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遇刺
“周先生,之前曾說李太師當死,朕思之…是否太過?”第一次來周府,趙易執提出參觀一下府邸,周子儒只好陪同,庭院內一一帶領參觀。趙易執耐不住擔心,出言問道。
“李太師此舉,已與悖逆謀反無異,今日不除,后必生亂。如皖城水災這般事,往後無窮盡也。”周子儒在一旁說道。“且不僅要辦,還要辦得人盡皆知,告令天下。如此,才能立威。眼看…就要午時了。”
“就不能罷官為民,遣歸故里嗎?”趙易執皺着眉頭問道。
周子儒聽聞此言,輕聲一笑:“遣歸故里?他倒是能歸故里,皖城遇難的百姓該怎麼辦?而且以李太師之名望,東山再起易如反掌,到那時不知陛下是否還有‘為民請命’的熱忱。雖然微臣不明白陛下發生了些什麼,有了今日之聰慧和明君之相,但是陛下既有宏志,該怎麼做,陛下自己心裏其實明白得很。”
周子儒頓了頓,湊近趙易執輕聲說道:“李太師素有名望,陛下此法亦好,遣歸故里…暴斃而亡…”
趙易執自然是明白,但是對於穿越過來的他,始終覺得自己是一個“偷盜者”,白當一個便宜皇帝,一言決人生,一言決人死。心裏多少有些膽怯,且還是朝廷上舉足輕重的當朝太師。趙易執皺着眉頭:“容朕再想想。”
“陛下,午時將到,您看?”王振良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到趙易執面前請示道。
趙易執看了看周子儒一眼,不想他幾時已在不遠處的一座臨水亭子裏,灑食餵魚。根本就沒朝他看過來。不得已,趙易執只好喊道:“周先生,朕先行回宮,他日再敘。”
周子儒將魚食一把灑入水中,起身回首行禮,回道:“陛下慢行,微臣送送陛下。多有怠慢,還望陛下恕…”
“得了吧,周先生,好好餵魚吧,勿忘朕言。”趙易執笑着揮了揮手,徑直轉身離去。
周子儒盯着趙易執的背影,臨水亭中,白衣勝雪。
周府外,轎夫三三兩兩躲到了樹蔭下,個個直打瞌睡,個別轎夫不時向府內張望,焦急得等待的。
“起來,都起來,起駕回…起轎了啊,都過來。”王振良出來向轎夫們喊道。
轎夫們不知身份,只知是宮中人物,自然不敢怠慢,急忙抬着樹蔭下的轎子小跑了過來。
趙易執皺着眉頭走在後面,什麼也沒說,進了轎子。周子儒在揣測他,他也是在揣測着這位周先生。周子儒的態度是殺雞儆猴,先立君威,有這般魄力,與周家的六百年傳世家底分不開的。有這種打算,也的確是在為自己考慮,算得上是一個上策。
不過他趙易執也的的確確不敢擅作主張,不僅僅是“竊居者”的身份,同時他對於自己的“皇權”,還沒有準確的認識。自從那次公堂上的“指鹿為馬”之後,他更是不知道現在朝堂之上還有多少是忠臣。形象的說,他不怕和李太師扳手腕,但是卻不敢和他掐脖子。
“哎,包子,沒剩幾個了啊,都還是熱的,誰還要了啊?”
街道上行人三三兩兩,那位肥胖的大嬸經過一上午的吆喝,看起來生意不錯,蒸屜就剩下一籠了。
趙易執坐在轎中,忽然又有了早上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不僅如此,還感覺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意,那種利劍在背,如坐針氈的殺意。四面八方地從轎子外面滲透了進來。
“王總管,都這個時候了,都還沒吃飯呢,不如就嘗嘗這家的包子如何吧?這些轎夫師傅們想必也是還沒吃飯呢。”趙易執掀開帘子說道。
前後幾個轎夫一聽,連連點頭:“這位大人看着年紀不大,還怪知道心疼人哈。”
“和其他當官的不一樣,哎,剛剛還叫我們師傅呢。”
“大人,是有點餓了,但是您老要是有急事,我們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的。我們趕快給您送到宮裏去吧”
其他人你一眼我一語地說著,王振良卻不敢怠慢:“停下停下,停樹蔭那,我去買包子,誰讓咱們家大人心善呢!都在這等着啊。”
“哎,王總管,問一句,你會武功嗎?”王振良剛要走,被趙易執喊停問道。
“武功?咱家哪會什麼武功啊?皇上您問這個幹嘛?”王振良有些不明所以。
“沒事,沒事。隨便問問。”趙易執笑了笑。
“大嫂,包子還剩多少?我全要了,給我包上。最好的幾個,單獨包啊!錢少不了你的。”王振良跑到包子攤前,探頭看了看,只見還剩一籠包子,便一口氣全要了。
“好嘞,您要的包子,別看這是最後一籠啊,這可是最香的啦。這幾個好的啊,我單獨給您包啊。”胖女人見到來了客人,笑呵呵地應承着。
“泔水哦,泔水來咯。勞煩借個道哎。”早上和胖女人吵架的那個老劉頭,又推着泔水車回來了,一路吆喝着。
王總管捂着鼻子,扇了扇傳過來的難聞的味道,倒也避讓了兩步。老劉頭推着泔水車正經過的時候,不知出了什麼意外,在包子鋪和轎子之間停住了“哎喲,哎喲,累死我了”
王總管提了包子,轉身正要回去,看到泔水桶攔在身前,就氣不打一處來,正要說話。
變故橫生,板車上泔水桶的木蓋突然衝天而起,從兩個泔水桶中跳出四個蒙面黑衣人,翻身滾倒,從板車下面抽出四把大刀,同時一躍而起,向轎子撲去。幾個轎夫突遭變故,還未來得及反應,就已悉數被砍翻在地,不再理會,揮刀就向轎子劈去。
“叮叮叮”,危急關頭,兩桿渾鐵槍刺斜里伸出,擋在在轎子前面,擋住了刀勢之後,用力一拍,幾把大刀直接被拍斷,幾個黑衣人被拍飛了出去。定睛一看,原來是兩個年輕人,手持鐵槍,身穿青衫,胸前衣服上亦用青線綉了一個龍頭,不注意還真看不出來。兩個年輕人看似瘦弱,但是手中那鐵槍以及倒飛出去的黑衣人都足以證明,這兩個年輕人力氣不可小覷。
“辰從衛擎天,架海救駕來遲,陛下受驚了。”兩個年輕人轉身向轎子行禮,笑嘻嘻地說道。
趙易執掀開帘子,看向幾個蒙面黑衣人:“嚯,大白天地還穿夜行衣,怕找不到你們嗎?”
