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有錢了
劉耗子的屍首被抬了上來,渾身血肉模糊,額頭顱骨陷下去了一塊,隱隱都能看到“顱內乾坤”。
趙易執低頭掃了一眼劉耗子的屍首,“大驚”道:“這亥刑衛刑法也太過重了,這渾身上下都沒有可以施刑的地方了!要說行刺一事還有幕後主謀,遭了這麼多的罪還一口咬死李太師不放,最終鬧了個自盡。李太師…你以為是何緣故啊?”
李常文鐵青着臉:“陛下,這絕對是有人栽贓陷害老臣,老臣並不認識此人!此人故意抗刑,然後誣陷老臣,最後鬧個死無對證,還請陛下明鑒!”
趙易執微微點頭:“是啊,死無對證這就不好辦了啊。這該如何是好啊…”
“太師,太師喚老奴前來有何吩…耗子!你…”劉管家一來,見到李常文剛要見禮,卻看到了劉耗子的屍首,不禁悲鳴中來。
李常文見狀,上前一腳就將其踹倒,打斷了劉管家的哀嚎:“你這憊懶的奴才,喚你這麼半天才來!讓陛下在這裏等這麼久!”
劉管家這才看到了趙易執,也才看清了周圍的情況,心中明白了過來,連忙磕頭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冒犯了聖駕,還請陛下恕罪。”
趙易執虛扶一把,說道:“免禮吧。剛剛劉管家說什麼耗子?可是認得此人?”
劉管家連忙搖頭:“不不不,奴才不認識,奴才一次都沒見過。”
趙易執看了看李常文,笑着說道:“劉管家起來吧,身上的鞋印拍一拍吧,有些狼狽了。”
李常文低垂着頭,不去看趙易執和劉管家,彷彿剛剛那一腳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雖是低垂着頭,卻透漏着一股氣定神閑的感覺。
趙易執見李常文不說話,出聲說道:“老太師,這劉耗子臨死之際終歸還是指認了劉管家,朕以為劉管家還是先行關押,審問一番才是。老太師以為如何啊?”
李常文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就該查個水落石出。只是這老劉…老臣使着順手,還希望陛下的亥刑衛不要下手太重,要是傷了他的性命…”
趙易執呵呵一笑:“太師府的管家,他們是有數的。那刺王殺駕這件事就暫且放在一邊,這皖城水災…老太師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李常文從陳瑜和孔豹身上各看了一眼,說道:“老臣一心為國,他們曲解老臣之意,枉顧國法,那自然是依照國法發落!”
趙易執也不再客套,轉身和王振良低語了幾句,就坐回到了轎中,王振良則宣佈起了詔令:“陳瑜身為江南巡撫,犯瀆職,欺君之罪。念其認罪悔過,聖上洪恩,不追究家人,判斬立決!孔豹犯謀逆大罪,截殺天衛,罪不容誅。判誅三族!明日行刑!”
陳瑜一臉痴相地跪在地上,當聽到不追究家人的時候,眼神一亮,旋即朝着趙易執的方向無腦地磕起頭來:“陛下英明!陛下英明!罪臣來世做牛做馬,報答陛下!”
孔豹眼神怔怔地聽完了自己的判決,一聽誅滅三族,掙扎了起來:“李太師,怎麼回事?皇上為何要誅我三族啊?”
李常文此時恨不得自己就不認識他,剛剛刺客的事撇清了,這孔豹又來糾纏,破口大罵道:“本官平日裏怎麼教導你的!讓你不要欺壓良善,遵紀守法!如今你犯了滔天之罪,只誅滅三族已是聖上開恩,你還想怎麼樣!不知感恩還敢糾纏不清,實在罪該萬死!”
“李太師!你答應能保我的!起碼保我娘啊!李常文!你個老賊!言而無信!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是你讓我去皖城的!”孔豹不管不顧,大聲地叫嚷起來。
趙易執揮了揮手,寅猛衛和戌視衛沖了過來,押走了陳瑜和孔豹。依大啟律,凡死囚不可輕易定罪,需經由皇帝親自批准。然皇帝已經批准,就無需再審。以防死囚知道死期將至,無故攀咬,耗時耗力審問不說,說不得還得連累良善者。此時孔豹再供出李常文,已是作用不大了。
李常文見孔豹,陳瑜等人被拖走,心中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趙易執又喊來了謝為峰:“那皖城縣令的屍首,和蕪城縣令現在俱在何處?”
謝為峰迴道:“皖城縣令的屍首,已差人驗屍后安葬,蕪城縣令自稱蒙受孔豹欺瞞,要抓捕盜賊,是以才搜捕天衛。因為是朝廷官員,末將未敢輕舉妄動。”
趙易執喚來了王振良,再度耳語一番,王振良連連點頭。片刻,再度尖着嗓子宣佈道:“皖城縣令張守才疏散百姓,抵抗孔豹,以致為國捐軀,家人賞萬兩!其子可入國子監就讀!蕪城縣令孫子林是非不分,協助反賊孔豹趕殺天衛,迫害良善,革其蕪城縣令一職,發配邊疆以作苦役!”
