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營救女戰士
大家懷着喜悅的心情回到了隱蔽的根據地,這裏的老百姓聽說部隊打了大勝仗,敲鑼打鼓慶賀,殺豬宰羊為戰士們接風。
小虎子卻神色慚愧地說:“老鍾同志,我沒有完成任務,這不算完。”
老鍾同志本來是很開心的,聽小虎子這麼一說,眉頭緊皺:“啊,還有什麼任務沒有完成,你們這次完成的很好啊,我要向上級黨委為你們請功。”
“我們沒有找到靜子的屍體,她是為我們的抗日事業死的,卻帶不回她的屍體,不能入土為安。”
老鍾沉默了一陣子,嘆息說:“虎子,你知道嗎?靜子的屍體在當時就被炸的粉碎。日軍為了引誘你們入網,才假造出靜子還活着的消息。這是我們城裏的地下黨傳出的情報。”
嗯?還有這事。羅小虎想想,也覺得有道理,那麼一場大爆炸,想要身體不受損傷,簡直是天方夜談,他嘆息一聲,坐了下來。低垂着腦袋。
“羅小虎同志,你願意留在我們根據地,和我們一起聯手抗日嗎?”
大家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小虎子,眼光中充滿了熱切的希望。
可是小虎子搖着頭說:“對不起,我不能加入你們的軍隊,我是國軍序列的,現在我們是聯手抗日,不分彼此,那就夠了,在哪兒抗日不是消滅敵人。老鍾同志,你說呢?”
“啊——這——”老鍾瞠目結舌,不知如何勸導這個一身是膽,有勇有謀的小夥子。
“不過這段時間,我們暫時找不到國軍,我想在你們這裏待一段時間,順便見識一下你們的隊伍是怎樣的。”看着老鍾遺憾的眼神,林菲兒捅捅羅小虎,羅小虎轉變了語氣。
“很好,國共合作,彼此不了解怎麼行?不過我們這裏生活條件很艱苦,不知你們能夠忍受嗎?歡迎,你們住下來就好,我們同住同行,並肩戰鬥。”老鍾興奮滴說。
接下來的幾天並不輕鬆,日軍惱羞成怒,拚命想要尋找到中共敵後游擊隊的下落,派出了大量的眼線,尋找羅小虎和老鍾他們。溧城、百興、綿興的日軍傾巢而出,對游擊隊展開“鐵壁合龍”的政策。
小虎子深刻感覺到游擊隊真是可親可敬,他們沒有接受過正規訓練,武器裝備還多是長矛大刀為主,頂多加上一些漢陽造、老套筒、還有為數很少的三八式,就敢和日軍血戰到底。為了掩護老百姓,他們憑着簡陋的武器和日軍周旋,沒有人退縮,沒有人投降,抗日的軍民真是傷亡慘重。
小虎子深深自責,感覺像捅了馬蜂窩,附近地區的日軍全在搜索他們。只要游擊隊住宿的地方,當地的老百姓就會遭到血腥的屠殺。真是處處血淚,村村戴孝。號哭之聲沿路都是。
一些初建的新四軍的小部隊被日軍的野蠻突擊打散了,一些同志犧牲了,一些女戰士還被俘虜了。都是一些熱血的女學生,看到小虎子他們打得這麼好,人人熱血沸騰,既然書讀不成,她們就熱忱地投身抗日的隊伍中,真正迎接他們的是日軍的野蠻殺戮。
羅小虎最後請老鍾同志先將林菲兒這些女同志轉移走,他要和游擊隊留下來打游擊。
這些日子,小虎他們好容易騷擾了一處日軍的糧站,將日軍堆積如山的糧食付之一炬,也被日軍追擊上來,十幾個游擊隊員戰死,還有七八個受傷,隊伍退到了一處隱蔽的蘆葦深處,過去和國軍戰鬥時,游擊隊就在這裏建立了水上根據地。
這天,陸星和老鍾同志正在蘆葦盪里商議着敵情,尋找敵人的突破口。
一個游擊隊員闖進來,向他們報告:“報告,我們的地下黨聯絡人松山大伯找來了,好像有緊急的情況,需要向你們當面彙報。”
“糊塗,既然是緊急情況,為何不直接帶來?”老鍾也急了。
“松山大伯他一口氣跑了十幾里的山路,還遊了七八里的水路,又飢又渴。他,他昏過去了,我們的同志正在搶救。”游擊隊員急的面紅耳赤。
