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前夫反悔了
待第二天我醒來時，樓下已經很熱鬧，我披着外套在窗邊往陽台探頭看了一眼，院子裏已經有幾位顧客在買盆景。洗漱完穿好衣服下到一樓看到飯廳里有有些打包盒子，一一打開之後我不由得會心一笑。這座小城的美食最治癒人心：一碗鴨蛋黃瘦肉粥，一盒切着一小節一小節的卷粉，裏面卷着綠豆芽、肉沫、雞蛋條，一個用糯米粉裹着糯米團炸成一個小金球的糯米雞，這絕對是這座小城獨一無二的風味糯米雞。
不知道他吃過早餐沒，反正我是停不下口的全部吃完了就直接上樓去了，我還沒做好在有陌生人的情況下像個女主人一樣在這房子裏走出來。我竟然又怕起了能淹沒人的口水來了，街鎮離我的娘家並不遠，我與他的流言蜚語想要傳到我的娘家村莊裏只要碰到一個熟人就足夠。
坐在沙發上翻着《易經》，我竟難過的愧疚了起來，他單身我也單身，又不再是小孩我為什麼還會害怕流言蜚語？我真是個失敗者，連追求幸福的勇氣都沒有。真想帶着他離開這座孤獨小城呀，他會願意跟我走嗎？
一直到了11點多院子裏才安靜了下來，在樓上就聽到了他在廚房洗鍋碗瓢盆的聲音，我下來走到廚房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沒睡好嗎？”
“好久沒睡得這麼好了。”
“那你幹嘛懨懨的。”
“中午不吃面了買了這麼多菜？”
“免得又把你辣哭。”
“你真好！”我又在他身後抱住了他的腰。
“想快點有飯吃就幫忙。”他冷酷的說道。
“你早上沒吃早餐嗎？”
“吃過了。”
“那就好，我以為我把你的那份也吃了，我吃完了桌上所有的東西，現在都還飽着呢。”
“看到了。”
“不然你聘請我留在你這當助手吧？”
“請不起。”
“不用錢，你管三餐就好了。”
“沒空給你煮飯。”
“你這是神仙的生活好嗎，種種花、煮煮飯、研究研究《易經》，怎麼會沒空呢？”
“去把荷蘭豆摘乾淨。”
“yessir”
“吃完午餐我們去幹嘛？”
“看檔呀，還想幹嘛？”
“那我就在這裏住下了喔？”
“那你就等着餓死算了，我不會給你煮飯的。”
“那你現在又煮。”
“瑤瑤，請你理性一點好嗎？回歸到屬於你的生活圈裏去好嗎?我這裏真的不適合你。”
我像被戳中了痛點一樣頹喪的沉默了下來，他和若雯似乎都比我自己更了解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難道我真的只是為了圓年少時的夢嗎？我明明有想過餘生願意這樣陪着他虛度的，但為什麼今早卻沒有勇氣踏出房門面對來來往往的顧客呢？
也許真的應該給自己一點時間好好考慮這個問題，而不應該不顧後果的把他睡完之後，等遇到了阻礙又再一走了之。
“你願意跟我離開這座小城嗎？”
“我哪裏都不會去。”
“你還愛我嗎？”
“愛又怎樣不愛又怎樣，反正我不會再和誰建立感情。”
“你的《易經》研究得怎樣了，吃完飯幫我算一卦吧？”
“誰說看《易經》是為了算卦？”
“幫我算一下我的後半生是不是會孤獨終老？”
“你為什麼要離婚？”他終於都主動問起了關於我的事情，我心裏一陣竊喜。
“既然不是你，其他的誰都無所謂所以就隨便結了，婚後才明白，人生苦短為什麼要將就呢，就離了。”
“既然你都想明白了，還在乎什麼孤獨終老？”
“但是緣分又讓我們相遇了呀，你就在眼前我為什麼還要孤獨終老呢？”
此時我的手機響起，是前夫打來的：“瑤瑤，孩子們吵着要我送他們到你這邊，說給你一個驚喜，我們到了但一直按門鈴都沒反應，你不在家嗎？”
“我在故鄉的小城這邊，怎麼過來也不會提前說？”
“你不是不喜歡回娘家嗎？怎麼這麼早就到小城那邊了？”
“關你什麼事，還要向你彙報嗎？”
“是孩子們找你，那我們現在去小城找你再一起吃午餐吧？”
“你們就近找點吃的吧，我在這邊吃完就回去縣城。”
“燉盅里有鴿子湯，你先去喝湯吧，就炒一個荷蘭豆就好了，其他的不弄了。”
“好，我孩子們突然過來了，我吃完就走。”
小劍不再和我繼續剛才被中斷的談話，他快速的吃完飯離桌去干他的事情了，我吃完收拾好了碗筷也驅車回了縣城。
“媽媽，媽媽，媽媽好想你...”孩子們見到我后都歡呼雀躍的呼叫着。
“怎麼來也不會提前跟媽媽說，媽媽叫專車把你們接來不就好了嗎，還要爸爸跑一趟，真是的。”
“反正周末也沒事，就當陪孩子們自駕游，他們上次旅遊完回來之後老說我沒空陪他們玩。”
“他們都已經快成年了你才意識到是不是有點遲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大冬天的這裏沒什麼好玩的，去海灘不合適，我不知道該怎麼安置你們。”
“那要不去看一下太姥姥怎麼樣？”女兒提議道。
“那好吧，就去看看我姥姥...”
