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產生共鳴

譚繼榮已經掏出手機，撥打了120的電話。

簡單複述了一下楊老師的情況，隨後讓周老師幫忙照看着，自己就要去校門口等待救護車來好給做個指引。

譚繼榮鋥光瓦亮的皮鞋剛剛一步邁出辦公室，走廊就竄來一個學生。學生跑來的急，一時沒剎住車撞在譚繼榮的胸膛上。

也來不及說道歉之類的廢話，蒼白着臉喊道：“譚老師！教室樓頂有人跳樓！”

喘了口氣后，在譚繼榮驚慌煞白的臉色里，又小聲說了句：“看長相，好像是...二班的方，方薇薇...”

辦公室里傳來噗通一聲，有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着就是周老師的驚呼尖叫聲。

譚繼榮回頭望了一眼辦公室內，大步返回去將倒在地上的楊老師抱起來。

“周老師你先去樓頂看看情況，我先將楊老師送到校門口等救護車。”

話音落，譚繼榮的身影也消失在走廊盡頭。

周老師和那個氣喘吁吁的男同學，包括楊洛洛和郭玉婷，都在這一刻怔楞住。

突然之間，發生了兩件棘手的事情。

而周老師反應過來后，拍了拍那個男同學的肩膀，讓他儘快去找校長去樓頂。隨後腳步虛浮，跌跌撞撞的往樓頂而去。

若是這個方薇薇有什麼閃失，那剛剛找她來交談的楊老師，肯定要被問責。所以，楊老師一時間嚇壞了，才會從椅子上跌坐在地上。

楊洛洛看着走廊潔白地板上，有稀稀拉拉的血滴痕迹，應該就是剛剛被抱走的楊老師的。

那她肚子裏的孩子...

兩人跑上樓頂的時候，樓頂已經有很多人在了。

有老師，有學生。

一位年紀在四十多歲的男老師在疏散圍觀的學生：不要看了，都回教室去上自習！

這時候，哪個孩子能坐在教室里學習的下去呢？

但最終，還是都被老師趕走了。

樓頂的平台上，只有三個老師，其中包括腿軟的坐在地上的周老師。

在樓頂邊緣，一個齊發及肩的女同學站在那，側着身防備的看着三位老師。眼淚順着臉頰滑落，隨着風飄走。

就像她，好像也要隨時會掉下去一樣，讓人看得揪心不已。

“這位同學，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你還這麼年輕。大好的青春，怎麼能走這麼極端的路呢？”說話的男老師，正是剛剛將其他學生疏散的老師。

聽起來，他好像不認識方薇薇。

應該不是日常教過方薇薇的老師。

周老師坐在地上，顫顫巍巍的哆嗦着，還是開口勸了一句：“薇薇，有什麼委屈和困難...下來跟老師說，好嗎...”明明剛剛在辦公室，有意躲避楊老師怕惹上麻煩的人，現在卻主動開口勸方薇薇。

“薇薇，周老師家中，有一個女兒。她雖然還小，可是，她若是傷了一絲一毫，周老師是最心疼的。你的父母，肯定也是一樣的。”

周老師緩緩爬起來，已經有眼淚順着眼角落下來。

那位男老師見了，自動退後了一步。女老師和女學生溝通，效果應該會好一些。

誰知道，方薇薇在聽到父母的時候，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對着剛剛站起身的周老師吼道：“你別跟我提父母！他們不配做父母！他們只會把我當工具，當做炫耀的工具！”

看着搖搖欲墜的方薇薇，周老師又一屁股跌坐下去。

隨後，周老師先一步崩潰，

抱着自己的膝蓋哽咽的哭起來。“對不起薇薇，對不起是我不了解你的一切，你不要激動...我，我說錯話了，對不起...”

樓頂平台上，只剩下周老師壓抑的哭聲。

如此僵持着，直到幾道腳步聲傳來。

眾人望向消防通道門口，譚繼榮先一步進入眾人的視線，他身後還有其他幾位老師跟隨。

方薇薇見到人越來越多，哭的越來越厲害。本就站在邊緣，此刻更是一點點後退。她可能覺得，所有人都見過自己這副樣子了，也沒有臉面對任何人了。

“謝謝諸位老師，煩請帶手機的老師幫我錄一個視頻。”方薇薇抽抽噎噎，要交代遺言了。

站在譚繼榮身後的一位老師，就要從褲兜里掏出手機，被譚繼榮及時按住手。轉頭對方薇薇說：“我讓王老師回去拿手機，你先和我聊聊天行嗎？”

譚繼榮推了推被他按住手的老師，示意他先假裝離開拖延時間。

方薇薇將被風刮亂的頭髮捋到耳後，對所有人說：“你們都不要和我說話，都不要過來！我什麼話都不要聽，你們聽我說。”

接下來的幾分鐘，方薇薇訴說了她之所以會想要輕生的原因。

作為家裏的獨生女，被母親寄予厚望，母女倆之間關係是否和睦，取決於方薇薇的成績是否優秀。

方薇薇母親對她的要求，學校的成績必須在年級前十。至於像是舞蹈班，鋼琴班，繪畫班等等這種課外班，也必須要出類拔萃。

方薇薇在重壓之下，選擇了用結束生命這種方式，來對抗自己的母親。她之所以讓老師拍視頻錄像，是想要給學校免責。

“今天我的一切行為，和老師，和學校都沒有關係。對不起，我可能會污染學校的一方土地了...”方薇薇轉身背對所有人，張開了手臂。

楊洛洛和郭玉婷兩人抱在一起，緊緊抓着對方的衣服，不敢看接下來的畫面。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譚繼榮大步靠近，同時開口：“方薇薇，我和你的境況一樣，你願不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呢？”

在方薇薇愣了一下后，譚繼榮扶着欄杆，一躍翻上去和方薇薇在一個平面上。稍有不慎，就會一腳踩空。

譚繼榮知道，辦公室的同事私下裏都在笑話他，議論他。此刻，卻想用自己的經歷，來和方薇薇產生共鳴。從而，能接近方薇薇。

譚繼榮離方薇薇，只有四五步的距離。他卻選擇，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在等方薇薇的反應。

十幾歲的女生睜開眼，側頭看了看譚繼榮。雖然驚訝他會來到如此危險的房頂邊緣，卻沒有太多情緒，甚至沒有反對他的靠近。

譚繼榮看到她的這種反應后，開始訴說自己的母親和家庭環境是什麼樣的。

全程，譚繼榮沒有向樓下望一眼。

細心的楊洛洛發現，譚繼榮筆直的西褲，在輕微的發抖。

“我明白你的感受，本應該是愛的港灣的家裏，卻讓人待的窒息。就像老師一樣，儘管三十多歲了，回家還是會被打戒尺。儘管都參加工作了，卻沒有權力玩任何一款遊戲。我知道，你們私下都叫我假正經。不就是因為看到我偷偷在辦公室玩遊戲嘛，其實我還挺開心你們給我起外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