幾個戰士將松山大伯抬着來了,松山大伯躺在擔架上面白如紙,喝了游擊隊員自己調製的豆漿后,呼吸稍稍平穩了一些。
“大伯,快醒醒,我是老鍾啊。大伯。”老鍾按捺不住地催促着。
松山大伯終於蘇醒過來了,一睜眼認出了老鍾,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搖晃着:“快救救同志們,救救我娃兒的媳婦,她落在了邱八貴那鱉孫子偽軍的手裏了。”
看着小虎子莫名其妙的眼神,老鍾趕緊解釋:“大伯的兒子媳婦是學堂的同學,兒子加入了新四軍之後,兒媳婦也成了新成立的新四軍救護團的主任。”
小虎子有點蒙,你兒子是新四軍,你兒媳是救護團的主任,救人應該呆在後方,最不濟的也是戰地醫院,戰情緊急,她們闖到前方幹嘛?糟糕,她落在偽軍手裏了?
他真的為難了,這意味着不僅要殺日軍,還要殺了好些自己的同胞,他們中好些人先前還是自己陣營的,都曾抗日過,但是最後投降了日軍。
殺自己的同胞想想都犯難,原諒羅小虎舉棋不定,他雖然英勇善戰,好歹還是個大孩子。俠骨柔腸,雖然對日本人可以狠下殺手,卻很難對自己的同胞殺人如草芥,毫不憐憫。
偽軍以前是國軍,對當地的山川地形和民俗風情那是了如指掌,如果他們帶着日本人前來搜剿,那是非常危險的。他們中好些人的兄弟哥們還是游擊隊裏的。
意識到了危險,老鍾立即將一個叫苟六的隊員帶三個人到村外站崗,自己卻在猶豫着,如何救出這些救護團的婦女們。日軍“鐵壁合圍”,想救人這不是準備自投羅網嗎?
“怎麼啦,不行嗎?同志,你們不是保護老百姓的隊伍嗎,難道你見死不救嗎?你們是共產黨的隊伍,你們是我們的靠山啊。”松山大伯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睛凝視着。
老鍾還沒有說話,他是做地方工作的,組織群眾抗日,可是不會打仗。
一旁的羅小虎清醒過來,這是什麼時候,救人如救火,得爭分奪秒。時間就是生命。
小虎子一咬牙,“救,當然要救,但是我們人太少,武器單薄,正面對敵無疑以卵擊石。”為了安撫他們,他只說自己一定想方設法救出同志們,“老鍾同志你們的游擊隊還都是沒有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人,上戰場就是活靶子,我們只能智取,而不能力奪。”
松山大伯也是救人心切,他知道自己誤會了羅小虎,非常慚愧,他接着提供了一個重要的消息:“跟我兒媳婦一起被俘的,還有你們國軍的一些軍官太太,他們就關在村子東邊的一處房子裏,聽說明天就要送到省城去了。他們可是上過戰場的。”
沒想到小虎子卻猶豫了,一直聯繫不上國軍,他們卻被日軍俘虜了夫人,這算是壞事還是好事呢。壞事就是有夫人,就有大部隊,肯定有國軍的大的部隊被打散,好事就是終於可以找到回家的路徑了。我不需要寄人籬下,不需要每天缺糧少彈,看着敵人囂張,卻難以下手,只能絕境中求生存。
“小虎子,事不宜遲,我從隊伍中挑選幾個身手好,會武術的跟你去,松山大伯你既然能找到鬼子包圍圈的漏洞進來,就能帶着傷員們先轉移出去。”老鍾堅定地說著:“我們一定要救出同志們。”
“好,就這麼辦,松山大伯。傷員們就拜託你了,不過你們現在別急着出去,先找地方藏起來。松山大伯,請你挑選兩個隊員協助你去干這事。”他對松山大伯耳語一陣,松山大伯頻頻點頭。
小虎子又向松山大伯和兩個隊員傳授如何使用手榴彈的辦法,現學現賣讓虎子很無奈,沒想到這兩個年輕人根本不用學,他們都會。