我和孩子們在姥姥家自己動手煮飯陪姥姥吃完晚餐，又在小漁村的海堤上散了會步就回縣城了。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見前夫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我問道：“你訂的是哪家酒店？”
“媽媽，我和你睡就好了嘛，讓爸爸睡我的房間，爸爸和我們說好了，明天一早要給我們做早餐呢。”女兒嬌嗔的說著並同時和他爸眨了一下眼睛。
我只好不吭聲的回自己房間洗漱去了，洗漱完之後我坐在床上靠着床背翻着那本看了幾十年都沒辦法看完整的《聖經》。女兒洗漱完之後開心的蹦上我的床，這次見到她明顯比以往都不同，整個人都靈動了許多。
“戀愛了吧？”
“神了，媽媽你怎麼知道？”
“都寫在臉上了還不知道。”
“你千萬別跟爸爸說，他只會不分是非的亂攪渾。”
“是你上次說的那個男生嗎？”
“對，我在他書本上表明了那些單戀的苦楚，他看到我后找我談了，說他也很喜歡我，但是現階段只能以學習為主，不能把功課拉下。”
“嗯，我女兒眼觀真好，是個好男兒。”不是一個會帶她逃課的男生那我的心也就放下了。
“媽媽，你和爸爸還有機會復婚嗎？”
“你希望媽媽和爸爸復婚嗎？”
“我當然不希望你們分開呀。”
“但如果媽媽和你爸爸在一起已經完全不可能會再有快樂呢？”
女兒沉思了一下說：“自己一個人生活，真的比和大家一起生活更快樂嗎？”
“不能只用快樂與否就能概括日復一日的生活點滴的，我和自己的孩子們在一起生活很充實也很快樂，但是我也很享受獨處時的光陰，獨處時更能找到自己。”
“那我們總會長大，你和爸爸也會日漸衰老，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們以後都孤零零的。”
“媽媽心裏有愛的人，我並不孤單。”
“真的嗎？是誰？可以讓我們見見嗎？”女兒驚訝的驚呼。
“噓，別那麼大聲，以後有機會再見。不過你要記住一點，媽媽和你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我找的是我自己的伴侶，我其實不想把你們都牽絆進來，沒有必要的。”
“好吧，爸爸該失望啰...”
“原來是他慫恿你們過來的呀？”
“他說家裏有媽媽在才像個家，他跟我們說希望媽媽和他復婚，重新組回一個完整的家。”
“那你能理解剛才媽媽說的話嗎？”
“哎，不就是像捉迷藏嘛，現在輪到爸爸一廂情願了...”
