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權臣擺爛第十一天
藥膏質地冰涼,謝清碎的手扶在窗邊吹了半天風也散去熱氣,以至於被男人熾熱的掌心覆上的時候有些不適應,像是被火爐燙到一般,白皙手指蜷縮起來。
謝清碎下意識想把手抽出來,沒抽動。
蕭燭圈住他的手腕,力道不算重的讓人發疼,但很有技巧地卡住腕骨突起的位置,讓他無法輕易掙脫開,拇指略重按在他手腕內側,略粗糲的指腹帶來一陣麻癢:「別動,讓我把這裏揉開。」
隨着男人的動作,謝清碎的手很快也跟着熱起來,被搓過的地方像是有細碎的火星蔓延開,淡淡的葯香被男人掌心烘開,在室內瀰漫,清淡香氣中帶着微苦。
謝清碎很熟悉這種味道,屬於藥材的苦澀味道。
因為這具身體虛弱,極易生病,他常年喝葯,三五不時就要和湯藥打交道。
這個時代當然只有中藥,而且由於藥材處理的程序比較原始,大多比現代的中藥還要酸苦難喝很多,也沒有什麼緩解手段,最多就是喝完葯后吃點果脯壓一壓,但也很難完全壓住那種令人舌頭髮麻的味道。
謝清碎垂着眼,不知怎地想起那些黑漆漆的藥物的味道,嘴裏憑空泛起些許苦澀之意。
心臟緩緩跳動。
蕭燭把藥膏在他手腕內側緩緩揉開,原本不是那麼明顯的咬痕被摩挲幾下后反而變得顯眼起來,手指關節輕薄的皮膚也被男人粗糲的指節磨得泛紅,看上去活像遭受了什麼殘忍的折磨。
男人低聲向他解釋:「只是暫時明顯,明早就會消下去。」
這這種化瘀消痕的藥膏原本是前朝宮妃爭鬥被研製出來的,用料中有許多珍惜的藥草,傳至今日產量已經極少,千金難求。
即使是他想要,也頗費了一番功夫才能當天拿到。
謝清碎的皮膚太薄,即使昨天他已經極力剋制着力道,還是留下了斑駁痕迹,被驅逐離開時因為謝大人的過於惱怒沒有時間仔細查看,只能以防萬一地先準備上處理的藥膏。
今天實際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
藥膏正好用上。
「……」
謝清碎終於被放開時,手上紅了一大片。
原本蒼白的指尖都泛起了淡淡粉意,血色蔓延上來。
謝清碎盯着指尖看了會兒,神情自若地把手收回去,鎮定地問他:「王爺這麼晚到訪,是有什麼要事?」
眼中的警惕比一開始褪去些許,但語氣仍舊冷淡,帶着顯而易見的疏離,彷彿昨夜默認人在自己身上肆意妄為的不是同一個人。
不,或者說,即使在他昨夜默許的時候,也是如此冷淡。
那次的默許更像是一次意外,佔了天時地利人和的一次中獎,並非每日都能有這麼好的運氣。
好在蕭燭不是那種被一時好運沖暈頭腦的人,即使他此時確實已經在無比貪婪地想念中獎的感覺。
男人壓着不讓自己露出侵略之意:「做錯了事,來向侍郎賠罪。」
謝清碎敏銳察覺到他極力壓制下的波瀾,問:「是賠罪,還是想再犯一次?」
蕭燭喉結滾了滾,低聲說:「……賠罪。」
謝清碎心底哼笑一聲。
他並不是不明白,其實昨天的事,說蕭燭做錯了未免太沒公理。
把人招進來的是他,享受了大半又不中途變臉、甚至動手的也是他。
蕭燭能不找他的麻煩,都能說得上是心胸寬廣。
更別說像這樣來低頭賠罪,未免退讓的太多。
他有些漫不經心地想,蕭燭想要什麼呢。
如果只是為了身體之欲,是不是付出的太多了一點?
他理解***總是容易上頭,但嶺南王不會是腦子裏只有這些低級的人,否則不會坐到這個位置。
謝清碎還記得系統給他的資料里,蕭燭的生父,上一任老嶺南確實是他推動殺死的,只為了掃清這個奪得大權的障礙。
這樣的一個人,謝清碎不會用太淺顯的想法揣測他。
能做到這個地步,蕭燭謀求的應該是一些更深更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呢?
