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辭職！一定要辭職！
宿醉醒來的麗安娜立下了flag。
還好這個身體雖然不會喝酒，但沒啥醉酒後遺症。
她用清水洗了把臉后，就清醒了很多。
當了一天客服后，麗安娜就對這份工作失去了信心。想想接下來的人生都要用來應付這些難纏的客戶，她就覺得此生無望。
當然，辭職也不能馬上辭，她得先找好下家。
首先要確定她能做什麼工作，裸辭絕對會是人生災難。
本來看看自己的臉，麗安娜覺得不管是去當網紅還是去當明星都是一條生路，肯定餓不死。
但看到同事們的平均顏值后，麗安娜就否了這個想法。不是她長得漂亮，是這個世界的平均顏值太高了，沒有其他才藝加成的話，絕對混不下去的。
麗安娜本人沒有類似的技能點。
所以果然還是得當社畜。
她上輩子是個策劃，也算是卷贏了不少同行，這輩子也可以考慮一下類似的工作。不過也需要考慮原主的履歷與技能。
之前麗安娜就已經發現了，她的記憶力好得不行，而且體力不錯（此條存疑，需要更多依據），這樣的天分完全可以好好利用起來，沒必要在客服工作上浪費時間。
麗安娜不是職業歧視，每份工作當然都有它存在的意義與價值。
但她是那種需要職業成就感的人，一份看不到頭、無法給她帶來成就感的工作，做久了真的會瘋的。
找檔案的事情必須提上日程了。
麗安娜決定先跟莫妮卡打聽打聽，她相信莫妮卡肯定知道她是什麼地方畢業的，是什麼學歷。
她先上網搜索了一下比較有名的高校，然後小心試探說，“莫妮卡，這周末我準備去新約克大學聽公開課，這個《歷史新講》聽起來好像挺有意思。你要一起去嗎？”
聊聊大學、課程之類的內容，說不定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聊到兩人曾經的學業問題。
但莫妮卡好像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只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說：“我就不去了，就是沒想到你在這邊適應得挺好的。我還擔心你不習慣呢。”
至少可以排除麗安娜是該校畢業生的可能性。
於是麗安娜繼續試探道：“嗯，我覺得這些挺有趣的。對了，我看了新約克大學的環境，真的好漂亮啊，如果我可以在這裏上學就好了。”
“哈哈，你還喜歡上學啊？早說啊，現在也是可以申請的。”莫妮卡笑眯眯地說。
“學無止境嘛，有更好的□□肯定更方便。”
“□□？”莫妮卡卻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麗安娜，你好怪，我們要那種東西又沒用。”
麗安娜趕緊敷衍過去，“哈哈哈，我開個玩笑。”
她心裏已經裂開了：果然，麗安娜應該跟莫妮卡一樣，都沒讀過什麼書，甚至還是“讀書無用論”的支持者！
麗安娜看過天堂集團的招聘信息，有很多崗位是不對外招聘的，剩下的崗位招聘要求基本上都很高。
就比如她這樣的客服崗，就沒有在招聘網上看到。
沒有對外招聘卻進了公司，很可能是有一定關係，比如部門領導是老鄉啊之類的，從而獲得內推名額。
因為不需要學歷也能進這麼好的公司上班，所以莫妮卡會有這種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麗安娜已經打定主意要換工作了，肯定要好好考慮一下包裝履歷的事情，這樣不管是內部轉崗還是跳槽都有機會。
很可惜，重活一世，好像沒有讓她獲得什麼金手指，她也沒能成為龍傲天，只是從一個東方的社畜，變成了西方的社畜。
有了一輩子經驗的最大好處，可能就是更清楚自己要做什麼，懂得為自己做一些職業規劃吧。
麗安娜心裏盤算着這些，就看到工作群發來消息，部門主管讓大家去大會議室開晨會，老大今天正好在新約克城。
主管說的部門老大不止負責新約克城的客服部門，而是集團旗下所有相關業務都由她負責，平時會在各個城市調研考察，是實打實的集團高層。
