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夏日江南,最為嫵媚動人,微風輕送滿長川,碧瓦煙昏沈柳岸。
城門之處,數名守城士卒身着甲胄,腰間挎着一把三尺的橫刀,一魁梧大漢站於一旁雙手懷抱於胸口端詳着人來人往的陌生面龐,打量着衣着打扮。
此人眉間寬大,嘴唇厚實,淡淡的絡腮鬍襯托着硬實的下巴,顯得剛強有力。健碩的身軀頗似一堵高牆矗立。
另些士卒不間斷地攔下入城人士盤問着起程、目的,旁有青襟男子邊聽邊記錄在冊。
“止步,姓甚,名甚,來處,去處。”一甲胄士卒攔下一個牽着瘦馬背負行囊得矮小老頭開口問道。
“小人杜淮,從浙江購置布帛器皿特來此處經商”說完矮小老頭乾笑兩聲從懷中掏出碎銀隱蔽地遞向他。
那士卒頓時來了精神,眼睛滴溜溜的轉以餘光瞥向魁梧大漢,見其尚未注意,以身遮擋立馬拿來攢在手心,揮揮手示意離開。
老頭又乾笑兩聲牽着馬兒緩緩地走向城內,魁梧大漢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幾眼老頭的背影便又扭回來掃視入城人士。
“那位老者可不凡。”只見一身着雪白緞綢,發束着白色絲帶,腰間佩羊脂白玉的俊美如女子的公子哥搖着印有兩鶴戲水的摺扇款款走來。“吳翼明統領便這般放他離開么?”
“枯木堂的二長老,覃葵。”吳翼明嘆口氣道。“這段日子江湖各方前來的人士只會越來越多,不知是何人放出風聲說江南會有《九息絕》這本絕世秘籍出現,偏偏這江湖最不缺的就是嗅覺靈敏的豺狼。”
“一場血雨腥風么,死得越多越好。”俊美公子眼中寒芒乍現說道,“聖上派遣我等統領三十四位六扇門精銳捕頭前來搜尋出逃的二公主下落,特別指定江南。”說罷緊緊盯着吳翼明深陷狹長眼窩裏的眼眸。
吳翼明沉默片刻開口道:“奉命行事。”
俊美公子笑了,眼睛如同彎月般,額頭上還有好看的美人尖,忽略了性別的美,好似謫仙下凡。
……
夕陽西下
一瘦削青年身抗掛着行囊的長槍晃悠悠的走在道路上,望向遠處的江南城門,心中頓感如釋重負。
自打下山來他就思索着自己的江湖夢,是為路見不平拔刀助,或為衝冠一怒為紅顏,亦或四方群雄何敵吾手?
如此思來想去卻聞背後沙沙作響,扭頭看到一個顫顫巍巍的染血錦衣老者向他極速跑來,背後樹梢顫動,三個黑衣男子手持長刀踏枝追逐。
眼觀老者面色慘白,氣若遊絲,雙目失神,眉心滲出一縷黑線,顯而易見是中毒已深,且非凡毒,儘管如此仍能健步如飛,甩開後面三位男子一大截,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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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位絕頂高手。
再觀後面三位黑衣男子,卻感氣息收斂,察不出個一二,只堪見三抹黑影如躍動的浮光不斷地踴躍變換着樹梢,悄然無息地逼近着前方的老者。
他眉頭微皺,何老曾告誡過,若想順風順水地行走江湖就不要沾染因,尤其是生死的因。
“但不沾又怎麼算江湖呢。”他輕笑一聲,甩開行囊,右手緊握長槍飛奔過去,在快要逼近時持槍的右手背至身後,舞動着長槍,將全身勁力運至這一槍尖上,發出‘唰唰’的聲響,左手抵至胸口,伏下身子猛蹬,霎時間如同離弦的利箭飛躍而去,‘嗖’地衝到了三名黑衣男子身前,槍尖伴隨着風的呼嘯狠狠刺向一名男子。
三名黑衣男子顯然已注意瘦削青年的存在,卻未料到這一敏捷的身手,只覺狂風襲來,那男子出於本能的橫刀防禦,只聽‘鏗鏘’一聲,槍尖貫穿刀身從身軀穿過,又聞‘噗嗤’一聲,一時血花飛濺。那名男子瞪大了眼眸似有無限不甘的摔向地面,染紅一片。
另兩名黑衣男子一臉驚詫地連連倒退幾個樹梢,與這個憑空出現的持槍怪物保持二十丈的距離,手中的長刀斜立於胸前,雙目死死地緊盯着他。
瘦削青年抽出長槍,甩了甩槍尖上的血液,扭頭看向那名老者,他在擔心這個老者會不會把自己的行李順走,因為何老曾告誡說走江湖萬事留一個心眼,卻見其已然不出聲息的倒在了一旁。
