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曹孟德的方略

李傕郭汜一直斗到了五月，眼看又到秋收時節也沒爭出個所以然來，反倒兩人手下的那些兵士或在戰鬥中死傷，又或是被餓跑，到了此時李傕一方只剩下三分之二，而郭汜連一半都不到。到了這種時候，李郭二人都已經完全撕破了臉，就算是皇帝親臨也不會給半點面子，在李傕的威逼利誘下，劉協將其任命為大司馬，位在三公之上，這才勉強將其穩住，免去了一些胡作非為的勾當。·········豫、徐兩州終於盼到了秋收時節，林凡讓所有人都將精力放在秋收上，不但分派了許多輔兵前去協助收割，還在邊境安插了大量的軍隊，防止周邊勢力的覬覦。儘管以如今林凡軍的實力來說，應該不太會有人不開眼，前來劫掠，可這種糧草緊缺的時候若是被人乘虛而入，難免會出現巨大的損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為了防止這種狀況發生，林凡還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因為有賈逵一直在督建水利，豫、徐兩州出現了數百條水渠，可以把江河之水隨時灌溉到農田中，加上這一年並沒像前年一般天降大旱，兩州之內的收成非常好，韓浩粗略計算，等到七八月份秋收結束，儲備的糧草足夠林凡軍數年食用。而那些由百姓耕種的良田收成更是頗豐，甚至來年再發生旱情，這兩州之內的百姓也可以依靠這一年的秋收勉強挨過去，不至於餓死街頭。在秋收的時節，林凡也時常會到田間地頭觀看，有很多次他都看到負責屯田的韓浩身在人群中，和兵士們一同勞作，不得不說屯田事宜由韓浩經管，確實做的井然有序、有聲有色，不然就算疏通了水利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收成。經過這次旱情，林凡着實用了一番心思，除了水利之外，他又有了製造能夠在四季都能種植的“溫室”的想法。他先派人搜集了石英砂、石灰石和長石以及純鹼等製作玻璃的材料，前三種材料在當時也不算多稀奇，這個時代陶瓷雖然沒有大面積流行，但燒制技術卻已經極為成熟，作為其材料的石英砂和長石自然不難搞到，而砌牆、刷牆使用的石灰石更不是什麼稀罕之物。唯獨純鹼算是比較珍惜的東西，需要在鹽湖中提取，這確實花費了一段時日，而且也讓林凡明白想要讓玻璃溫室大量普及的想法只不過是天方夜譚，至少在短期之內根本沒法達成。不過他並沒有因此放棄，而是讓馬鈞分派出一批工匠專門研究此事，畢竟這個時代溫飽是最大的問題之一，只要能將這個問題解決，就已經在根本上超過了絕大多數的諸侯。試想麾下有百萬大軍，而且不用擔心糧草的問題，會是多麼可怖的一股勢力。當大軍壓境之時，當今天下有幾人能抵擋的住？所以有人說亂世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天下諸侯比拼的並非將帥、軍力，而是糧草和物資的配給，以及大後方的穩如泰山。只要將帥相合，率領的士兵士氣尚可，糧草充足的情況下，拖也能拖死一支沒有足夠糧草和物資支撐的強軍。就在林凡一方一門心思的儲備糧草之時，兗州又開始動亂了起來。曹孟德趁着秋收的空檔，突發奇兵攻打呂布安排在鉅野的守軍，當時的守將是薛蘭和李封，二人自知不敵，連忙向呂布求救，毫無準備的呂奉先率軍前來卻大敗而歸，薛蘭、李封二人戰敗被殺。在此戰勝利后，曹操將軍隊駐紮在乘氏，這時的曹孟德又開始惦記起泰山郡的那塊地界，自打臧霸向林凡投誠，那裏的賊軍多數也都一同投降，但也有一部分留在那裏繼續做山賊、流寇，曹操想趁此機會將此郡拿下再回過頭來和呂布交戰。而這時的荀文若卻提出了相反的意見。三十多歲的荀彧身上始終帶着一種遠超於實際年齡的沉穩，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曹操尤為認可，無論何時遠征在外，都放心把大後方交給對方。他不像是程昱那般剛直狠辣，也並非戲志才那樣詭譎莫測，荀彧擅長的正是所謂的陽謀，依靠遠見卓識對大勢的判斷為先由，再將各個環節逐一擊破，從而獲得最終的勝利。這次曹操想轉身攻取泰山，就是因為此郡毗鄰青州和徐州兩地，戰略地位極為重要，若是從此處發兵，前後不會超過百里，就會直插青、徐兩州的治所，但荀彧卻認為此舉極為不妥。他特意趁着夜裏曹操大帳中無人的時候，前往拜會。曹孟德正打算安歇，聽僕人說荀彧突然來訪感到有些吃驚，不過他明白以荀文若沉穩的性格，斷然不會沒什麼事在這種時間前來拜會，他先是穿戴整齊，然後馬上讓人放行。雖然此時已是深夜，可面對荀彧這種世家做派十足的策士，曹操還是不敢有絲毫怠慢。

