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上靈修
“你好，”蘇淮看了來者一眼，心想居然是不認識的面孔，“在下蘇淮，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啊，稱呼在下武仁就好，”武仁愣了愣，心想這位蘇淮不僅氣息平淡，就連態度都這麼樸素，他是如此平凡，除了臉非常白凈好看以外甚至沒什麼好提及的地方，“您就是……這家書院的主人嗎？”
武仁原本想問您莫非就是准聖，但還是半路改口，心想萬一對方只是個凡人，自己泄露准聖就在此地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與其說是主人，不如說我只是此地的一個教書先生，”蘇淮笑了笑，“武仁兄弟突然來訪，請問有何用意？”
他站起身，從火爐上拿下茶壺，給武仁沏了杯茶。
武仁死死盯着蘇淮，甚至動用了眸法不停對其打量，就是想從對方看出一些名堂，此時此刻他也顧不上什麼尊重，因為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只是確認對方究竟有沒有哪怕一絲靈力。
答案自然是沒有。
武仁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這杯茶，心中逐漸生出大片茫然，他不明白，自己身為太上劍宗五大長老之一，明明感受到了准聖就在此地，為何最終遇見的卻是一個凡人。
平心而論，蘇淮待客的態度十分禮貌，沏茶無可挑剔，他自身更是有一股親和的氣質，十分儒雅，令人覺得親近，如果換在一般時候武仁覺得自己肯定會對此人大加欣賞，甚至收為茶佣，給予他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也是好的。
但問題就在於，蘇淮的態度實在是太禮貌了，這根本不像是武仁心中一尊准聖該有的模樣。
他扶額，端起茶來慢慢飲了一口，長久地嘆息。
蘇淮看着武仁這副忽然惆悵起來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彷彿察覺到了什麼。
待到半杯茶下肚，武仁呼出一口熱氣，而後表情無奈地拱手說道：“抱歉蘇先生，今日實在唐突打擾，武仁先暫且退去，日後有緣再……”
“你所修的功法，是太上靈修法？”
蘇淮的話音剛剛落下，武仁就愣住了，經過一番思量以後，武仁又點了點頭：“沒錯。”
畢竟自己腰間這麼大一塊玉佩，想不知道也難吧。
武仁嘆息，因為蘇淮又不是瞎子，猜到這種事太正常了，然而就在他如此想着時——
“你的靈修法出現了一點錯誤，”蘇淮慢慢放下手中書籍，“你如今應當修行到了靈修法第八個階段，太上化神，這個階段需要融合天地秘法於己身，但你的秘法並不穩固，這會使你無法進入第九階段，所以你的靈力始終帶着一絲渾濁。”
武仁先是眨了眨眼，而後表情瞬間變得驚恐起來——如果說所修靈法還能從玉佩判斷的話，那所修的階段可就不是能如此輕易猜測出來的東西了！
“您……”不知不覺中，武仁的語氣逐漸恭敬，“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吐息。”蘇淮端起茶水，笑了一聲。
“只從吐息就能判斷我功法修習到了哪個階段？！”武仁有些失態，“開什麼玩笑呢？！”
蘇淮輕輕抿了一口，而後笑道：“我看的書比較多，難道武仁先生不就是來找我諮詢靈法問題的嗎？”
自從系統覺醒開始，他足足簽到了九百九十九天，每天系統都會給他一本新的功法，而他平日裏除了教書又閑得無事，就開始把那些功法一本本翻來覆去地看。
久而久之，隨身空間裏那一堆書山都早早被他挨本翻透，太上靈修法在他眼裏甚至都已經算是不入流的類型。
要是被太上劍宗那些人知道此事，恐怕就算知道蘇淮是准聖他們也得衝上來跟他拚命。
“什——”