不是因為他們是紅軍游擊隊,常年打游擊,而因為他們是獵戶,常年使用炸藥對付野獸,小虎教的這些技術他們都懂,獵人會使用自製的手雷炸死野獸,他們甚至比小虎子懂得更多的使用炸藥的知識。
小虎頓時覺得信心倍增,他將戰鬥繳獲的偽軍手榴彈和日軍的小甜瓜手雷全給了他們。兩個年輕人真是激動萬分,
其他隊員見了也是羨慕不已。他們好些人還拎着大刀長矛呢。一桿老套筒都要摟着睡覺。
那些年輕人紀律性還是差很多,前不久還在湖上捕魚撈蝦呢,哪裏見過這麼多的棒傢伙,個個眼睛放光,什麼你的還是我的,大家都想要。
年輕人爭爭搶搶,吵鬧不休,就像一群餓的半死的人忽然見到一桌子美味佳肴,滴着油的燒雞烤鴨,他們感覺身上的力量瞬間強大了許多,手抖顫抖起來。
若不是老鍾低低喝一聲:“你們這些傢伙胡鬧什麼,想把小鬼子引來嗎?”這些群眾還不知要搶奪武器到什麼時候呢。他們乖乖地讓出位置,讓松山大伯的兩個幫手先行挑選武器。看着別人羨慕的眼光,兩個年輕人臉上都在放光哦。
兩個年輕人穿戴上國民黨士兵的服裝,披掛上武器,各自悄悄地出去了,看他們的身影,虎子就覺得很佩服,比自己可是高明多了,那是動如脫兔、迅如狸貓。
松山大伯看着虎子讚賞的眼神,若有深意地笑笑,什麼也沒說。
那間關押着新四軍戰俘的房屋也被人打開了,不過這次不是將看守的士兵打昏,而是將他們全都幹掉,松山大伯他們的人下的手,虎子還是不忍心對自己的兄弟下手。他剛想對那兩個向他們問話的士兵開口說話,這兩個士兵的嘴巴就被捂住了,緊接着各自的前心露出了一截刀尖,直通心臟,就是想要呼救都叫不出聲來了。
看着血肉模糊的屍體,他禁不住閉上了眼睛。作孽啊,過去還在一塊作戰,現在卻是要了他們的命。誰讓他們賣身求榮,為虎作倀呢。他有些不安。
老鍾同志也是急性子,就想推門進去。沒想到就在他們幹掉士兵的同時,茅屋後面忽然轉出一個士兵,正在扣着褲扣哦。這小子剛才去方便去了,沒想到回來門前竟然站着一群人,自己的兩個兄弟倒在地上鮮血直流。
“喂!站住!你們是誰,舉起手來!”這傢伙真是訓練有素,“嘩啦——”一下推彈上膛,就要把槍端起來對着人群。形勢萬分危急。
這個時候,虎子也顧不得猶豫了,大喝一聲:“別開槍,自己人!我們是上面派來檢查人犯的。”
這一下將那小子驚得目瞪口呆,“誤會,誤會,瞧這要是一摟或,就要出人命呢。”
走進牢房,那小子忽然覺得不對了,呆住了。
“不對,你們不是自己人,你們是——”
那傢伙經發現破綻了,牆角就有兩具自己兄弟的屍體,你是上面派來的,怎麼能帶人把自己的兄弟幹掉?我再聽你的命令,豈不是跟着他們一起去地獄?他大吼一聲“去你媽的自己人,統統舉起手來!”再次想要端起槍。
可惜這一槍再也打不響了,虎子手一揚,一道亮光閃過,那小子的心臟上就插着一柄雪亮的獵刀,直沒刀柄,這傢伙連一聲都沒吭,“嘩啦——”一下丟下了步槍,躺在地上翻滾一陣,一下子蹬腿了。
沒時間了,虎子推開了屋門,裏面黑壓壓的,只點着一盞忽明忽暗的松油燈。虎子取過門前士兵用來照明的馬燈,舉到自己的面前,對着躺卧在地的新四軍女戰士們喊道:“同志們,快起來,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沒想到這一下將自己暴露無遺了,那些躺着的女戰士中忽然有些人跳了起來,一下子湊到了他的面前,直直地盯着他的臉,然後居然歡呼起來,若不是松山大伯制止他們,幾乎要把房屋掀翻了。幾個人抓住博揚的胳膊搖晃着,晃得博揚一頭霧水,不住地齜牙咧嘴,這是幹啥?想要把我晃散了,“你們鬆開!”
