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謊言的魔法
“什麼？！”魔法從露西亞的身邊擦身而過。
如果在這裏停止魔法的發動，就失去了封鎖娜庫絲蒂亞的機會。
“你將會停在這裏！賭上我的性命！”
破壞的魔力燒焦了少年的肉體。當他身上的光芒轉變為迸出的紅色濁流時，他的一切都會崩潰吧。
娜摩絲蒂亞不死的身體即使被燒盡，也能以細胞為單位再生復活，但是這已經足夠拖延時間了。
亞馬遜的豪傑大概也明白了英恩的意圖，以陰森的表情瞪着逃脫的露西亞，乾渴的喉嚨在顫抖。
“怎麼可能，一開始就有這個打算？在沒有任何信號的情況下，竟然達成了這樣的組合？”驚愕和姍姍來遲的感嘆。
阿達瑪斯皇帝和她自己都無法做到的無言的合作，這是一種需要反覆訓練、用心修鍊，才有可能實現的共鳴技能。
少年赤紅的眼睛燃燒着。
“放開我！你明明是魔族，卻要去幫助神器使！”
“討厭！我要贏下來！讓露西亞他們擁有未來！”
娜庫絲蒂亞拚命掙扎，想要從少年的臂彎中掙脫出來，但他的槓桿紋絲不動。
他那瘦小的身體，膂力過人，抓住女人不放。
在這期間，少年身上帶着的鮮紅光芒越來越強。
那是毀滅之光，沒有什麼可救的。
但是對英**說卻不同，死亡將自己從痛苦中解放出來。
既可以逃避過去的恐懼，也可以逃避無法實現的愛的痛苦。
就在英恩準備完全發動魔法的時候，露西亞喊出了他的名字。
光腳踢在地板上的潮濕聲，夾雜着焦躁和後悔的呼吸聲。
“為什麼？”英恩在心裏嘀咕，”靠近的話你也會被卷進來，但是，為什麼！”
他不明白，即便如此英恩還是無法阻止露西亞。
黑髮少年的手抓住了英恩的肩膀，他抬起頭來，看到露西亞悲痛扭曲的眼睛。
“把戰鬥當作自殺的借口我絕對不允許！這是對那些不想死卻犧牲了的士兵們的侮辱，而且我不想失去你！”
露西亞不想重複因自殺而失去重要的人的悲劇。他把英恩的手臂從莫納克斯蒂亞身上扯下來，順勢摔了出去。
“什麼？！”
“網格籠！”光柵狀的鐵籠將白髮少年關了起來。
可是英恩沒能抑制住即將放出的死亡之光線釋放了鮮紅的洪流，籠子裏瞬間溢滿了血紅色，但緊接着它又被白色溫暖的光所改寫。
“這到底是……”
“你身體還好吧，英恩？”雖然從發動前開始就泄漏出來的魔力燒傷隨處可見，但英恩並沒有生命危險。
確認他平安無事後，露西亞的視線又回到了莫納克斯蒂亞身上。
亞馬遜豪傑流着汗站了起來，晃了晃沒有髮夾的銀髮。
“你這是幹什麼？這孩子拼上性命想要打倒我你卻阻止了他，你不僅辜負了這孩子的決心，還丟掉了自己的勝利，真是看不下去了。”
“對我來說比起這場比賽的勝利英恩的生命更重要，而且你沒有感覺到嗎？”
聽了露西亞的話，莫納克斯蒂亞皺起了眉頭，但頭頂上強烈的魔力讓她抬起了頭。
被天花板遮住的圖案是八芒星的魔法陣，看到從中央出現的女人她斯咂了咂嘴。
“竟然咂着嘴來迎接，真是太沒禮貌了。”
深綠色的短髮，同色的眼睛，彷彿從繪畫的世界裏飛出來的美貌。
一身黑色西裝，身材高挑，她是曾經世界的不死者諾亞。
“對不起，我遲到了，少年。我的身體恢復得很好，不過就算全身被打散重組，我也忍了下來。”諾亞一邊拔出白銀的劍，一邊痛苦地說。
面對這意料之外的新手段，對方有些僵硬，諾亞向英恩發出了眼神接觸。
在他身上設置的眼的魔法的效果下，諾亞能夠將英恩看到的東西作為自己的視覺來捕捉。
在與異端者的怪物戰鬥后，英恩本人也不知道的東西，如諾亞所期待的那樣發揮了作用。
“至於為什麼會來到這裏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如果是瑪基亞大人的魔導技術的話，也許馬上就能被解析出來。”
