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誰是幕後黑手
第四十四章誰是幕後黑手
“丹心的丹，但是的但，元旦的旦，老聃的聃，淡水的淡，百家姓里都有的。”林一林輕聲道。
“死林妖，臭顯擺。”古江不滿的嘀咕。
“古江哥哥，我幫你想起來了，你說的那個歌唱家，叫才旦卓瑪。”秋葉趕緊為林一林送上助攻。
古江兩眼翻了翻，抬頭無語，看天花板。
眾人暗笑。
張富貴慈愛的看着眼前這幫孩子，笑道：“都別瞎猜了。石頭的媽媽就不用說了，小八鍋的媽媽叫劉丹，一林的媽媽叫智琳，小杜江的媽媽叫江鈺。還有古江的媽媽叫農麗。說句真心話，你們幾個小兄弟，以後互相都要記得，可別忘了。”
眾小都很認真的點點頭。
張富貴突然神情肅穆，臉色一凜道：“有兩件事，迫在眉睫，亟需解決。”
連同三個婦人，大家全都凝神屏氣的靜聽。
“第一個事，鐵蛋的品煙會、品酒會必須立刻停止。說句真心話，鐵啊，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開局面站穩腳跟，並深孚眾望，受到同學們的喜愛和擁戴，三爺我很是欣慰。但鐵蛋你太得意忘形了，帶頭吸煙帶頭喝酒，混賬的很！你們這些娃兒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像田野里的小草，需要的是陽光雨露，而不是酒精尼古丁。這兩樣東西對你們而言就像是毒藥百草枯，一旦沾染上了就會傷心傷肺摧肝毀腎。說句真心話，你這麼做，無疑是要與全村人為敵，讓大家對你和老八爺都群起而攻之！當然，還有我、四爺四娘，以及秋姨，我們也會因為對你放縱不管而遭全村人的咒罵、唾棄和攻擊！”
李鐵蛋悚然一驚，脊樑上“刷”的冒出一層冷汗，他原只是覺得耍酷好玩，的確沒想到這麼多、這麼深。
“三爺，我…我錯了，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敢了。”李鐵蛋到底是走過三山四水的人，不僅見多識廣，對人心的揣摩更是遠非同齡孩子能比，是以三爺稍一點撥，一下子便想通了其中厲害，無比光棍的承認錯誤。
李前程暗暗點了點頭，悄悄的舒了口長氣，心裏暗自高興：這真是神人自有神人磨，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張富貴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那就讓我們聽其言觀其行吧。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都有監督你的權利，一旦再犯，三爺我決不輕饒！”
“嗯，我們袍哥人家決不拉稀擺帶！若有再犯，小八…鐵蛋我…自絕於人民自絕於黨！”李鐵蛋信誓旦旦。
除了三爺四爺和八爺，其他人都忍不住捂住嘴強忍住“咕咕”的笑。
張富貴綳著臉又道：“第二個事，加強體育鍛煉，增強身體素質。從上次石頭、一林、鐵蛋和人發生衝突的情況來看，你們的身體素質簡直是太差了！經研究決定，從本周開始，你們幾個娃娃，每個星期天都要操練，先從跑步、隊列和內務開始，爭取三到六個月內見到成效，然後再學習其它技能。教練我已經有了初步人選，今天就會過來報到。古江、汪少甫和秋葉可以不參加，李鐵蛋、劉天驕、林一林你們三個，必須訓練！”
“三爺，我是一定要參加的，鐵鍋到哪我到哪，我們兄弟不分開。”古江連忙舉手道。
余蘭也忙道：“三哥，讓苕溥也參加吧，在村子裏，他沒別的朋友，跟着小八鍋和一林、石頭，我也能放心。”
張富貴和李前程、大劉相視一眼，點頭同意。
秋葉看了看媽媽秋水，也道：“三爺，四爺、老八爺，我要跟着林哥哥。他要是跑累了，我就…給他擦汗。”
眾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林一林身上：這是現代版的公子少爺和貼身丫鬟的節奏嗎？
林一林額頭上“唰”的冒出了一層冷汗。
秋葉愣住，這還沒操練呢，你怎麼就流汗了？我是去擦呢還是不擦呢？
哦，還好，林哥哥自己拿袖子擦了。
眾人散盡，張富貴將林一林叫到自己房裏，詢問有關情況。
林一林從上了鎖的抽屜里拿出一個小本本，攤開，指着上面的記載說道：“三爺，你走以後，我幾乎天天都聽電話。可真正覺得有用的只有三個，你看看。”
張富貴拿起筆記本湊近燈光，認真的看了又看，沉思了一會道：“這麼說，白天基本上都是公務電話，比較機密的三個電話都是在晚上七八點鐘打的。”