數道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謝清碎面上絲毫沒有顯露,他說:「既然是賠罪,那就請嶺南王賠得徹底一點。」
他說著被細緻揉搓過的那隻手主動抬起,微紅的指節在燭火映照下有種珍珠般的瑩潤,纖細指尖挪動幾下,解開了衣衫的領子。
謝清碎皮膚柔嫩容易受傷,像這種睡覺穿着的貼身衣物都是用特意選用的軟滑材質製成,指尖輕輕一撥動,布料就往一旁滑開,露出一截肩頸。
雪白細膩如同新雪般乾淨的頸側上,突兀地鋪着點點紅痕,有些是咬痕,不重,但落在他身上很明顯。
他又淺淺笑起來,就像是昨晚請他進來的那個笑,曆數他的罪狀,說:「還有這麼多。」
蕭燭眸色倏然變暗,放在膝頭的那隻手像是受了極大刺激,死死攥緊,手背上青筋鼓脹迸出,片刻后又極快鬆開,拿着還沒合上的藥膏上前:「好。」
他將謝清碎身上的每道痕迹都用藥膏揉開處理。
後頸和背上是重災區,經過一個白天的沉澱,那些痕迹似乎比新鮮被製造出來時更鮮明一些,吸引人的視線。
關節和軟肉處也沒少照顧,甚至連膝彎內側這種隱秘的地方也能觸目驚心地尋覓到些許,彰顯着來人將它們留下時包含的過度佔有欲。
蕭燭一一巡視過去,眼眸如深海沉晦。
……
謝清碎敢讓他碰,當然不是毫無準備。
他昨天是多方面導致的大意,今天神智清晰,又有系統的無痛昏迷包在,不會應付不了一個蕭燭。
好像一切都和昨日重複,只是因為身上抹了葯的緣故,唇舌能落下的地方變得很有限。
於是唇瓣就成了被啃噬的重災區,謝清碎的舌尖一度失去知覺。
謝清碎知道不能一點甜頭都不給,況且他不討厭接吻的感覺,蕭燭身上氣息很乾凈,於是只在男人有點發瘋地咬痛了他的唇角時,警告地扯了他後腦的頭髮。
男人的掌心烙在他頸后,混着剛抹上的藥膏,灼熱發燙。
謝清碎又看到那隻骨節修長寬大很符合他的審美的手,不過這次自覺地沒有再去解開腰扣。
——驚險地和無痛昏迷包擦肩而過。
見蕭燭拿了布巾擦手,謝清碎略嫌棄地往床里側躲了躲,同時暗自心驚嶺南王的學習能力。
要不是親身體會過昨天這人確實技巧生疏,他恐怕以為自己遇到了什麼熟練工。
身上有點臟污,但謝清碎全身幾乎都抹了藥膏,自然不能去洗澡,否則就白忙活了。
況且房間中藏着個不能見人的嶺南王,也不適合叫人來。
蕭燭翻出窗戶出去片刻,不知從哪搞到了熱水,用毛巾幫他將不舒服的地方擦了幾遍,臉頰和手心也擦了擦,重新為他穿上柔軟的中衣。
謝清碎不習慣讓下人伺候,只是因為來自現代的觀念,讓他無法接受陌生人碰自己的身體,並不代表他不喜歡享受。
他現在已經夠懶了,甚至有點沉溺於享樂主義。
蕭燭已經碰過他好幾次,沒有了壁壘,謝清碎很快接受。
被料理完畢,他整個人懶洋洋的躺在被褥中,眉眼間有水汽和饜足后的懶倦。
蕭燭忽然想起一件舊事。
他在嶺南時見母后養過一隻西域進貢的狸貓,和當地大多生長着虎斑斑斕紋路的狸貓不同,那隻狸貓是罕見的通體雪白之色,只一條尾巴是黑色,雪白的長毛,眼睛圓潤湛藍,鼻頭小巧,長得極為貌美。
那隻狸貓大概也美而自知,看人天然帶着冷漠倨傲。
連看他這個小世子都居高臨下的,不屑一顧。
剛來時也很不馴服,數次抓傷母后的手。
蕭燭一度很不理解母後為什麼要養這樣的生物,不停讓自己受傷有什麼樂趣?
母后只是說:「狸貓不是會向人低頭的生物,想要被允許靠近,要付出耐心和傷痕。」
蕭燭那時候不明白,直到現在也不明白。
但他看着被他伺候過一通又擦的乾乾淨淨的謝侍郎,莫名想起那隻雪白高傲拖着一條黑色蓬鬆尾巴的狸貓。
見到的第一眼,還不知道狸貓性情的時候,他確實覺得美貌。
謝清碎已經從餘韻中醒過來了,他看了蕭燭一會兒,像是想通了什麼,將他拉近一些,湊近他耳邊道:「王爺的賠罪我收下了……我知道王爺要的是什麼。王爺與陛下的事,我不會插手。」
淡淡燭火下,他眼睛中還帶着潮氣,如同澄澈的琉璃珠,像是能看穿一切。
帶着些許掩藏在通透之下,一抹狡黠的疏冷。
明明被說中了來之前如此告訴自己的打算,但蕭燭卻在這一瞬間嘗到了心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