“能得到您的誇獎我感到很光榮，不過既然是高潔的魔導士，難道不應該先自報家門嗎？”
“哦？我的思想是比起高潔，更重視粗俗。”
面對不顧初次見面時的咂舌，追求禮節的娜摩絲西亞，諾亞毫不畏懼地回答。
她輕輕地轉動着白銀劍，對露西亞他們簡短地說。
“從這裏開始……”
對她的提議點了點頭的露西亞，迅速穿上放在床邊的衣服后，解除了網格籠。
兩人向房間角落的門跑去的同時，無畏地笑着的諾亞砍向了莫納克斯蒂亞。
“不死者之間的戰鬥，我覺得是沒有意義的，不過還是享受一下吧。”
“把那裏讓開！”面對焦躁的亞馬遜，諾亞嘿嘿一笑。
刺進去的劍尖輕易地被敵人的手掌擋住，那“硬度”讓諾亞瞠目結舌。
“哦，你的神器就是身體嗎？”
“您明察秋毫。我才是不敗的防禦，你能斬盡殺絕嗎？”
不死者的戰鬥開始了，不壞之劍與盾牌的激烈碰撞，為這場永不結束的決鬥增添了鮮血的色彩。
露西亞快步走在大理石地板上，對身旁的英恩說。
“我很高興你還活着。”作為外人的露西亞或許無法完全理解他的痛苦，儘管嘴上說著熟悉的話語，表面上靠在一起，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把真實的想法告訴他。
“像我這樣的人活着，凈是會發生一些痛苦的事情吧。一不留神，就想傷害自己。”
第一次英恩在露西亞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痛苦，命運女神是殘酷的，不會平等地分發幸福。
有些人不會承受任何痛苦就離開了人世，有些人則在痛苦中活了下來，英恩屬於後者。
幾乎沒有休息的持續訓練，是為了排遣那份痛苦吧。
“如果什麼都不用想輕鬆一點就好了，我這麼想過很多次。但是我做不到，我只能戰鬥。這讓我更加痛苦，一想到打倒所有惡魔后自己會變成什麼樣，我就害怕。”
這讓露西亞想起了在地獄裏埋頭戰鬥的過去，已經成為他的根基，無法剝離。
“對不起，現在不是扭扭捏捏的時候。必須向前走，擺脫現在的困境！”
用笑容消除憂鬱的英恩提高了聲音，充滿幹勁。
露西亞和他對視，點了點頭。
地板、牆壁、天花板都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抓住！英恩！”
“嗯！”
他抓住失去姿勢的英恩的手臂，努力站穩腳步。
在這期間第二波搖晃又來襲，接着耳邊響起的是在參觀費倫的魔導學園時聽過的魔導機構產生過類似的聲音。
“要塞會動。”
而且這種推測推導出的結果，也一定會成為現實吧。
“英恩，我們來停止這個要塞的魔導炮的操作！我能探測到很高的魔力反應，你來護衛！”
“我知道了！那就快點吧！”
也許是前世遺傳的緣故，露西亞最擅長的魔法是力量屬性。
就拿剛才的網格籠來說，如果只是單純地把光發射成網格是起不到籠子的作用的。
讓它固定在空間裏，給予觸碰的東西彈回的魔力，這是力屬性相互作用的結果。
他們跑過無人的走廊，露西亞一邊跑，一邊懷疑自己對這裏是要塞的預測。
阿達瑪斯皇帝稱之為祭神間的那個大房間也好，這個無用的長廊也好，都不像是為了戰爭而建造的。
鑒於“導機構的聲音和現場的規模，判斷這裏是移動的要塞。
不知何時，蒂娜曾說過瑪基亞確實有這樣的發明。
他心中的不安難以平息，”要發生什麼事了。”
在他們無法企及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即將出現，露西亞有這樣的預感。