圍觀的百姓對於皖城縣令要陌生一些,但是聽到那個只知道撈錢的孫子林這般下場,不少人拍手叫好。周圍的一干文武官員不知聽了心中是何等滋味。兒子能進入國子監,這可比賞賜萬兩的份量還要重得多。從國子監出來,最低也是三品大員,那張守才自己為國捐軀,兒子能得到這般殊榮,也的確可以是含笑九泉了。
孫子林平日裏就想着平步青雲,蕪城縣令怎麼來的,不少官員都是清楚的,此時聽到他的下場,一眾官員心中喜的喜,憂的憂。
“那三位少年何在?”趙易執又問起了謝為峰。
謝為峰向後一招手,寅猛衛們分站兩旁,讓出一條道路,何月兒和香蓮兒扶着易小刀走了過來。
此時的三人那一身襤褸的衣服已經更換了,只是易小刀右臂骨折,身上多處傷口,略顯虛弱,所以二女攙扶着走了過來。
二女扶着易小刀跪下:“草民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易執掃視了一眼三人,說道:“三位小英雄不遠千里趕來京城,為朝廷檢舉孔豹罪行。功勞甚大啊!每人賞賜千兩!”說完,盯着易小刀“你就是抓捕孔豹的易小刀?作何生計?為何有如此本領啊?”
易小刀伸出左手撓了撓頭“草民…要飯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贏了,就想着要抓住他,我就拚命地和他打,拚命地打。然後我就暈過去了…話說,我們來這京城做人證,怎麼也不問我們就把他給判了啊?”
趙易執笑了笑:“英雄不問出處,無妨。孔豹帶兵衝擊天衛,就已經是死路一條了,既已認罪,且謝將軍也查清楚了,朕又何必再問。一千兩拿回去,找個營生,好好過日子。不知這兩位哪個是你紅顏知己啊?”
易小刀連忙左手拽了拽何月兒,說道:“這個,這個是的。”
何月兒嗔怒着一把打掉易小刀的手,叩首道:“我等鄉野之人,不通禮數,還請陛下恕罪。”
趙易執見到易小刀這般模樣,不由得想起自己前世時的學生時代,在宮中也很久沒接觸過這麼有意思的同齡人了,笑道:“無妨,後續事宜謝將軍會給你們安排妥當的。謝將軍~”
“末將在!”謝為峰應道。
“此次出行皖城的寅猛衛,每人賞百兩,為國捐軀的一眾天衛,除厚葬外,家中安頓五千兩。”趙易執吩咐道。
“謝陛下!”謝為峰一聽,當先跪下,叩首謝恩。
身後百餘名寅猛衛聞言,盡數跪倒:“謝陛下!”此聲響徹皇城,離得近的百姓不由得捂住了耳朵,緩解一下那種聲音帶來的刺痛感。
本以為一切塵埃落定,沒想到皇帝陛下這般賞罰分明,連陣亡戰死的天衛兄弟都想到了,五千兩,別的不說,一家老小的生活已經是有了保障。那以後誰還會惜命?當然,即便趙易執沒有這番賞賜,就天衛的俸祿,制度,也不會有誰有怨言。
“陛下,我能求您一件事嗎?”易小刀突然冒出一句。
趙易執看了過來,香蓮兒和何月兒也側目看向易小刀,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事。
“皖城水災嚴重,請陛下減輕一點…皖城的賦稅…不方便的話…當我沒說…”易小刀支支吾吾地說道。
趙易執朗聲大笑:“這個不需要你操心了,既是大啟的國土,就不會不管的。皖城支銀五十萬兩,糧秣三十萬石以救洪災。免除兩年賦稅。小英雄覺得如何?再多的話國庫可就拿不出來,要從你那一千兩里扣了哦!”
易小刀連連點頭:“夠了!夠了!要從我這扣也行!五十萬一千,反正我本來就是個要飯的,皖城能重建,我再回去要飯也行啊!”
趙易執一聽再度大笑了起來,沒再理會易小刀,轉身向轎子裏走去。
“月兒,蓮兒,咱們有錢了!皖城也有救了!”易小刀激動地對二女說道。
“是啊!我要好好地睡一覺,吃一頓!”香蓮兒接過話說道。
何月兒低頭淺笑不語。
易小刀越想越開心,從一個要飯的叫花子,一轉眼就有了一千兩,興奮地摟着二女跳了起來。
三人只顧着高興,沒人注意到易小刀手上的用來包紮的麻布悄然滑落…
趙易執坐在轎中,正向宮裏而去,忽的伸出頭,看向易小刀那滑落的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