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01
五一勞動節,是該勞動的日子。然而我在床上渾噩了一個上午。如果睡覺也算的上是勞動,或在這種時刻我能拿到一個楷模。
起床時頭暈眼花,有點像高中時候中度貧血的癥狀。手腳都是麻的,我試着從留着餘溫的被窩裏掙扎出來,但手碰着大腿的瞬間,我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溫度了。恍惚間覺得我像在冬天掉進了水裏,沒有人來救我,我也不會游泳。在那樣的冰天雪地里我泡了很久很久。又冷,又沉重。
呼吸很困難,雖然在高原是常態,但此刻我真的喘不上氣了,也許是我太敏感,我總覺得胸口墜着什麼東西,吊著我的心肺,不斷地往下落。
嗡的一下,耳朵彷彿接收到什麼指令,有類似老電視機收不到信號,變成黑白雪花屏而發出的聲音產生。那種聲音細密的朝我雙耳的深處鑽,如一柄電鑽,快要將我的腦袋打通。
拖着這樣破碎疲憊的身體下了床,我就在書桌前坐着,也許只有還在掉落的頭髮才能證明,我還活着。頭髮還是一把一把地掉,指尖曾有一點的粉紅如今開始泛白了。我沒有力氣拿起梳子繼續梳頭,鏡子裏的自己太憔悴了,眼眶干疼,圍着一圈青黑色,繼續這樣下去,不管我再敷多少張急救面膜都沒用。
昨晚我又熬夜了。熬夜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我知道,什麼都沒做,只是平白的拿健康交換了一段情緒化時刻。
上天分配給我的年歲,總被我笑嘻嘻地拿去分享消遣給黑夜。
下午還是很渾噩。壞心情總是沒由來的敲開我的心門,蠻橫的闖入我的心房,將好不容易修復的一切重新打破。我控制不好我的情緒,也沒辦法在這樣的時刻去尋求旁人的幫助。太累了。盯着手機上不斷變化的數字我才驚覺,時間還在走。
和小卓子出門放紙飛機,紙飛機的頭在塑膠跑道的重創下越發像葫蘆娃里那個蠍子精的頭。只是瘦了,也許是抽了脂,還微微整了容。
紙飛機能飛一段路,卻無法像真正的飛機,能去到遠方。我不想做紙飛機,去哪裏,到哪裏,都要靠人,都要靠風。
我想變成一架飛機,飛得很高又很緩的那種。
如果變成了一架飛機的話,我就能去遠方看看吧。我想去看火車的軌道,去看遼遠的曠野,去看沉寂的湖畔,去看遙遠的冰川。
可我的身體被鎖在這樣的地方,抬頭是天,四面是山,我能去哪裏?
在這裏,眼睛看得到的地方都難去一趟。我雙眼看不到的地方,怎麼能去到。
如果我是飛機。
就算我是飛機。
又不是每個地方都有停機坪。
如果我是飛機
就算我是飛機。
又不是每次偏航都會有塔台指揮我。
也許做一隻自由的鳥會更好。不必按照固定的航線去到其他地方,也不用在獨自旅行的時刻總聽見別人的嘮叨。做一隻鳥的話,我只需要不斷拍打翅膀,就可以滑翔。我去森林,去火山,去大海,我要去我從來沒去過的地方看看。
我被關在這樣的地方,我甚至出現了比高中壓抑千萬倍才會加重的癥狀,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我的心也備受煎熬。
可我自由的心早已經化作大鳥,振翅高飛,我揮揮翅膀,羽毛帶動這高空的氣流把我托得更高,雲層如霧,若隱若現。我就在高空,俯瞰關着我身體的一切,我看見我自己,懦弱又渺小。
太多的垃圾堆在這裏。
我想把這裏毀掉。
我要把這裏毀掉。
可在我決定帶走我自己隨後毀了這裏的時候,我身後的雲層散開,出現了無數只鳥,嘰嘰喳喳,啼叫交織。我聽懂了,它們說這是精衛填海。
自由的鳥也會被禁錮住自由的靈魂。自由的人,你義無反顧來到這裏,你被關住了嗎?
這裏,還有什麼是不能被關住的?
2022.0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