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水如月

岳華年問徐家印可曾見過水如月真容。

徐家印說自己哪有那般福氣，水姑娘其實想見就能見的，這臨安有的是富商巨賈，達官貴人，他這個小小的酒樓掌柜不值一提，更何況還有那麼多的才名士把見一次水姑娘當做人生夢想。

徐老闆總結了一下自己的狀況，就是“三不足”，錢不足，權不足，才不足。既然連一“足”都沒有，見水姑娘就是空想。

岳華年安慰道：“徐大哥，您是天悅樓的老闆，權與才暫且不說，錢卻是可以聚的。不妨制定一個小目標，比如今年賺一千兩。財富多了，你見水姑娘就是夢想照進現實。”

徐家印搖搖頭道：“岳兄弟雖然說的固然在理，但是，今天發生的事兒你也知道，世事難料啊，這酒樓能不能保住都難說。給兄弟說句心裏話，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能有幸看到水姑娘一眼，就是酒樓被官府查封了，以後生活舉步維艱，我也心滿意足了。”

岳華年拍了拍他說道：“船到橋頭自然直。甘苦與共，共度時艱。”又說道：“咱們都坐第一排了，豈不是大有機會一睹水姑娘芳容！”

他只知道徐家印過來是和大家一起愉悅一下，緩解一下情緒，沒想到他還有這麼個心結。

但是，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竟有如此這般心思，岳華年又有些難以理解。傳說中的色藝雙絕，竟如此魔性十足。

“但願水姑娘不以面紗示人。”徐家印道。

其實，水姑娘“出鏡率”也挺高。每逢節日，望月樓都組織詩會，水姑娘也都會現身唱些新近傳開的詩詞。但是，出現在大眾眼前時，都是輕紗遮面，人們能看到只是面部輪廓。

能夠進入水姑娘閨閣看見真容，並與之交談的，就是那個能在詩詞會上折桂的幸運兒。

有意思的是，每個幸運兒見了水姑娘之後，好像才情更上一層樓似的，才思泉涌，作品不斷。

久而久之，傳播越來越神奇，一提到水姑娘，就四個字“才藝雙絕”！文人也因此把見水姑娘當成人生大事。

這次的荷花節詩會，能摘取桂冠者，不光是見美人，還有物質獎勵，能夠獲得白銀百兩。

美女，財富，可以兼而得之。文人哪個不動心！

果然，這望月樓一層位置，除了第一排正中依然空着，其它地方几無虛席。

就在岳華年張望時，舞台帳幕內傳出管弦絲竹之樂，隨之，帳幕緩緩拉開，裏面走出三男一女。。

三個男人也沒打招呼，面不改色地走向第一排正中的位置。

這時，樂聲暫停。留在舞台上那女子微笑着行禮，自報家門姓燕，喚作燕南飛。然後又朱唇輕啟，感謝眾人在盛夏之夜，前來捧場。

客套話說完，又說道：‘’季節美景，四時各異。冬有紅梅，春有粉桃，夏有白蓮，秋有黃菊。草木盛，萬物生，心靈動，詩詞興。時下波清水綠，蓮荷正妍，若無詩歌詞詠，便是誤了時光，負了美景。故，約才子，聚名士，相逢望月樓，同期佳作名篇永流傳。”

燕南飛話音剛落，台下掌聲雷動。

這說話確實挺有水平，緊緊抓住文人的心思，把望月樓舉辦的荷花節詩詞會拔高到一個天花板的位置，好像是一個單純的公益活動不說，還給你提供見世間絕色美女和贏取財富的機會。

但是，果真如此簡單么？

這裏的酒水、點心、菜肴可不都是免費的，平常價格就遠比其它地方高，趕上節日，還要上漲。

獎金百兩，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不過，這也是不錯的營銷策略，能讓人積極主動地掏錢，誰讓你有所圖呢。

燕南飛又介紹了今天邀請到的三位名士來做詩詞點評嘉賓：紹興八年狀元黃公度、臨安知府張澄、大理詩詞名家段和禮

黃公度和張澄是詩詞達人，朝廷要員，岳華年知道。這段和禮他卻是第一次聽說。問了一下燕青，才知這段和禮是段正淳的次子、當今大理王段和譽的親弟弟。

岳華年一愣，感情看了這麼多次《天龍八部》，那裏面提到的段正淳和段（和）譽還是真人啊，以前是想當然把他們當成虛構人物了。

燕南飛又強調一遍規則：參賽者需要登台現場作詩，所做詩歌由望月樓專門安排的三個書寫高手（速記）負責記錄，然後把文稿交給三名嘉賓；至於詩歌檔次評價，一是，口述完畢之後，參考在場所有人的反響情況，二是，三名特邀嘉賓對詩詞內容細品，給出評價；並且，若要摘冠，至少需要得到兩名嘉賓的認可。

岳華年思考了一下這規則，還是符合公平公正的原則。

他原本只想做個旁觀者，思考了一下，還得積极參与。他倒不是為了要見到水如月的廬山真面目，而是為了那一百兩可愛的銀子。

他穿越來到南宋，身無分文，得先生存下去。

他在天悅樓救了那麼多人，徐掌柜讓人準備了千兩銀子感謝他。但是，他拒絕了。

他是缺錢，但是，在這個地方，他更卻值得信賴的人。做事情，是需要錢，但，更需要人。

他覺得徐掌柜照顧王進和燕青，對待員工也有情有義，值得交往，值得幫忙，以後需要他的地方或許還更多。

所以，他沒有後悔。現在，有光明正大賺錢的機會，為什麼不爭呢？

他一時回不到那個現代社會，回不去，就得在這地方幹事情。他想好了，現在臨安正在處於一年中最炎熱的時令，從民間到朝廷都需要消暑的。有了這一百兩銀子，他可以買個臨街鋪子，在臨安開大宋第一家冷飲店，店名都起好了，就叫：熱了嗎。

雖然，唐朝以來，製冰術就不是什麼秘密。但是，這種方法在現實當中並沒有多少人使用。舉個例子，就比如天悅大酒樓和望月樓，這兩個地方也是臨安知名度高，影響力比較大的地方，卻連一塊冰都沒有。

能用冰的就是皇家和名門望族了。他們用的冰也不是通過硝石溶水製取，而是儲存冰，也就是冬天的時候，把北方的冰運到南方來，儲存在地窖里，等到天氣炎熱的時候，再挖出來用。

岳華年知道製冰術除了硝石製冰，還有瓮裝水溫差法。

有了這兩個方法，南宋又不缺牛奶，他不光可以造出一般的雪糕，還能造出牛奶雪糕。在這個年代，憑雪糕就可以賺個缽滿。

“想什麼呢？”燕青碰了碰他的胳膊，輕聲問道。

“我在想，怎麼把那百兩銀子收入囊中。”岳華年一笑道。

“缺錢嗎？如果需要，先從我這裏拿。”燕青向腰間摸去，又說道：“別怪哥哥想不周到，沒有及時給你點錢用。”

岳華年說道：“燕大哥已經照顧我夠多了。不能老依靠你們，有這幾乎，我得自己掙點。”

燕青點點頭，又說道：“如果這水如月確如傳說中一般無二，那就是驚為天人了。”

岳華年說道：“都是傳說而已，比不上嫂子的。”

岳華年突然想到李師師可是汴京青樓的頭牌，難道水如月還能勝過李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