“哦，動起來了啊！”
戰神阿瑞斯的神器使，隆希笑了，他堅信這種動搖就是進攻的開始。
“從天空進攻本土才是本來的目的，你們拚死抵抗的海戰本來就毫無意義。”
赫拉女神的神器使普拉格瑪一邊用鞭子抽打着獸人少年，一邊說道。
她舔舐着少年絕望的臉，沉浸在黑暗的快樂中。
“總覺得有點奇怪，她不可能操縱得這麼複雜，搖晃得這麼厲害。”和由美暫時保持距離相對，圖裡低聲說。
在這個場合只有她正確地察覺到了異變，本應用於防禦的魔力被轉到別的地方的事接着發生的異變。
“想的事情以後再說吧！你的速度有些慢了”
“啊，還真的是……被敵人斥責看來我也還差得遠呢。”
圖裡用鐵扇挨了由美的一記斜斬，他跪在地上咬牙切齒。
“起作用了吧？過不了多久，你就不會再傷害我了。”
在近距離交戰中，圖裡一次次地盯着由美的眼睛。
閃耀着桃紅色光芒的瞳孔，給看到它的人抹上了愛的詛咒。
如此一來圖裏的勝利已成定局，為了拯救同伴而沖入敵陣，勇猛果敢又為同伴着想的由美，詛咒的作用尤其強烈。
不僅不會受到傷害，說不定還會來保護圖裡。
“不！我，必須要打倒你！”
“你的精神值得稱讚，但是你真的能做到這一點么？”
圖裡對在兩種感情的夾縫中痛苦掙扎的由美說。
如果持續抵抗這種矛盾，心就會向兩個方向拉扯，最終會斷裂。
就這樣屈服於自我矛盾，圖裡親眼目睹了屈服的敵人，每個人人都想逃避痛苦。
如果有這樣的手段，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人就會輕易地跳過去。
“呵呵……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愛的魔女蠱惑地嘴角鬆弛，隨着天空要塞的搖晃而移動，神器使們的戰鬥漸入白熱化。
“喂！趕快往這邊靠近！”
“迎擊部隊在磨蹭什麼？再不快點，又會遭受到像剛才那樣炮擊……”
“再怎麼說這麼遠的距離也打不出中啊，你們冷靜點！”
埃爾布魯軍港內一片慘叫，仰望天空可以看到巨大的天空要塞，斯維爾達士兵們的混亂無法平息。
就連上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總之就算跟部下們打招呼也只是杯水車薪。
澤斯泰諾對他們的混亂毫不在意，透過伊泰爾控制室的顯示屏俯視着藍色的街道。
赫斯提亞的神器使紅色雙馬尾少女用力扯下軍服胸前的階級章。
“呵呵……階級什麼的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今後的世界是由神轉世的。”
澤斯泰諾踩了踩扔掉的那個，嘲笑起來。
“賜予我爐的魔力，在接入魔力凝縮裝置后，請與魔導炮連接。準備好后，請埃爾布魯軍港的街道發動地毯式襲擊。”
弗提亞敏銳地吸了一口氣，雖然被洗腦，但還是想搖頭卻沒能成功。
白皙的手指抓住他纖細的脖子，不像是少女的握力讓弗提婭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要搖頭呢？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順從主人才是臣子應有的姿態吧？”
從少女手指發出的魔力順着青年的脖子到達了頭部，被黑色魔力侵襲的大腦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弗提亞被剝奪了一切抵抗的餘地。
脖子上留下紅印子的他跪在澤斯特諾面前微笑着。
