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棄考
連問數聲后,終於有熱心人回應說前方十來丈處有醫館,李小天連忙朝醫館奔去。對於骨傷,李小天見過村裡郎中醫治說過,若非專業從醫者,絕對不能擅自抱背挪移,以防骨頭移位。不一會兒,李小天帶了幾個人用擔架把韓朔小心翼翼地抬回了醫館,經郎中診斷,韓朔小腿骨折嚴重,下半生都要靠單拐助行。李小天聽完,憤怒難耐,下半生都要拄拐,意味着終生殘疾,一生無望仕途,想到韓朔大哥的十載寒窗苦讀付之東流,又想到其對自己的慷慨照顧,再想到騎馬男子的囂張跋扈,不由拍桌而起,道:“我定要給大哥討個公道!”韓朔剛欲阻止,李小天已然離去。敢在京城商業大街這般騎馬馳聘,無視法規,且沒有士兵阻攔,決計是權貴一族,他們便是公,管的就是道,你想要從他們那裏要公道,談何容易?雲中雲酒樓。李小天沿着亂街一直找到此處。酒樓佔地大且高,建築精緻,外飾奢華,一看便知是權貴之人專門風流之地,而騎馬男子的那頭大馬正在酒樓旁邊的馬廄吃着乾草,毋庸置疑,那廝定是非富即貴。在秋國律法中,其主旨便是公平,何為公平,就是君王犯法與庶民同罪,律法是國考必靠重點,李小天早就爛透於心,那騎馬男子是權貴又如何,自己可是有律法撐腰,況且還是在國之都城,難道天子腳下還能玩弄律法?想到這些,李小天底氣很足。李小天剛欲進酒樓被門前看守的攔住,問道:“你幹嘛的?”李小天這才意識到自己寒土的穿着暴露自己的身份地位,急中生智,道:“我有非常非常緊急的事找那匹馬的主人,如果能及時通報,那位必會給二位可觀的報酬。”看守知道那黑白駿馬的主子是酒樓的常客,是個闊少,店裏的小二每次送菜都拿到不少打賞,都說他來頭不小,如此緊急之事恐怕那打賞不菲。看守的財迷心竅,沒去深究穿着如此寒酸的李小天怎麼認識到的那闊少,連忙放行且把廂房號告訴了李小天。“來晚了,路上遇到了幾隻擋道的狗。”李小天剛到看守說的廂房前,忽然聽到這句話,頓時火冒三丈,一腳踢開房門,果然是騎馬男子,拿起倒滿酒的杯子灑潑騎馬男子一臉,厲聲道:“你知道你剛剛毀了一個人的一生嗎?”廂房裏坐着的另外二人用驚異而可憐眼神看着李小天,被潑的騎馬男子舔了舔臉頰的酒漬,極為迅速地一把捏住了李小天的咽喉,紅着眼玩味道:“捏死像你這樣的螻蟻,我需要考慮他的人生嗎?”被捏住咽喉的李小天根本動彈不得,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要騎馬男子稍微動下手指,自己必定一命嗚呼,(本章未完,請翻頁)即便他不動手指,再過片刻自己也會窒息而亡,關鍵的是騎馬男子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頭一次,李小天感覺到了死亡的恐懼。廂房另外二人生怕騎馬男子真殺了李小天,一人連忙提醒道:“大哥莫衝動,這是在雲中雲酒樓。”騎馬男子冷聲道:“雲中雲酒樓又如何,我就不信殺只螻蟻他們還能把我怎麼樣!”“喲,好大的口氣。”這時,一個風姿綽約的貴婦走進了廂房,只見其身穿黃裳,臉龐精緻,未作妝容,看不出其喜怒,好像一朵淡菊,從容而高雅。“就是你老子也不敢壞我雲中雲的規矩,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在這裏撒野,恐怕是沒出過小小上安城,不知天高地厚吧。”話是嚴厲的,貴婦口氣卻是淡然,不知為何,她話音剛落,整個廂房充滿了一股無形的壓力,使人透不過氣來,在這威壓之下,騎馬男子額頭汗珠直冒,不由鬆了手,而李小天癱伏在地,喘咳數聲,只感覺身背百斤重擔,難以起身。“是晚輩…莽言…了,還請…雲掌柜…海涵。”騎馬男子期期艾艾艱難咬字道,顯然是被壓迫得難以順言。