果然，在荀彧走進營帳后看到曹操穿着整齊的樣子，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一抹滿意之色。“坐、快坐。”曹操十分熱切地將其迎到座位上，“文若深夜前來，不知有何事教我？”“主公先請。”荀彧恭恭敬敬的說道，直到看着曹操坐在座位上，才緩緩坐下身來，“您真的決定先行攻打泰山？”“沒錯。”曹操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我想了許久，現在正是泰山郡空虛之時，如果不趁此良機將其佔據，讓林長生或是袁本初攻下，還有我們什麼事？”“在下倒是覺得此舉有欠妥當。”荀彧單刀直入，絲毫沒有拐彎抹角。“哦？”曹操眉頭微挑，“文若此言何意？”“過去漢高祖穩守關中，光武帝佔據河內，都是先鞏固基地進而控制天下，只有先鞏固自身，才能進可攻退可守，所以他們雖然經歷過困頓失利，但最終卻實現了統一天下的大業，將軍原本從兗州起兵，平定了山東之亂，百姓全都對您心悅誠服，兗州之地才是您的根本。而且這裏位於黃河於濟水之間，是天下的戰略重地，如今雖然已經殘破，但還是易於自保，這裏正是將軍的“關中”與“河內”，在下認為現今應該先平定兗州才是重中之重。如今我等已經擊破了李封和薛蘭，倘若兵分兩路，一路向東攻打陳宮，陳公台一定不敢再有西進的打算，我們此時就可以乘機收貨已經成熟的麥子，節約糧食、儲備糧草，然後一舉擊潰呂布。將呂布打敗后，或可向北聯合袁本初，一同討伐林長生，奪取豫州，或可出兵司隸，將河內郡佔據，如果現在不管呂布，而去攻打泰山郡，留下的兵力就會所剩無幾，秋收時節也會因此沒有足夠的人力。如果此時呂布再乘虛攻打，民心就會更加動搖，到時便只能保全鄄城、范縣等地，其他爭取過來的城池都會失陷，那樣兗州就會徹底不被您佔有，泰山賊寇十分狡猾，將其徹底征討絕非一時半刻就能完成之事，若是征討尚未完成，呂布就已經派軍來攻，我等又該置於何位？況且林長生和袁本初都在向青州方向增兵，明顯要在那裏火併，將軍覺得我們現下的實力，真的能和他們抗衡？”荀彧的長篇大論讓曹孟德遲疑了良久，要是換成另外一人可能都無法將其說通，但荀文若說得有理有據，就連曹操都難以辯駁。片刻后，他還是點了點頭，“文若你說得對，我之前的打算確實有些草率，就聽你的，我們先把呂布從兗州趕走，然後再考慮其他的事。”“主公英明！”荀彧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曹操搖了搖手，“什麼英明，要不是文若提醒，這次沒準又要陷入困境。”“您胸有韜略，即便不是在下提醒，也會有人前來。”荀彧十分謙恭的說了一句，可曹操卻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成竹在胸的神情。儘管承認荀彧的提議並無失當之處，可看到這種神情曹操還是打心眼裏不爽，這種感覺就像是被對方看透，肆意的控制了似的。自打這位潁川才子加入到他的陣營后，曹操就時常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原本他一言堂的集團內部出現了一股無形的力量，好像一切都在以這種力量為轉移，曹操本人的思想和行為也在隨着荀彧、程昱和戲志才等人的加入產生了巨大的變化。不過這也並非什麼怪事，多謀善斷的謀士文官群體就是有這種力量，能讓主公的意志偏移，甚至發生完全的改變，所以自古以來就有皇權和相權之爭一說。可如今的曹孟德勢單力薄，根本沒工夫內耗，只能把這種不好的感覺咽回到肚子裏，和麾下勠力同心，一齊度過當下的難關，至於那些誰制衡誰，誰控制誰的事，只有放到之後解決。·········隨着秋收陸續進行，林凡開始厲兵秣馬，同時也在治下招募新兵，擴充軍隊，明顯在為戰爭做準備，這種動靜讓毗鄰的各個勢力都緊張了起來，如今的林凡軍已經是一個龐然大物，若是集中全力攻打某個勢力，對方就算不會被其完全擊潰，也絕不會好過。最緊張的就要屬荊州的劉表，他生怕林凡覬覦南陽的那片地界對自己用兵，馬上就讓人率領軍隊前往邊境，準備隨時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