“嗯……我知道了，我要用澤斯泰諾的魔力燒掉那座城市。”
“真是個好孩子！請開始吧。”
澤斯泰諾摸了摸灰棕色的頭髮，滿意地說。
由於瑪基亞的洗腦，她們企圖進行自己沒有企圖的暴行。
不能意識到這一點，恐怕是一種幸福。
如果知道了她們的心會被罪惡感扼殺吧，天空即將投下一顆紅色的彈丸，那是結束的開始。
有相信軍隊而躲在自己家裏的人，有為了避難而湧向關門的人，有為了享受非日常生活而走近軍港窺視的怪人，也有認為這裏就是賺錢的好時機而在筆記本上寫滿記錄的商人。
百姓們的姿態各不相同，雖然身處混亂之中，但他們心裏卻在想戰爭是軍人之間的戰爭，與自己無關。
長期沒有戰爭的和平痴獃，讓他們沒有準備，記憶變得模糊。
街上的每個人都看到了芬德拉的亞歷克希爾王放出的閃電，從軍港傳來的號炮般的歡呼聲中，大家也知道神威給了敵人致命的打擊。
以那個王為首的神器使們會保護自己，他們是這樣盲目地相信着。
因此在那一瞬間逃離都市的人數還不到總人口的兩成。
“呵呵……我來幫你。”
紅髮少女笑了，發動了赫斯提亞的神化的她，右手觸碰到了彷彿嵌入胸口般出現的魔力，生成無窮無盡魔力的爐，左手放在了魔力凝縮裝置的水晶球上。
現在澤斯泰諾站在與控制室相鄰的魔導炮控制室，用洗腦魔法使在那裏的士兵們無力化的她，處於隨時可以按下魔導炮的射出開關的狀態。
魔力充分積累了，接下來就是開槍了。
澤斯泰諾用鎚子破壞了開關的玻璃罩，伸手去拿，聽到房門被亂開的聲音回過頭來。
“打擾我的是誰……”
“不讓你按那個按鈕！”看到叫喊的少年的容貌，澤斯泰諾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瞬間慌亂，但聽到聲音立刻反應過來是另一個人，這個少年沒有瑪基亞的聲音中冰冷**的感覺。
”那麼那位所說的副本，就是這個孩子？”
“你就是露西亞吧？我是澤斯泰諾，被選為瑪基亞執行者，為了完成他的使命而戰鬥的人。”
少女毫不掩飾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名和頭銜，露西亞和英恩有些瞠目結舌。
阿達瑪斯和莫納庫斯西亞經常提到的，成為他們活動原理的魔導士。
澤斯特諾毫不謙虛地說出了自己被選中的豪言壯語，露西亞問道。
“又是魔咒嗎……那個那個究竟是什麼？你也像阿達瑪斯帝和莫納庫斯西亞一樣，企圖利用我製造神嗎？”
“我才不會這麼遜呢，人造的神終究是混濁的，真正的神不是造出來的，而是降下來的。”
露西亞無法把握澤斯泰諾的人物形象，雖然知道她信奉什麼瑪基亞，但是那個人的真實身份和明確的目的都不清楚，判斷材料太過不足。
“你特地來這讓我我很感激，不過很遺憾，我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你聊天。”澤斯特諾微微一笑，伸手按下開關，兩個少年跑出去已經晚了。
咔嗒一聲，一個很小卻很明確的聲音在控制室內響起。
“糟了！”
“該死！還是沒能來得及么！”
他們的聲音對澤斯特諾來說價值不及噪聲，他們是愚蠢的，如果想停止按開關一開始就發起突襲就好了。
“雖然長得和那位很像，但其實是個天真的孩子啊……真的是太可惜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把靈魂寄居在他的身體裏就好了。”
少女的嫉妒糾纏着少年，只要這種天真還殘留着，露西亞就不可能成為瑪基亞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