這是麗安娜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部門老大——加百列。
沒錯，這家公司的高層花名都是仿那些大天使的名字。
這一點兒也不奇怪，麗安娜看到天堂集團這樣的名字時就已經猜到了會這樣。
上輩子她跟那些互聯網大廠對接過，大家平時都是互稱花名，各種黑話層出不窮。聽起來很厲害，其實就是不肯說人話。
高層花名不中二一點，怎麼配得上這個集團的氣質呢？
問題不是加百列的名字，而是她的容貌氣質。
麗安娜本來就覺得這個世界的平均顏值極高，現在她看着周圍的帥哥美女都有美色免疫了。
但加百列踏入會議室時，麗安娜還是會有一種“蓬蓽生輝”的感覺。彷彿她身上自帶一層聖光，將整個廳都給照亮了。
當然，這是麗安娜的錯覺，正經人類能發光嗎？
顯然是不能的。
她現在嚴重懷疑，這家公司是靠顏值來升職的。
總之，加百列身上就有一種神聖威嚴的感覺，哪怕告訴麗安娜，這就是天使本使，她都能相信。
——不過再怎麼好看，也無法改變這是一個讓人昏昏欲睡的晨會的事實。
加百列一看就是正經人，開會的調調也是一板一眼的類型。
“我希望大家都不要鬆懈，客服部門永遠是我們集團最重要的部門，因為這裏能夠聽到人們最真實的聲音與想法。”
——每個部門老大大概都會告訴下屬這份工作很重要，這才能催生下屬的使命感。
“以下是我在部門巡檢過程中遇到的問題……”
加百列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就像最好的安眠曲，麗安娜新鮮感過去后，就有點犯困了。
根據麗安娜多年水職場的經驗：其實這種由高層主持的大型會議，一般跟她這種最底層的員工沒啥關係。
有些方案提出來哪怕真的要實施，也會一層層重新下達，現在只需要聽個響、捧個場就好了。
所以，這就是一個公認的摸魚時間。
當然，不能做得太明顯，傷了領導的面子就不好了。
摸魚的精髓就在於“大隱隱於同事”。
麗安娜一邊聽着加百列講話，一邊神遊天外，在犯瞌睡的同時，還能繃著一張臉，時不時點個頭，以示贊同。
“說到每日總結，我發現很多人懈怠了。麗安娜……”
突然，加百列的目光鎖定了摸魚中的麗安娜。
麗安娜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不管是姓名還是座次都已經被精準鎖定，她可不敢再自欺欺人地說加百列是在叫跟她同名的同事。
怎麼回事？像這樣的大領導記住她的名字也就算了，難道還專門記過她的長相嗎？否則怎麼可能精準地找到她？
每日總結？
麗安娜回想了一下，她沒寫什麼不該寫的內容，絕對是範文一樣的總結。
她放下了心，應該是她這個新人表現得太突出所以被誇獎了，能給大領導留下好印象，是好事。
然後，加百列把她的報告投影到了會議室的大屏幕上。
“大家看看這篇總結……”
麗安娜露出了寵辱不驚的標準職場表情：要為誇獎感到榮幸，但不能表現得太飄，容易招人厭。
如果加百列要讓她說兩句的話，她連台詞都想好了，無非就是感謝領導感謝同事，非常高興加入這個溫暖大家庭之類的套話。
“寫的什麼玩意兒！”加百列厲聲道。
麗安娜寵辱不驚的表情裂開了。
“啊？”麗安娜忘記了之前她準備好的台詞，整個人十分茫然。
加百列是位優雅的女士，這毋庸置疑。如果不是這樣，麗安娜覺得她大概會直接罵：狗屁不通的玩意兒！寫的一團X嗎！
加百列不會說髒話，但也可想而知，麗安娜犯了非常嚴重的錯誤，才會讓她這麼生氣。
可問題是，麗安娜她幹啥了？她好像啥都沒幹啊？
會議室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麗安娜身上，各種各樣的眼神都有，有敬佩的，有同情的……
麗安娜有種感覺：他們都知道她挨訓的原因，只有她本人不知道。
是哪裏掉馬了嗎？
麗安娜臉上燒得慌，心裏也有點慌。
挨訓是每個社畜的必備修養，她其實熟得很，她覺得她皮糙肉厚不帶怕的。
