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富在深山有遠親
鄭值雖然勝了,可卻是慘勝,根本就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不知道趙管事是不是有意的,偏就這時候要挑人去各個營造隊核數。雖然賬目是在神樂觀陳銘舉處核銷,可是除了預算中的支出外,每季度各個營造隊還會有名目繁多的預算外支出,而營造隊在順天府各地承接工程,一來一回耗費時間,專門雇傭賬房跟隨各個營造隊實時核銷又會開銷巨大,因此都會是每隔一段時間,由趙管事帶領一名學徒前往各個營造隊收攏票據,核對無誤后,帶回記賬。原本鄭值牟足勁就想這次跟出去,見識見識世面,結果因為那個魏驢狗失去了機會。正當鄭值盤算怎麼折騰一下魏驢狗解解氣的時候,魏驢狗的爺老子魏硬卻找了過來。鄭值本來以為魏硬是為了魏驢狗來道歉,卻不料說是他有位真定府同鄉聽說鄭值在觀中對他多為照顧,特意邀請鄭值吃飯道謝。雖然鄭值好面子,可是他臉皮還沒有那麼厚,自問到目前為止也並未對魏硬有過什麼特殊照顧,況且如今還在躲着矮達,打定主意堅決不見面,想辦法推辭,開口問對方是誰。
“藁城大戶姓王名增……”魏硬面露敬畏的一邊說一邊托起一個暗紅色的長條小盒子。
“誰?王增?”鄭值面露疑惑,不過不管怎麼都要接過盒子,否則就太無禮了,雖然魏硬只是一個普通軍匠,可是他鄭值也不過就是個候缺道童,大家八斤八兩,誰也別瞧不起誰。盒子是交趾黃檀的,在工地上轉悠這麼久,鄭值也略懂一些。至於這盒子的用途,鄭值曉得,是拜帖盒。父親鄭祿就有一個,後來傳給了鄭仁。不過他是真的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有資格收到這東西。
待看清裏邊的拜帖之後,鄭值面露喜色脫口而出“王大善人也知道俺嗎?”。
不怪鄭值如此失態,而是這王增可是真定府響徹黑白兩道的聞人。因為為人仗義輸財,熱心鄉梓,急人所難,人送美稱“王大善人”。此人雖然只是布衣,可是結交的都是顯貴豪傑。在真定府地界上說句話,不比知府老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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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雖然住在府城,可是大部分的田莊都在藁城縣界,因此難免和此人有些來往。當然之前鄭值最多就是遠遠行禮,然後識趣的回自己的廂房溫習功課,並沒有和這位王大善人有過什麼直接接觸,不像今天對方竟然邀請自己。
“對,對”魏硬看鄭值的態度,就知道這事鄭值不會推辭,趕緊說“道爺也曉得王大善人?”
“驢狗沒給你說俺也是真定人?”鄭值此時已經調整好了心態,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鄭值感覺魏硬今天的態度比之前還要恭敬。
“驢狗?”魏硬有些茫然的搖搖頭,卻又高興的問“道爺曉得俺家那畜生?”
鄭值看魏硬不想說假話,也不多說“俺曉得了,請回稟大善人,俺一定去”說著拿過一張紙很快寫下幾句,然後放回到了盒子裏。按理說他也應當如法炮製,奈何他沒有條件,更沒有資格擺譜,好在對方一定也曉得,鄭值索性就借花獻佛了。
魏硬並沒有因為鄭值對其沒有回應而有任何的怨憤,反而順從的回了一聲,接過拜帖盒子退了出去。
雖說王大善人的邀約訂在第二天晚上,可是鄭值當天回去就開始準備了起來。找出自己唯有的兩身袍服,一身道袍,看了又看,選了又選,都不滿意。於是鄭值開始翻箱倒櫃的搜刮自己的所有財產,只是依舊無濟於事。繼而站起身想要找王師傅名下的兩個學徒借錢,只是眼看就要出門了,突然記起那兩人可不是自己的那兩個蠢材師兄,自己向他們借錢,不管能不能借給自己,肯定會有閑話傳出來,要是趙管事聽到,自己的那兩個笨蛋師兄再添油加醋一番,自己肯定會難。雖然鄭值前前後後從趙管事身上學了不少,可是鄭值明白,趙管事對自己始終隔着一層。至於原因鄭值也不曉得,最可能的就是自己並不是趙管事自己挑選的,而是陳銘舉推薦的。
直到第二天拂曉,伴隨着晨鐘之聲,鄭值猛然想到,自己無名無權,這王大善人怎麼就突然邀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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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之前鄭值肯定不會想到這些,可是經過了這麼多事,再加上邀請又過去了半天,頭腦發熱的鄭值終於冷靜了下來。王增被稱為王大善人,可是真要以為對方是個面次心軟的那可大錯特錯了。真要那樣,為什麼藁城西頭的那二十頃良田不姓鄭而姓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事實果然如此,不說別的,光是去的方式就顯得十分刺激。當天傍晚鄭值一露面,就被早就守在院口的魏硬引到了一處僻靜地方,坐上了早就等候的馬車。鄭值倒也不怕魏硬使壞,問都不問就上了車。馬車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停在了一處村落。魏硬請鄭值下車,鄭值這才整整衣衫走下車,一下車就聞到了濃厚的叢林氣息,鄭值詫異的用餘光掃了眼一旁成堆的木材,並沒有問,歌跟着魏硬又走了片刻,來到了一座小院外,不等魏硬去叫門,已經有人在馬燈的引路下打開了門“貴客遠來,罪過罪過。”為首一人,未看清其人先聽到了他雄渾的聲音。
鄭值雖然早前見過王大善人,可是終究不過片刻,本尊如何早就忘了,甚至都不記得王大善人的聲音。不過並不妨礙他向對方行晚輩禮“大善人”走近了鄭值才看清對方的面孔,和記憶中的模樣沒有什麼重合。
“豈敢,豈敢”對方似乎不明白鄭值的稱呼從何而來,趕緊躲避,接着拱手行平禮“道長過謙了”
鄭值不過九歲,今天穿着最普通不過,身穿盤領長袍,腳蹬皮扎。按理說,鄭值明年才會留髮,不過因為如今已經到了神樂觀,所以最近半年已經開始蓄髮,只是長的並不快,為了方便,頭頂方巾。可是對方卻沒有一點尷尬的先向鄭值拱手行禮。鄭值嚇了一跳,趕緊躲開“大善人可是折煞小子了”
“嗯?”王大善人被一開始就不按常理出牌的鄭值弄得莫名其妙。
“二位貴客不妨去裏邊歇息”就在這時,一名中年麗人不知道從哪走了出來“俺這書寓茶水總是有的”
鄭值覺得莫名其妙,這不是酒肆或者歇家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