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廣疏白的秘密
顧知非御氣前往靈山,路途遇見一頭妖獸攔她去路。
她本來就在墓里打鬥了三年有餘,脾氣極差,又急着趕回靈山,更是差上加差,法杖一揮,妖獸就消失無蹤,只留下一顆妖丹被顧知非捏在手心。
她將妖丹順手丟進儲物袋中,繼續朝靈山狂奔而去。
饒是現在她已經金丹中期,也受不了這樣的狂奔。她幾乎脫力,一氣跑去了清鳴真人的住處。
真人正在啃雞腿,看見風塵僕僕的顧知非愣了一下,闖進來的顧知非也愣了一下。
他們同時說話:
“幹嘛?”
“冷暖呢?”
兩人又是一愣。
不用顧知非再問,她就知道冷暖根本沒出現,是她自己多想了。
“師兄趕着叫我回來,是為了什麼?”
說起這個話題,清鳴真人表情豐富:“哦?原來他催你回來的?是要催,是該催。”
“發生什麼事了?”顧知非又緊張了起來。
“誒。”清鳴真人搖頭,“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不是那兩個傢伙要成親嘛,惜夏說什麼都要等着你回來,一來二去就等了這麼些時候,疏白那小子自然着急。”
清鳴真人捻了捻鬍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縫。
顧知非長舒一口氣:“這是好事。我既然回來了,那麼就和他們商量一下此事。”
不然萬一她下次再閉關幾年,恐怕廣疏白能將自己念死不可。
清鳴真人表示十分贊同,並且和顧知非一起去了花惜夏的住處。
廣疏白正在忙裏忙外的曬花干,花惜夏正用一片芭蕉葉擋住臉睡覺。
“師妹,你回來了!”
他看着顧知非的眼睛幾乎能發光。
顧知非表示,現在在廣疏白的眼裏,她大概就是希望,是光。
“惜夏,師妹回來了。”
原本睡得好好的花惜夏被廣疏白扯了起來,臉上的芭蕉葉掉落,眼神迷濛。
她說:“回來了就回來了吧。我再睡一會。”
她剛剛躺回石頭上,猛地又坐了起來:
“等等,你說誰回來了?”
顧知非彎身,笑着朝她招手:
“看來師姐不是特別希望我回來,那我走?”
花惜夏笑嘻嘻的抓住她的袖子:“先留一會,那個......師父都和你說了吧?”
她臉微微有些紅:“我和疏白在等你回來,我們打算成親了。”
瞧着她不好意思的模樣,顧知非也沒逗她,點頭說:“師父已經都告訴我了,既然我回來了,就定個時間吧。”
花惜夏和廣疏白都在靈山上長大,長輩只有清鳴真人一人,交好的朋友也不太多,不打算大辦,只想着小範圍的慶祝一下。
可清鳴真人的想法不同。
他三個弟子都像是他的孩子,他捨不得他們任何一個受委屈。
小小的慶祝,他總覺得委屈了幾個孩子。
試問,修仙界中誰結道侶不要轟轟烈烈的鬧上一場?
不想鬧的肯定有問題。
幾個小輩覺得他的思想有問題,決定自己辦事,讓清鳴真人自己擬下要請的人,他們到時候去發請帖。
在忙忙碌碌寫了兩天的請帖后,花無涯帶着她的手下來了靈山。
“你們這樣熱鬧,也不叫上我。”
她坐在顧知非院裏的長凳上,對於顧知非沒有先一步通知自己此事十分不悅。
花無涯說:“靈山太幽靜,再說你們這樣子鬧,能鬧出什麼花樣?依我說,讓花惜夏去我們鬼城,從鬼城出嫁來靈山才風光。”
清鳴真人第一個表示不同意:“惜夏是我姑娘,從你們鬼城出嫁算什麼?難道她沒有自己的家了?”
“好歹知非是我阿姐,而花惜夏又是我阿姐的姐姐,那算起來也是我姐,鬼城就是她娘家,怎麼?這有問題么?”