但這種不明原因的挨訓，而且是在她自以為做得還不錯的地方挨訓，卻可以侵入她的心理防線。
入職第二天被大領導訓話，絕對可以刷新她的丟臉史。
“我不管你們心中有多少不滿，但既然來了，那就給我好好乾！麗安娜這樣的情況，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加百列卻沒有繼續看麗安娜，“散會！”
麗安娜磨磨蹭蹭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莫妮卡走到她身邊，“麗安娜，你怎麼能寫那樣的報告？嗨呀，你的膽子太大了，我還以為你是真的適應了這裏，沒想到你竟然用這種方式抗議。”
麗安娜：？
她抗議啥了？
她就說：“莫妮卡，我可以看看你們的報告嗎？”
她需要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莫妮卡和周圍幾個同事都把自己的總結報告發給了她。
麗安娜呆住了。
她終於明白自己的總結報告哪裏出了問題，這可以說是一眼可見的問題：
其他人的報告，在進入正題之前，都有大篇幅的禱詞，讚美父神（省略兩百字美好形容詞），讚美祂為世界帶來了一切，讚美……
結尾處，同樣充滿了該員工為天堂集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奮鬥精神，表達了該員工要將神的光輝灑遍世界的每一片角落的決心。
這不是每日總結，這是每日禱文吧！
麗安娜搜索兩大集團的時候就看網友們提起過，兩家集團其實都有宗教背景，涉及到一些信仰問題，所以才會起這樣的名字。
不過大家說得不詳細，因為大部分人都不在乎這個。
麗安娜進公司后也沒啥特別的感覺，就忽略這一問題。
現在，麗安娜終於明確感覺到了宗教在公司中的地位！
每天大家一起做禱告會顯得整個集團充滿迷信風氣，所以改成了用每日總結代替。
麗安娜感覺有很多槽，但不知道從何處吐起：通過工作郵箱發送禱告內容，真的充滿了現代化信仰的氣息呢！
不過通過這件事，她大概明白自己是靠什麼進的公司了：信仰。
結合她之前的分析，她可能是有教會孤兒院的背景。集團的一些崗位不對外開放，但提供給了這些特定群體。
這個特定群體肯定是知道每日總結要寫什麼的，所以莫妮卡就沒有特意提醒她。
原主麗安娜很可能動搖了信仰？本來不太想加入天堂集團？或是本來不太想做客服工作？
因為麗安娜這麼做，大家有生氣的，有敬佩的，有同情的，但好像都不是很意外。不管是加百列還是莫妮卡的話，都透露出了這一信息。
也幸虧這樣，不然就會顯得麗安娜很奇怪。
麗安娜抱歉地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下次我不會這樣了。”
被大領導當著整個部門的面點名批評，丟臉的不只是她本人，更是她這個組。
麗安娜是真的不知道每日總結要這麼寫，不然是肯定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
她本人是無神論者，但既然端了這個飯碗，她還是可以配合演戲的。
正因為無神論，所以更沒有什麼負擔，搜索一下就可以複製粘貼禱詞上去，比寫單純的工作報告簡單多了！
她相信哪怕神明真的存在，肯定也不會怪罪的：神明又怎麼可能會翻看每份祈禱呢？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每天絞盡腦汁、不重樣地寫禱文吧？
同事們對她這個新人倒是挺寬容的，“可以理解，也不能怪你。反正你能接受來這裏，那是最好的了。”
“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來找我們啊。”
麗安娜單方面宣佈：我的同事們都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