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兩個問題

樂媽媽忽然發瘋的行為簡直就是不打自招。

都不必等上官翊再說些什麼，上官氏和汝南王妃，並她們在靈堂里僵持的這會兒後來的幾位只聽了個一知半解的夫人們，已經上前將陸煙團團圍住。

這個拉着她的手說，“可憐的孩子，還不知被這惡仆怎樣作踐呢。”

那個摸着她的頭髮喟嘆，“她才多大，哪裏能想到會有這樣壞的人心。”

有脾氣火爆的，直接開罵，“喪良心的東西，陸司空屍骨未寒就敢欺負他的孤女，也不怕老天一道雷打下來劈死她！”

還有會交際些的，捧着陸煙的小臉，眼圈紅紅，“瞧這小臉瘦的，等出了孝，我來做個東主，請你來我家府上好好消遣消遣，大小姐務必賞要這個臉面啊。”

不一會兒，陸煙手上就被塞了七八份見面禮十幾張帖子，臉都快僵了。

上輩子她一半時間在家裏自閉，一半時間在庵里造反，這種“眾星捧月”的場面她是真沒見過，更別提親自當主角了。

她是有意通過適當暴露自己的處境來賣慘，好藉此往道德的高地上站一站，可這效果也太拔群了吧？

怪不得阿爹下了朝寧可在家裏種花也不出去交際，交際果然是很可怕的事情啊！

好在這屋子裏還有能記得正事的人，京兆府尹黃海清咳了一聲，對陸煙拱手道：“陸大小姐，事情正如少卿大人所說，今天早上，那南坊的張牙婆忽然狀告貴府的管事媽媽樂氏販良為奴，證據確鑿，大小姐您看······”

陸煙眉頭微蹙，“先有國法，再有家規，樂媽媽雖是我的奶娘，可她若真的做出如此錯事，我也不會為她遮掩，自然交由京兆府處置。”一番話說得十分率直，“只是臣女還有兩事不明，請大人指點。”

黃海清正色道：“陸大小姐請說。”

“其一，那張牙婆既然說樂媽媽賣了我的丫鬟，綠枝現在是不是在她那裏？”

黃海清搖了搖頭：“據張牙婆說，昨夜有義士來她家裏劫走了綠枝，京兆府的衙役已經搜查過了南坊，並沒有找到綠枝的蹤跡，不過，張牙婆拿出了樂媽媽賣人時的契書，上面有兩人的手印，只要比對，立刻就可得知。”

陸煙點了點頭，眉頭皺得更深，“不知那義士是誰，只希望綠枝能平安無事才好。既然如此，那臣女就接著說第二個疑點吧。”

“樂媽媽是我阿娘當年的陪嫁，是樂家世仆，被賜主家姓氏，她一家老小几輩族親都在蜀中。

自我出生起，樂媽媽就是我的奶娘，後來又做了我的教養嬤嬤，陸府的情形在京中也不是什麼秘密，樂媽媽在府中，雖然名分上是個下人，實際享受的卻是陸家長輩的供奉，平日裏只要我和阿爹不親自過目的事務她基本都能說一不二。

對一個下人來說，這待遇滿京城也未必能找着第二個，她究竟有什麼不滿，幾次三番地要害我？”

陸煙這話聽起來是單純的控訴，可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就別有一番含義了。

至少她話音剛落，就感覺到那帶着上官翊鷹隼般銳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果然不負神童之名，陸煙心中微凜，反倒更放下心來。

“陸大小姐的意思，是覺得有人在背後指使這婦人，是嗎？”

黃海清也聽懂了陸煙的言外之意，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