花無涯擼起了袖子,看向隨時準備干架的清鳴真人。
眼看着他們兩個就要打起來,顧知非忙站在他們之中,出主意道:
“你們無非爭的就是師姐從哪裏過,其實按照我來說,在哪都一樣。”
花無涯斜着眼睛看她。
顧知非忙道:“不過,在我看來,還是從鬼城出行比較好。”
清鳴真人氣的臉色發青,瞪着顧知非就差沒說她白眼狼。
顧知非繼續道:“因為出嫁嘛,是出。咱們最後肯定是要回靈山的,所以從鬼城出比較好。至於師父也就是想陪同師姐出嫁,那就跟着一起去鬼城好了。師兄留在靈山等着接親。”
花惜夏想了想,覺得可以:“行,我到時候讓底下人打掃出一間上房,師父和花師姐住一合院子。”
這樣她就可以和顧知非住一合院子了。花惜夏美滋滋的想道。
清鳴真人覺得自己的一口氣順了下去,沒反對顧知非的這個安排。
只有被晾在一邊的廣疏白滿頭問號,發覺原來自己才是那個多餘的人,無比委屈地看向花惜夏。
花惜夏默默揉了揉他的腦袋,對他說:“你也可以去鬼城一起跟着送親。”
廣疏白立刻閉了嘴。
開玩笑,他是接親的新郎,他送什麼親?他才不要!
此事眾人商討過後做下了決定。
花無涯留幫手下來幫着廣疏白佈置靈山,她則帶着顧知非三人去鬼城準備各項事宜。
不過他們也不急着去鬼城。
修士做事比凡人要快,籌備一場婚禮七日足矣,在這七日之前,他們可以在靈山上再熱鬧熱鬧。
熱鬧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又有人乘着夜色前來。
“你們倒是好興緻,顧知非,還說我們是朋友呢,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和我說。”
仙織閣閣主踩着一把梭子就來,她身後跟着個白袍男子。
顧知非記起那男人是誰,哼道:“是誰不把誰當朋友?”
自打仙織閣閣主和她上次見面之時,就絕口沒有再提晏寬。
要是這麼沒有見到他,顧知非還以為仙織閣閣主已經把這個人給忘乾淨了。
誰知道,人家都已經在一處了,只有她像個小丑。
仙織閣閣主哈哈一笑,看了眼晏寬,說:
“那你真是誤會我了,他最近剛剛出關,我也是才見到他,哪裏來得及和你說?”
晏寬也笑,看着比之前有人情味了許多。他說:“顧兄你這是真誤會了她,我幾年前和她對賭,要是我能重新修鍊,恢復至築基期修為,就和她在一起。“
顧知非才不想聽他們的解釋。
自己對於這些戀愛的酸臭過程不感興趣。
她道:“既然如此,那你們罰酒三杯,再來與我們說話。”
晏寬一人喝了六杯酒。
他說:“她不方便喝酒,還是我來吧。”
一開始,顧知非還沒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們提起婚服的製作,仙織閣閣主道:
“其實本來婚服應該我親自動手才顯誠意,只是現在我實在不太方便,等十月以後,我再請眾人喝酒。”
好了,顧知非明白了。這是人兩個人已經有結果了。
想想,又嫌棄地看着花惜夏,用口型對着她說:看看人家看看你。
要是花惜夏和廣疏白能有這樣的速度,她現在都該當小姨了。
花惜夏用口型回復她:人家都快上百歲了,我才二十多,當然不一樣。
要是她也上百歲,她才不介意這麼多。
顧知非一想,也確實如此,轉頭剛想倒一杯酒,就看見仙織閣閣主瞪着她。
糟糕,誹謗仙織閣閣主年紀大被她發現了。
顧知非決定繼續喝酒,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知非,你是修無情道的么?”
仙織閣閣主忽然問道。
顧知非覺得這話有坑,笑而不語。
倒是花無涯看出了拱火的苗頭,說:“她修殺妖道的,專門殺些別人干不掉的妖獸。”
仙織閣之前的變動儘管能瞞住一般人,但明顯沒瞞過花無涯。
她明裡暗裏的警告仙織閣閣主,不要搞事情。
仙織閣閣主看她一眼,扭頭哼道:“你倒是護着死死的,彷彿我就是頭狼。”
花無涯說:“都說仙織閣斂財手段一流,我自然要提防些。”
仙織閣閣主輕哼:“難為我之前花費心思,給你和顧知非織了個姊妹結,對方可以幫另一個人抵擋一次攻擊。看來你是不需要了,那也罷了,我明日就拿剪子給剪了,也省的看的心煩。”
花無涯:“......”