武仁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從進入書院開始就一直被對方視為學生看待，而且對方是真的看出了他的些許問題，更不用說這種態度，只從吐息就能看出靈法修行到了什麼階段，這不僅需要修為，更需要對太上靈修法極深的了解！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抬起頭看向蘇淮，無聲咽了咽口水，心想此人果真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這種事在整個太上劍宗里，能做到的恐怕不足十位，更何況蘇淮說得那麼準確，句句確鑿，實在無法懷疑。
他默默伸出手，又端起茶杯喝下一口。
就在這時，一名女子拂開門帘走了過來。
武仁應聲看向此人，白髮垂至肩頭，魅力內斂，一雙紅瞳妖異又富有光華，他心想此人似乎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直到對方身後那猶如鬼魅般的妖氣散出，武仁才瞳孔一陣震顫。
“休息夠了嗎？”蘇淮對夏鈺笑着問道。
“夠了。”夏鈺笑着看向蘇淮，而後面無表情地看向武仁，滿溢的殺意令對方心頭一寒。
武仁勉強喝下這口茶水，幾乎吐血般看向蘇淮：“這位是……”
“內人，夏鈺。”蘇淮笑了笑，沒有多說。
武仁鬆了口氣，而後強打起精神想要再說些什麼，可偏偏就在他即將開口之時，一股子從血脈深處流逝而出的寒意逐漸湧上心頭，武仁猛地捂住胸前，拚命看向蘇淮身後的這名女子。
“你，你到底是……”
武仁的心頭至此已經充滿驚駭，他難以想像這個名叫夏鈺的妖族怎能僅憑氣息就令他近乎斃亡？身為太上劍宗七大長老的自己，怎麼可能會被一名妖族如此壓制？這種妖族，又怎麼可能和一個凡人成婚？！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武仁幾乎吐血，他眼神驚恐地看向蘇淮，臉上滿是說不出的求生慾望，他終於明白，原來這就是自己輕視蘇淮所得到的懲罰嗎？
能在這等妖族的恐怖氣息下保持平靜，這蘇淮絕對不凡！
蘇淮看着武仁的神情，有些疑惑，於是他先認真思索了一番，然後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這人太笨了，記不住解法，又不好意思說。
“真是，武仁先生何須如此。”
蘇淮表情無奈地搖了搖頭。
而他這種無奈在武仁眼中毫無疑問，就是強大而自傲的表現！
“夏鈺，替我拿筆墨來。”蘇淮看向自家妻子，眉眼溫柔。
“……好。”夏鈺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選擇收起氣息，只是回頭無聲無息地望了武仁一眼。
威壓消去，武仁終於劇烈喘息起來，他拚命抬起頭看向夏鈺，只能看到對方離開前那輕蔑至極的目光，彷彿只是將他當作無能的廢人，與路邊石子沒有任何區別。
換作旁人如此，武仁估計早就忍不住上去與其廝殺，但剛剛從鬼門關走過一次之後，面對這神秘莫測的夏鈺，武仁很清楚……對方是真的有這種實力與資格！
更令他難以想像的是，這等妖族竟然對蘇淮言聽計從，這其中道理自不必說，更能表示蘇淮的不凡啊！
武仁心緒激動地看向蘇淮，一方面是覺得自家新任劍主完全有着繼承無垢仙尊的資格，另一方面則是感慨，如今的人族竟然也有能號令這般妖族的存在，這如何令他不流淚？
他的眼眶開始泛紅，心頭只餘下了一個想法——
還好自己剛剛並沒有任何冒犯之舉，否則自己在這神秘莫測的蘇淮先生面前，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啊！
想必也是因此，蘇淮先生才會救下自己吧
而坐在武仁對面，對其內心想法一無所知的蘇淮則更為感慨，他心想武仁的如此表現果真證明了自己的猜測沒錯，武仁就是想要一份紙墨記錄罷了。
“不用如此緊張，武仁兄弟，”蘇淮笑容和善，“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短短一句話，落在武仁心頭，卻又是一陣難以形容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