“死了嗎?”瘦削青年自言自語道。
為何在不知前因後果得前提下幫這老者呢?他不知,他只知一切憑心而行即可。
瘦削青年扭回頭來,蘊藏着銳利的黑眸打量着兩個持劍戒備着的黑衣男子。
“什麼原因呢?”青年懶散的打個哈欠問道。
微風漸起,樹葉作響。
兩名黑衣男子目光對視,一左一右踏梢飛奔向青年,一人持刀而上從空中豎劈下來,一人從側俯身踩着泥土宛若雷霆迅疾地橫砍過去。
青年不慌不忙的提起長槍,如鬼魅般的側過身躲避必中的豎劈,右提長槍,用槍纂長度優勢狠狠地擊中橫砍而來的男子胸膛,將他遠遠地擊飛並撞向一棵楊樹上。
另一黑衣男子豎劈未成,大喝一聲以疾雷般的速度再次砍將過去,隨着刀槍相撞,槍尖與長刀發出“鏘鏘”的聲響。
而那被擊飛的黑衣男子,眼見正要相撞,竟又生生在空中改變姿勢,如同輕盈的靈貓,藉著蠻力踩向樹軀又反彈了回來,揮舞着長刀,鋒利的寒刃悄然刺向青年。
正在刀槍爭鋒的瘦削青年,感覺背後寒意襲來,大喝一聲“退!”用槍尖挑飛眼前人的兵器,隨着“嗖”地聲響,長刀飛向空中倒插在遠處的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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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削青年倒退數十步,險避後背襲來的致命一擊,握着長槍的手微微顫抖。
卻見被挑飛兵器的黑衣男子眼中暗含譏笑,不慌不忙的從懷中又抽出了一柄短刀,與另一黑衣男子緩步接近青年。
瘦削青年咬着牙惡狠狠地盯着他們,大喝一聲沖向二人,在逼近時左腳向前一步,後腳上踢,長槍直刺右方男子心窩處,右方男子持刀橫衛,左方男子見此良機宛若風般地飄向青年背側狠狠刺去。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眼看這槍尖正要撞上橫斜的刀身上,青年卻忽收向前刺去的勁力,用那槍纂狠狠地向後擊向疾風般襲來的男子。
那男子顯然未料此擊,又若疾風般的被擊飛向空中,血液從口中噴射而出,撞上了一棵健碩的楊樹,零零散散的落葉飄落下來,染紅了的楊樹葉如同楓葉般紅的妖艷。
樹下男子卻未死,手中緊握着兵器,咬着牙背靠着樹從懷中摸索出一丸塞進嘴中,調整着呼吸。
剩下的那名男子森然地看着他,從懷中抽出了一柄短刀,一手持長刀一手持短刀,‘嗖’地直衝過來,青年連忙揮動長槍迎擊上去,黑衣男子刀若迅雷,槍尖與刀芒相撞‘鏘鏘’作響。
兩人斗戰幾十回合不分上下,卻聞一道溫和的男聲響起,“停。”決戰的雙方不約而同地抽身而退。青年改換左手持槍,背負後背的右手止不住地顫抖着。
他聞聲抬頭望去,渾然不知悉一身着黑色勁服,背有三把刀的中年男子何時傲然挺立在這一旁的樹梢上,更可怖的是,他還一隻手扶着背靠在樹的黑衣男子,雖是笑態可掬,卻覺渾身散發一股凌厲的肅殺之氣。
瘦削青年暗罵一聲,如臨大敵地盯着他,手中緊緊的握着長槍。
“臭小子挺能幹的嘛。”他笑着說道,轉頭又收斂笑容,板著臉朝那黑衣男子道:“把風木屍體抗走,那個老傢伙就丟在這吧。”
那黑衣男子頷首回應,抗起了風木的屍體跳上樹梢,與勁服男子並肩站立着。
“不用這般戒備,這個你且拿着罷。”勁服男子從風木的屍身上摸索出一個令牌丟給了瘦削青年。
瘦削青年接了過來擦去血跡,一枚黑色的令牌,分量約摸三斤,上刻有血紅的‘天’字,反面是一座樓閣。
“這是何物?”青年問道。
勁服男子笑笑不作答,轉身向遠處密林中踏空而去,那黑衣男子扛着屍身不斷踴躍變更着樹梢緊緊跟隨着。
瘦削青年將令牌收回懷中,提槍來到了那名錦衣老者身前,青年以指探息發覺已是死去,嘴中留出的血液已呈淺黑色,起身正欲離去,卻敏銳的發覺老者雙手掩懷,似為隱瞞何物,蹲了下來將老者雙手拿開,從其懷中抽出了一本書,書名《九息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