第二天早晨七點不到就被孩子們吵醒了，待我洗漱完出來，前夫已經榨好豆漿，煎好了雞蛋、培根、火腿、正在弄三明治擺盤，每個盤子裏還放着一個小水果點綴。
“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認識你十幾年第一次見你做早餐。”
“你喜歡的話我以後每天都可以做。”
“寶貝們，你們吃完早餐后準備怎麼打發時間呀？”我不想在孩子們面前與他有什麼不愉快的談話便轉移了話題。
“可以去海邊撿貝殼嗎？”小兒子提議。
“冬天真的不適合去海邊，風太大了。”我否決了這個提議。
“那不然我們一家出去野餐好不好？”大兒子提議道。
“你們吃完午餐后就應該回省城了，明天還要上課呢，不能玩太晚。”
“我們中午就去野餐吧，下午兩三點我們就啟程，回到省城也就六七點不會太晚的。”前夫贊同一會早餐過後就準備食材去野餐。
以前孩子小的時候我多麼希望有個人搭把手過一下這種休閑生活呀，只可惜他的空閑時間都陪了別人。如今我只想每個周末都去陪着小劍，對這次野餐興緻並不高：“我沒有帳篷和墊子，這個時候不知道去哪才能買到野餐墊。”
“我車裏有，為孩子們提前備好的。”前夫和孩子們會心一笑，既然他們早就有備而來，即使再不想去也不能掃了孩子們的興，只好帶着他們去超市購買食材了。
我們選擇了一處生態環境很好視野很開闊的公園，有很多人在放風箏，我們找了一處有草坪的高地搭好帳篷鋪上墊子擺上食物，孩子們興緻很高，換着不同姿勢在拍照。
“幫我和你們媽媽也拍一張吧。”前夫要求道。
我忍不住白了一眼前夫不滿的說：“差不多得了。”說完便起身往江邊走去，前夫也跟了過來，我們沿着江邊的小路並肩走着。
“瑤瑤，給彼此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好嗎？”
“我請你以後不要再利用孩子們好嗎？”
“孩子們也想要一個完整的家，我怎麼利用他們了呢？”
“你不是早就有了新女友嗎，挑這麼多都不合你心意？”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非常清楚只有你才是最好的，過去你不滿的我都可以改的。”
“不必了吧，夏天的棉襖與冬天的扇子都是多餘的，這你都不懂嗎？”
“兩個年你都沒有在家裏過，真的冷冷清清的，都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了你也該回來了。”
“你是不是對‘離婚’兩個字有什麼誤解？你不會一直都以為我在鬧脾氣鬧完了就回去吧？”
“我們都老夫老妻了，是應該鬧鬧就和好才對的呀。”
“黎韓東，我再和你申述一遍，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不要這麼無恥好嗎？”
“都快兩年了你也依然單身一人，何必呢？”
“你不會以為我單身是在等你吧？”
“人一輩子在茫茫人海遇到一個合適的真的不容易，不要那麼倔好嗎？”
“這些話十幾年前你怎麼不懂？十幾年前我是這樣想的呀，覺得找一個合適的，一輩子就糊糊塗塗過了算了，但是你讓我明白你不合適呀。”
“人老了還是要有個伴的，我都說了你想要的陪伴我都會給你，你不想煮飯我就煮，以後想去哪裏旅遊我都會陪你去的。”
“你的老來伴找其他人去吧，我可不想我餘生的旅伴是你，要是還天天對着你那真是生無可戀了。”
“不就那點肉體上的事嗎？有至於這麼恨我嗎？”
“打住，你千萬別往臉上貼金，我真的一點也不恨你，你除了是我孩子們的父親以外，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一個普通的陌生人。”
“那好，那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兩個初相識的陌生人，我重新追求眼前這個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的美麗女孩。”
然後他像無賴一樣伸出右手繼續說道：“你好，美女，我叫黎韓東可以認識一下嗎？”
我真是不想再跟他多待一秒鐘，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竟會有如此大的差異？
“你以後不要再糾纏我了，我已經有了心愛的人，孩子們想過來叫專車送就行，不需要勞煩你。”
前夫不相信的看了我一眼，他把那副無賴的笑容收了起來。
“既然有心愛的人那大家可以敞開心扉一起見個面聊一下。”
“你交了新女友我有要求你敞開心扉帶來給我見面嗎？有點自知之明好嗎，你是我父母嗎？”
“我是怕你被騙，幫你鑒別一下。”
“不要以為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樣渣好嗎？只要是他，即使被騙我也心甘情願。”我說完之後他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他知道我不是騙他的了。
“你不會是因為他才會那麼決絕和我離婚的吧？”
“你這種小人，我一秒鐘都不想和你呆在一起，請你馬上滾回你的地方，孩子們我再打車送他們回去。”
“面對陌生男人你最好要三思，如果選擇婚姻還是原配的好，希望你不要衝動。”
“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就不勞你費心了。”說完我便快速走回到了孩子們身邊，前夫也表情平靜的回歸到隊伍中，我和他都各有心事的消遣着這野餐時間，孩子們還是天真無邪的說著笑着...
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自那次野餐他們回到省城以後每到周末前夫都載着孩子們到我的小城來，在過去，孩子們都是一個月才來一次，現在他們這樣頻繁的過來讓我苦不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