“你們是我們的人嗎?你們為什麼現在才來,春香姐和柔妹都被鬼子禍害了。”看着虎子慚愧的臉色,這些歡欣雀躍的女戰士都哭了,虎子想要安慰他們,卻不知從何說起。想要營救你們,也得等到時機啊,你們以為我們是神兵天降嗎?
“你們別晃他了,這怎麼能怪我們這位同志,人家可是捨生忘死啊。”老鍾同志在一旁搭話:“這裏還是敵人的地盤,廢話少說,相互攙扶着走吧,動作快點,別等敵人清醒過來。”松山大伯低聲責怪着這些興奮的姑娘們。
那些女戰士卻低聲哭了出來,為犧牲的戰友難過。
“同志們,沒關係,就是時間緊迫,還得和敵人爭分奪秒,現在我們要解救其他的戰友。”虎子苦笑着說道。那些女戰士才稍稍振作起來。
救出來這些女戰士,虎子心裏格外的沉重。既然這麼多嬌柔的女孩子真是累贅啊,還有好些國軍的官兵也等着救援呢。這些不諳世事的女戰士真是可愛,但是親密無間的戰友間的情感是在國民黨軍中很難見到的。
“啊,是啊,我們都看到了國軍官兵和日本人拚死奮戰,那些官太太也幫着送飯送水,沒有那些嬌滴滴的神情,真是好樣的,他們也是中國人哪。”一個戰士帶着稱讚的神情說道。
“是啊,老鍾同志,我們在戰場上,親眼看到一個女醫生被日本人衝上來,用刺刀挑破了肚皮,還擰開手榴彈,滾進日軍人群里爆炸。這女醫生真是有血性啊。”女醫生都是知識女性,那都是家境不錯的大戶人家的小姐,從未見過養尊處優的小姐還會這麼英勇,真是大出意料之外。也許是戰爭錘鍊了她們的血性。
“你們這些後勤人員應該早就撤走了,怎麼還會被敵人俘虜呢?女人怎麼能……”這話要說就傷人了,女人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尤其是沒有受過訓練的女兵,她們應該隨大部隊轉移。男人應該保護女人才對。怎麼你們是集體被俘啊。
“我們轉移時遇上了山崩,真是命苦啊。你別怪我們,連日大雨,一路轉移,卻遭遇了可怕的山塌,一些人被山上的巨石掩埋了,我們都被震昏過去了。也不知到了什麼時候,我們醒來時,就發現自己都在戰俘營了,我們給新四軍臉上抹黑了。嗚嗚”原來是震昏過去失去了意識,這就難怪了。
“老鍾同志,我們和國民黨勢不兩立,你們忘了國民黨殘殺我們的人嗎?為什麼要去救他們的人。”一個女戰士囁嚅着說道。
哎,真是尷尬,老鍾氣惱地瞪了這姑娘一眼,小虎子還是國軍呢,你們怎麼能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