“嗯，”林一林點點頭：“我估計是不是因為白天村委會和它兩邊的圖書館、醫務室都有人，家康伯恐怕覺得不太安全，所以重要的事都選擇在晚上和人談。”
“嗯，分析的有理。這個電話：二月九號晚，蔣方平，庭長，審判委員會，副院長。你給我詳細說說怎麼回事。”
林一林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清晰道：“記得那天是星期二，大概是晚上八點半左右，這個把家康伯叫作‘哥’的蔣方平給家康伯打來電話，說是院裏班子要開始調整了，他想再進一步，求家康伯為他再找找那人。”
“提到要找什麼人了嗎？”張富貴輕聲問道。
“沒有…，可是聽他們兩人話里的意思，那個人權力應該比較大。蔣方平的意思，只要那個人願意幫忙，這事基本上就可以定下來了…哦，對了，聽他兩個的對話，好像這個蔣方平當庭長什麼的，也和那個人有關。嗯…”林一林似乎有點猶豫不決。
“呵呵，”張富貴輕笑一聲道：“對三爺，還有什麼話不好說的？”
林一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瞎猜的。這個蔣方平會不會是大志哥的舅舅？他媽他小姨也姓蔣啊。”
張富貴笑着撫了撫林一林的腦袋：“可能性比較大…還記得我們剛來那天喝酒的事嗎？你家康伯當時提到過他有個內弟在法院，應該就是說的這個蔣方平了。”（參見第五章《說句真心話》）
林一林搖頭：“不記得了，那時我記憶力還不太好。”
張富貴一拍自己額頭笑了笑：“哦，三爺忘了這茬了。那我們繼續，再說說這個電話吧：第一人，繼續施壓，拿到資料面談。這又是啷么回事？”
這一次林一林沒有再閉眼回憶，不假思索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偷聽時給家康伯打電話的那個人，他的聲音很特別，陰森森的，我記得很清楚。他跟家康伯通話的時間很短，大概意思，好像還是針對三爺你，要他繼續給你施壓。至於是什麼資料，怎麼面談，我就不曉得了。”
“嗯，”張富貴鼻子裏恩了一聲，托腮沉思。
林一林稍顯緊張和興奮的問道：“三爺，你說這個人會不會就是站在家康伯和付獻軍背後的那個幕後指使人啊？如果不是，三爺你能不能想辦法通過他再把他後面的人挖出來？這幫人太可恨了！”
張富貴看着林一林，眼裏充滿了意外，滿意的笑了笑，道：“如果我判斷不錯的話，得到我回來的消息后，對方應該就會有所行動的，我們靜觀其變吧。”
片刻后，張富貴又補充道：“原來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加上他們還有林家康作為內應，所以我們處處被動；自從有了你這部電話，情況徹底發生了反轉，現在是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對方一旦有所動作，我們立即就可以採取相應的對策，先發制人。行了，這事咱們就先暫時不用操心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明白了嗎？”
林一林略一思忖，哪裏還不明白，三爺特意啰里啰嗦的講解半天，這是在教他從細節入手，作“敵我情勢”分析呢。
張富貴見林一林兩眼放光一副瞭然的神情，不覺老懷大慰，輕鬆的笑道：
“現在說說最後一個電話吧：付獻軍。你認得他？怎麼就只記了個名字，什麼內容簡介都沒有？”
林一林回道：“我見過他一次呀，他的聲音我也記得很牢的。他是這個星期三晚上給家康伯打的電話，說話和和氣氣的…”
見三爺忽然微笑着看着自己，林一林頓了一下，靦腆的笑道：“三爺，我這個詞用的不太準確，不是和和氣氣，應該是‘文縐縐’的。他電話里說的大意是，以前的事他不再追究了，以後孩子們之間的事他也不會再多管。但今後村裡活魚、蔬菜冷藏運輸的事，都必須包給他們新成立的運輸公司。還說古東伯伯在這個新公司里有股份，公司經理也是林灣村人，就是家琪叔。”
聽林一林一口氣說完，張富貴只是輕輕地“哦”了一聲，笑了笑，忽然問道：“派出所麻所長這段時間來過嗎？”
林一林想了想點頭道：“嗯，來過兩次，哦不，是三次，其中一次有那個小李警官陪同。都是四爺和老八爺接待的。還有…縣勞動局來過兩個人，說是要對四爺進行現場考核，四爺燒了一桌子菜，吃過後他們當場表態，要給四爺評個什麼二級技師…另外就是縣民政局裏的人也來家裏吃過飯，然後老八爺陪他們到廠子裏去了…哦對了，林校長也來過好幾次了，每次都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哦，呵呵，”張富貴輕笑一聲道：“都是這個小八鍋給惹出來的事，你們林校長想要請我和四爺、老八爺給你們全校師生做一個愛國主義報告會呢，說是搞什麼國防教育。呵呵。”