花無涯:“你剪吧,我鬼城的法衣找別人做去。”
仙織閣差點沒把自己給噎死。
她還忘了這一茬,她是和花無涯談過生意的。想到自己如果繼續犟下去,可能會損失不止一點點錢,閣主選擇了投降。
“我錯了。城主,給個機會。”
仙織閣閣主發誓,自己絕對是能屈能伸的典範。
花無涯點點頭,還不忘提醒她道:“別忘記把東西給我。”
看着她二人一唱一和,顧知非沒忍不住找花惜夏說了兩句,又覺得自己的酒喝得有一些多,決定去外頭吹吹風。
她前腳走出了院子,後腳廣疏白就跟了上來。
“師妹,我有個事要請你幫忙。”
顧知非轉頭看他,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幫忙就幫忙,可廣疏白這分明是要瞞着花惜夏和清鳴真人。
這就很不對勁了。
“你說,我聽着。”
顧知非並沒有直接答應廣疏白能不能幫,或者幫不幫。她決定先聽聽廣疏白要說些什麼。
月色之下,廣疏白從他自己的袖中抽出一隻捲軸,對顧知非道:
“世上我認識的五行靈力只有你一人,也只有你能幫我。師妹,這件事算我求你,一定要瞞着惜夏,拜託了!”
說完,他轉頭離開,回了院子和他們繼續喝酒。
顧知非仍舊有些醉。
她走到瀑布邊,飛濺起來的水珠叫她有一點清醒。
展開手中的捲軸,她的心在一點點變涼。
廣疏白給她的是一卷禁忌術法,名字叫做共生。
顧名思義,被施法的兩個人能夠共享彼此的生機。再簡單來說,壽長的那個人的壽數會折半。
廣疏白將這捲軸給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他想要顧知非替他和花惜夏施展此術。他想要將他自己修士的性命共享給花惜夏。
難怪他要避開師父和師姐。如果他們兩個知道了,一定會阻止廣疏白如此莽撞行事。
說起來,這該是師兄循規蹈矩人生中做的最不規矩的一件事。
將捲軸放在袖子中,顧知非脫掉鞋子,將腳浸入冰涼的潭水中。
她要答應師兄么?
如果她答應,萬一他和花惜夏出了什麼意外,她該如何?
可如果不答應......
師姐雖然服用了固顏丹,可生命與常人無異。七十古來稀,現在實際他們已經二十,若日後師兄再閉關幾年......
顧知非不敢想下去。
她尚且覺得此事如此殘忍,又更何況是處在事中的廣疏白?
思量之下,顧知非做下了決定。
第二天清早,她敲開了廣疏白的門。後者的黑眼圈很重,儼然一直在等她答覆。
顧知非對他說:“我同意了。不過此事我們要謀劃一下。”
廣疏白點頭表示認可。
沒有規劃的行動往往只會失敗。
“等你們先大婚後,我再行動。屆時我有了主意後會告訴你。”
廣疏白朝着顧知非拱手,鄭重道:“一切,就全靠師妹了。”
又幾日,一群人浩浩蕩蕩前往鬼城。仙織閣閣主先回了趟她自己那裏,取來了成衣,叫花惜夏試了試。
不得不說,仙織閣的衣服每每總叫人覺得驚艷。
“好看么?”花惜夏問顧知非道。
顧知非笑着點頭:“師姐放心,那一天你一定能迷的師兄找不着北。”
花惜夏這才高高興興的跑去找清鳴真人,問他自己美不美了。
看着她的背影,顧知非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花無涯一早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問她:
“你最近是怎麼了?好像總是不太在狀態。”
其實她更想問顧知非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後者未必會回答她這個問題。
要是顧知非想要說,她早就告訴自己了。
果然,顧知非的話十分模稜兩可。她嘆了一口氣,說道:
“其實我不知道我這件事做的對不對。我有些擔心,日後出了事,我承受不住。”
花無涯見她模樣,心下有數,開解她道:
“世上沒那麼多後悔的事,只要自己心裏有主意,放手去做便好,想那麼多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