“可記得給我抓活的啊,要是弄死了下次可不帶你們出來了。”趙易執吩咐道。
“好辦!”一個少年倒提長槍,箭步向幾個黑衣人沖了過去。另一個少年則笑嘻嘻地持着長槍站在趙易執的窗邊,倚靠在轎子上,眼睛卻警惕地看着四周。
黑衣人們和老劉頭拔出了腰間的匕首,衝上來和擎天打做一團,不出幾個回合,幾人悉數被打飛,這還是少年記得抓活口,處處留手。
四個黑衣人和拉板車的老劉頭對視一眼“撤!”,立即向四面八方分散逃開。有的翻牆而過,有的跳入了不遠處的河中,老劉頭則腳步飛快地跑向遠處的人群,一轉眼的工夫就都跑得沒影了。
“擎天,還好不好辦啊?不行我來啊。”倚靠在趙易執轎窗邊的少年笑問道。
“哼”那名喚作“擎天”的少年冷哼一聲。“噓~”一聲哨響,空中不知從何處飛來幾隻老鷹,圍着擎天盤旋了幾圈,擎天從懷中扔出幾塊肉乾,向遠處的黑衣人虛指。老鷹接住肉乾后吞下,便四散而開,向著幾名黑衣人逃跑的方向飛去。
擎天將渾鐵槍扔向架海,向剛剛跑向遠處人群的老劉頭追去,回頭喊道:“要是他們自行了斷,可不關我的事啊!”
趙易執搖頭笑了笑,向王振良喊道:“王總管,你要發獃到什麼時候?別管包子了,先看看這幾個轎夫傷得怎麼樣了吧。”
王振良端着包子呆立了半天,經趙易執一喊才緩過神來。“哎”了一聲,就越過散落一地的泔水桶向趙易執這邊跑來。
“陛下,包子,您先墊着些。原來您剛剛問老奴會不會武功…您真是料事如神啊。這幾個轎夫不礙事,他們哪有陛下您的萬金之…”
趙易執擺擺手“他們目標不在你,我也是擔心萬一…不過還好有擎天架海在,沒事。你快去看看那些轎夫吧,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下去了。”
“好好,老奴這就去,這就去。”王振良連忙說道,又一溜小跑地向幾個轎夫跑去,查看他們傷勢去了。
趙易執見王振良去了,將包子遞給了架海。架海接過包子,向胖女人砸去,笑着說道“陛下,回宮裏微臣讓御膳房做點好包子向您賠罪。”說著,將擎天的槍插在趙易執的轎旁,提着自己的槍就向那胖女人沖了過去。
胖女人一腳踢翻自己的包子攤,攤位上的籠屜向架海飛散而來,被架海揮槍一一彈開。“這個該死的劉耗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完從腰間扯出一隻布袋,向架海扔去,自己則轉身躍上屋頂,逃竄而去。見此情景趙易執有些發愣“這麼胖還能跳得這麼高…”
架海槍尖挑破布袋,裏面飛出幾十隻毒蜂,劈頭蓋臉地向架海飛來。架海冷哼一笑“雕蟲小技”,一腳勾起地上的籠屜,抓在手中就面前舞了起來,架海目力超群,善於觀察,很快將毒蜂盡數網羅其中,摜擲於地,手上鐵槍用力一震。毒蜂在籠屜中被震了個粉碎。
不用趙易執吩咐,將手中鐵槍,也投於趙易執轎前插立,提氣一縱而起,向逃跑的胖女人追去。
趙易執見二人追兇而去,這才鬆了一口氣,一直感受着殺意,還是有些疲累的。還好擎天架海已經追去了。
“咻~”一根木棍自遠處橫飛而來,只朝趙易執太陽穴而去。
趙易執剛剛扭頭,那木棍已飛至眼前…差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