“哦，那好呀，三爺，我也很想聽聽你們在南越的故事呢。”林一林雀躍道，繼而緊張而又有點神秘的問道：“三爺，你會摩爾斯密碼嗎？”
張富貴奇怪的看着林一林，不明白他為何問這樣的問題。
林一林湊到張富貴耳邊以極低而且快速的語調說了幾句，說罷，一張小臉興奮的泛起一層紅暈。
“真的？快拿出來讓我看看。”張富貴也興奮不已，一邊等林一林摘下吊墜，旋擰開，一邊還唏噓感嘆道：“這個老九啊，後手層出不窮，說句真心話，三爺我是真服了。”
等林一林將小紙卷和小鑰匙擺放在書桌上時，張富貴也看得一頭霧水，好半天才氣餒道：“以前都是你爸在負責電台聯絡。我的水平連初級都談不上，只曉得摩爾斯密碼一般是四個字母組成一個漢字。說句真心話，完全看不懂啊，要是沒有密碼本，估計誰也解不開這裏面的秘密吧。”
張富貴又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嘆息道：“嘖，我們的小班長噯，你這不是折磨人嘛？”
爺倆頭挨頭又研究了半天，最終仍是一籌莫展，只得恢復原狀，各自洗洗睡了。
第二天，果然如張富貴所料，剛吃過早飯，林家康就來到一號院，沒等寒暄幾句，他就提出應林氏家族族老們的強烈要求，請張富貴和他一道去鳳凰城銀行，查看林家鯤留下的遺囑等資料。
張富貴不着痕迹的看了林一林一眼，臉上毫無表情道：“行啊，既然林主任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我理應積極配合。說句真心話，我也很想看看那些文件資料呢。但根據我們之前達成的協議，需要古東古總和馬蘭花、王組長、張組長等人作為中間證人一起到場。這樣吧，林主任你辛苦一下，約好古總他們，備好車輛，和銀行做好預約以後，再來叫我一聲吧。我和一林隨時可以動身。”
“好你個老三，把我當你手下使喚呢，這些雜事都要我來做？”林家康有些不快道。
“我好像沒有強迫你去看別人私人的東西吧？”張富貴不軟不硬的懟道。
“你，呵呵，行，這些事都由我來干，你就在家等着吧。”林家康一甩手，悻悻的走了。
中午飯時，老八爺帶着一個瘦削黝黑的年輕人過來。一見到三爺張富貴，年輕人便“啪”的立正敬了一個軍禮，嗓音洪亮的問候道：“老班長好！”
張富貴回了個禮，笑着擺了擺手：“雷霆，在家裏不用那麼大聲，隨便點。”
年輕人卻依舊大聲道：“是！”
李前程在一旁笑道：“84年的兵，87年，龜兒子兩隻耳朵在老山都被震聾了，自己聽不見，以為別人也聽不見，和人說話時總喜歡扯着喉嚨喊。以後習慣了就好了。”
張富貴招呼雷霆坐下，問道：“你是47軍的？今年多大了？”
雷霆兩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張富貴道：“我是27軍的，后編入第12偵察大隊，任副班長，88年因傷退伍，複員回江北。今年27歲，光棍一個。”
張富貴笑着抬手虛按了一下，示意他壓低嗓門：“回來時沒給你安排工作嗎？”
雷霆遲疑片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當時安排我進了縣裏效益最好的棉紡廠，可沒想到，剛工作兩年，廠子就垮了，後來就在工地上打零工干苦力活。這次民政局徵求我意見，我就來了，這裏環境和部隊差不多，我很喜歡。”
張富貴滿意的點點頭，特意放慢語速道：“嗯，你沒用手勢，僅看我的嘴唇就能‘聽’懂我的話，唇語功夫不淺，也有帶兵的經驗，說句真心話，這很好。我準備交給你幾個小兵蛋子帶一帶，讓他們接受一些基本的訓練，有信心嗎？”
雷霆起身，又是一個軍禮，聲吼如雷：“報告老班長，保證完成任務！”
這一聲吼，將剛放學回來的李鐵蛋、林一林、石頭和秋葉等四人嚇了一大跳。
張富貴微笑着讓他坐上飯桌，將四個少年一一介紹給他，然後指着雷霆、李鐵蛋和林一林道：“估計明天最遲後天，你們要和我一起去辦件事。飯後我再和你們具體談。”
沒等天黑，古東風塵僕僕的趕回林灣村，和林家康、張富貴商量好，明天一早幾個人分乘兩輛車前去鳳凰城。
晚上，張富貴將李前程、大劉、雷霆、李鐵蛋和林一林五人召集到一號院，一起商量揪拿幕後黑手的具體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