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堂審
“會，會試一案？”張明然心顫了顫，磕磕絆絆道。
“張大人不必驚慌，只是例行檢查罷了，今年的考生皆需前往大理寺，只是為了協助大理寺查案罷了。”
張明然見沈雲舒面上和善，便放心了許多。
“應當如此，應當如此。”他心虛乾笑道，偷偷打量沈雲舒，看起來是個好糊弄的主，若是真查到自己頭上，還會如此心平氣和與自己解釋？
“沈大人，那家父的冤情就拜託了。”
“在下分內之事，那便請張大人與我一同回大理寺。”沈雲舒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剛入大理寺，張明然便被四周的侍衛死死按住，便破口大罵：“好你個沈行，你誆我來此，到底意欲何為！”
身後的大門緩緩關山上，沈雲舒率先走在前頭，一行人來到後院的牢獄，張明然被押進一間牢房，一個踉蹌便摔在地上。
沈雲舒上前，淡淡道：“張大人，會試一案，禮部尚書之子已招認是你唆使他偷考題舞弊。”
“他何時來你們大理寺了？你休想將這污名白白安在我的頭上！”張明然指着沈雲舒，惱羞成怒道。
“我先前說過，今年考生皆需來大理寺例行問話，只不過沈某方入仕，將來還需儀仗宗室之力才可保仕途無虞，他們答應沈某隻要將這件事歸在你的身上……”
沈雲舒說著，嘴角勾了勾。
“你！我沒有殺人！你們休想污衊我！”張明然回想當初，自己與那楊高不過泛泛之交，怎會好心將考題告訴他，現在想來，自己怕是做了他人的替死鬼。
“你威逼利誘李珣在前，他身死在後，加之科舉舞弊，足以讓你判個死刑了。”
沈雲舒莞爾一笑，繼續雲淡風輕道：“王上限沈某七日破案，誰殺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可以定案了，明日三堂會審后，待你簽字畫押，此案就算了結了。”
“呸！沈行！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小人！”
沈雲舒不理會身後之人的謾罵自顧走出牢房。
翌日清晨，各考生便陸續到了大理寺，今日的大理寺大門敞開，為平眾怒，特允人當堂聽審，連大理寺卿吳端也坐於正堂上。
堂中為首坐着的便是吳端，聽聞此案查出了真兇，沈行請他前來過個場罷了，可見今日這情形，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沈雲舒坐於他右側，狀元謝韞特意被安排了個沈雲舒下邊的位子。
謝韞今日未着官袍，一身天藍色素衣，眉眼清俊，人群中一眼望去便能看見他，這是沈雲舒和謝韞第一次見面，不過，謝韞早在聚賢樓就見過她。
沈雲舒剛入內，便先行躬身行禮，道：“多謝各位賞臉前來。”
眾人皆起身回禮，沈雲舒與謝韞相視一笑，頷首算是打了招呼，“吳大人請坐，各位請坐。”
“沈大人，今日喚我等前來是有何要事？”同是二甲的工部侍郎柳元率先開口。
“各位大人也知道王上限我七日內破此案，在下如今倒是得了些消息，聽聞那老學究會試前一日，曾應邀前往聚賢樓。”
沈雲舒此話一出，堂中人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後繼續道：
“聽樓內小廝說，這老學究應邀之人是一個富家公子，可惜刑部尚書之子，竟以身試法。”
說罷便讓侍衛將張明然與聚賢樓小廝帶上來，張明然此時已無富家公子的光鮮亮麗，口中用白布塞住被拖着入內，狼狽不堪。
“會試前一日，你是否在聚賢樓見過此人？”沈雲舒看向跪着的小廝，正色道。
“草民…草民確實是見過他。”小廝回憶起那日，雖見過他，可他也不確定是否是與那死者同雅間的人。
張明然聽罷，奮力掙脫，此時謝韞開了口：“各位大人，既是三堂會審，咱們都在這，何不聽聽他是如何說的？”
張明然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口中的白布被拿開，立刻道：“沈行你這個小人！休想和楊高沆瀣一氣將殺人罪名安在我的頭上！我會試舞弊又如何，李珣根本不是我殺的！我頂多判個流放之刑，誰知道不是那楊高暗中殺人栽贓於我，想置我於死地！”
在場的楊高一臉驚惶失措，今日本想推了沈行邀約，奈何她以例行檢查為由讓他務必到場，這會試曝屍案雖說與他無關，可自己畢竟提前透題，當初若不是見張明然因科舉煩憂，想着日後有個同進退之人，便拉他一起下水。
誰知那張明然早就招了，如今還反咬他一口，說他殺人，便罵道：“滿口胡言！舞弊是你品行不端，與我何干，那李珣我根本不認識，我與他無仇無怨，為何要殺他，倒是你威他為你作文章后滅口，豈不是一勞永逸，臨死了還想拉我一起下水不成！”
張逼然見狀，這楊高果然與沈行有勾結，都怪自己當初信了他的鬼話，以為是主動與自己交好，又恨又惱：“好你個楊高！那便休要怪我！”
而後對着吳端道：“吳大人，我那裏還留有李珣寫的其他文章，楊高與我透題后，我還讓李珣多寫了幾份，供他借鑒，他雖然表面推脫，難保他不會從裏面斷章摘句，拼湊成自己的會試文章，會試題目是楊高透露與我，我一時鬼迷心竅，這才上了他的當！”
吳端向來圓滑世故，看着這堂中兩人一來一去，一時拿不定主意，左是朝中同僚，右是宗室權貴，一個是刑部尚書之子，一個是禮部尚書之子，這楊高還是個冷門宗室，今日明明是走個過場，怎會走到這個地步。
謝韞算是明白今日沈行叫他們來此的目的，原來是讓這二人相互撕咬，眾人作證，大理寺卿吳端騎虎難下必要表態，真是好心計。
今日來聽審的，既有在朝中任職的，也有未上榜剛出事時帶頭鬧事的，這下聽到這兩人開始撕咬，還牽出會試舞弊一案，寒門本就難出頭，這下更引眾怒。
沈雲舒一臉無辜，懊惱道：”吳大人，既如此，那必然要查一查了，今日來的大多是寒門，下官也不知還有禮部尚書之子牽扯其中，本以為這會試曝屍一案到這就了結了……這，都是下官的失察。”
謝韞見沈雲舒這副表情嘴角揚了揚，這個沈行到底有多少副面孔，眼前這個扮豬吃老虎的人，倒是讓他覺得沈雲舒親切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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