飄葉。
木奎躺在客棧二樓客房的榻上若有所思的望向天花板。與南黎川一敘得知了江湖種種的傳聞。
比如說在江湖上算的上的號的鋼爪門一夜間死了個乾淨,門房,廂房,耳房,游廊,書房,院牆內外,一百多人都倒在血泊里,馬門主死在了座上,一桿寒矛貫穿了血肉和象徵著門主地位的精緻黑松木椅座,頭歪向右邊,引以為豪的七仗劍劍身被捅穿了一個大窟窿,倒插在天花板上。
傳聞眾說紛壇,有人說是仇殺,有人說是門內叛亂,也有人說是招惹了禍端,更有甚者說是馬門主作惡多端這才引來了鬼怪的懲罰,但都以六扇門朱捕頭的到來這才結束了爭論,但案件尚處於調查中。
還有傳聞華山天樞長老座下首席大徒弟李軒背着一把喚為神龜的翠綠長劍下了山,嘟囔着要去朝廷當官,若非華光道長好言相勸要怒斬逆徒的天樞長老,只怕已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又傳聞在一片楊樹林中發現了一具老者屍體,是聖上身邊的九密侍之一的初九爻,這可瞬間轟動了整個江湖,眾皆嘩然不止,一個又一個的流言從四面八方傳來傳去。聽說聖上龍顏大怒調遣宮中高手全力搜查兇手。可這九密侍怎會死在楊樹林中,死在江南附近?聯想秘籍傳聞,《九息絕》莫不成是真的?於是,本不前往的豺狼,成群地嗅至江南。
傳聞各大門派紛紛派遣新秀弟子前往,有槍法一宗的點蒼門燕滄背負點星槍連夜奔赴江南,也有九華派的內門第一人風子彥腰挎四門九指劍奉師命勢必奪取之,同樣也有隱於市井間的高手紛紛趕往。
據傳言有人曾在柏河看見乾坤門的三長老張牧易帶領七八弟子坐船渡河至江南,各大門派紛紛譴責以大欺小,以瓊崍門和白猿門最為強烈,事隔次日,便又有人傳聞瓊崍門三長老和白猿門二長老勾肩搭背的各帶弟子共同前往....
木奎坐起身來摸出那枚令牌和那本晦澀的書,撫摸着漆黑冰涼的牌身已然知曉它的分量,“天字級殺手嗎?...”木奎喃喃道。
至於這本書,木奎又躺了下去,一手為枕,另一手拿起端詳着,書封面的三個字並不認識,處於警戒亦不曾向南兄提及。從九密侍懷中拿的,怎麼也不可能是《九息絕》吧?若是,又怎會跑到江南來?
如此思量着,這已然踏入江湖的布衣痴兒漸漸入了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