“嗯,果然和你老子一樣,是個軟骨頭。”雲掌柜輕屑道,拂袖而去。頓時間,廂房裏巨大的壓迫力消失。“走!”騎馬男子對另外二人喝道,聲音儘是不甘,走前陰狠地瞟了李小天一樣。待李小天緩過神來,廂房裏只剩他一人。沒過多久,有兩人忽然走進了廂房,其中一人正是酒樓門口的看守,他因為放了李小天進來被管事地訓了一頓,一肚子火,看到李小天更是火冒三丈,無奈,管事的不知為何發話說要把這傢伙安然無恙送出去,只能強壓心中無名火。雖然不能動手,但是可以動嘴。看守破口大罵道:“你這窮廝膽子夠肥,竟然敢誆老子,這我就不說了,還他奶奶的還再雲中雲酒樓鬧事,我看你糞坑旁邊打地鋪,離死不遠,如果不是管事的發話,今兒個絕對有你苦頭吃,快滾吧,這裏可不是你的避風港!”逐令已下,李小天離開了客棧,回想着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既對騎馬男子的兇狠留有餘悸,又對那貴婦雲掌柜所散發的強大壓迫力感到驚惑,最後對秋國律法的公平性村有質疑。為了真正解答李小天心中對秋國律法的公平性的疑惑,李小天決定去京城衙門報官,韓朔是參加國考的考生,被人惡意傷殘,按照律法,所犯乃是重罪,要進牢獄,倘若國之律法真的無法做到公正,那麼自己參加國考亦毫無意義。京城衙門。李小天來到衙門口與衙衛做了通報,概述了韓朔被傷殘之事,衙衛聽得,不以為意,反道:“就這樣跟(本章未完,請翻頁)你說吧,就算那人騎馬把你大哥給踩死了,如同踩死了小貓小狗,他也安然無事,這種地位的人,是你永遠若不起的。”聽完衙衛的話,想到這國之律法竟成了權貴之人的遊戲,李小天倍感憤怒與失望,心中已經決定棄考,作為一個清高的讀書人,他實在是無法為之腐朽王朝而臣,想清楚之後,李小天便落寞而去。回到了醫館,韓朔的腿傷已經包紮好,李小天把方才之事粗略地與韓朔講了一遍,且和韓朔表明了棄考的決定。韓朔嘆道:“連京城衙門都不敢管,那騎馬男子十之八九是王室之人,這秋國官場上下儼然污腐不堪,賢弟純善,性情剛直,於你來說這官場如同深淵,這仕不入也罷,賢弟還潑酒得罪於他,但凡這種專橫跋扈之徒心眼極小,我看我們還是儘早離開這是非之地。”李小天攙扶着韓朔回到客棧,拿了行李,隨即乘坐馬車來到渡口,上了返船。此時正是黃昏日落,殘陽鋪江,瑟瑟泛紅,李小天和韓朔坐於船艙中,一人棄考,一人傷殘,頗為傷感落寞。李小天看着韓朔包紮厚厚紗布的小腿,心中很不是滋味,為了緩和沉默傷感的氣氛,打開話匣子,道:“大哥將來作何打算?”韓朔揶揄笑道:“幸而傷的是腿不是手,回去還可以做殺豬的行當,倒是賢弟你,有何打算?”一路上,李小天都是愁容滿面的樣子,心裏想着如何向父母鄉親老師們交代,聽得韓朔的自嘲,知其亦有勸慰自己的意思,想到大哥如此境況尚能這般豁達,自己怎麼好意思一直苦着個臉,人生漫漫,坎坷眾多,國考也不過人生的一部分而已,想到這些,心中愁緒不由消去大半。李小天回道:“回去后把棄考之事的原由與父母鄉親如實講了,相信他們會理解我的,至於將來,慢慢攢錢去州城開個書店吧,忽然覺得不為國考而讀書才是真正地享受讀書,想到這世間還有那麼多的書籍等着自己去閱賞,竟然還十分嚮往呢!”韓朔扔給李小天一小錢袋,道:“開書店,好想法,賢弟也不用浪費時間去攢錢了,我資助你五銀幣,算我入東,你可別說不願意帶大哥賺錢啊!”李小天自是意會韓朔想幫他而故意不給自己拒絕的機會,鼻子一酸,感動不已,也沒作矯情,接過錢袋,拿起酒壺敬與韓朔悶了一大口,韓朔拍了拍李小天的肩膀聊以慰藉,亦以壺對飲,兩人千言萬語化酒入肚。談了心,喝了酒,兩人便開始對酒當歌。詩詞由來時的輕快已然變得深沉,或是嘆惜懷才不遇,或是諷刺權貴腐敗,滿腔憤懣,或許這類詞作多了乏味了,也許是看開了,兩人又對了幾首山水小令,此時兩人喝了不少酒,皆已醺醺然,終於都酣然入夢了。“快醒醒,你大哥溺水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