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到的牆腳

011.偷聽到的牆腳

翌日是周一，要去新學校報道的日子，姜宴昨夜就定好了鬧鐘，七點半不到，準時起床往學校里趕。

正值清晨時分，初生的陽光嬌嫩，散在路旁一排參天的梧桐樹上，鍍上耀眼的金芒。

姜宴收拾好東西，拎着書包出門，瞟了一眼手錶，七點半剛剛出頭。

時間尚早，她沿着昨天的路線，一路步行去學校。

今天是九月一號，學校各年級統一開學，姜宴慢悠悠走到正門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學生魚貫而入。

市一中作為全市最好的高中，校風一向嚴謹，開學第一天規矩更是查得嚴。

門口站着兩個戴着袖標的紀委，正在入校的學生里抓典型。

一中的校服是傳統的運動式，白藍條相間，夏季是白色短袖和長褲。

姜宴是第一次進校，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剛剛走過去果真就被攔了下來。

她從書包里拿出自己提前準備的相關手續證明，解釋自己是剛轉過來的才得以通行。

一中是公立學校，近幾年因為上頭的撥款，校園環境打點的不錯，在市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

一進門就是一處音樂噴泉，姜宴慢慢走近，瞧着清冽的水流在半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最後在水池裏泛出層層漣漪。

以前她在鎮上待得已經是當地最好的學校，但是與這裏想比，顯然是相形見絀。

在心頭默默感嘆着，她拿出手機聯繫了自己的新班主任。

班主任老師估計是在忙，並沒有立刻回復她，於是她順着面前的甬道隨意溜達起來。

學校的綠化做的不錯，一路走過都是林蔭大道，路上一群男孩女孩，三三兩兩結伴而行，臉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隨着人流涌動的方向，她來到兩棟大樓前，估摸着眼前的就是教學樓。

只是她初來乍到，還分不清哪裏是高二部，只得繼續等班主任老師的消息。

漫無目的地遊盪着，因為沒穿校服的緣故，擦肩而過的學生都會瞧上她兩眼，然後嘀嘀咕咕地從她身旁略過。

姜宴沒去理會，自顧自往前走着，誤打誤撞就走到了學校里的便利店。

因為是剛開學，裏頭並沒有多少人，想着自己可能還要等上很久，她便進去買了個麵包打算充當早餐。

從便利店出來就是學校的小花園，一座四角涼亭掩映在花叢綠柳之中，看起來還挺像回事。

沿着腳底卵石鋪就的小路，姜宴走到涼亭里坐下來啃起自己手裏的麵包。

這裏的位置已經靠近學校後門，周遭幾乎不見什麼人影，環境說不出的寧靜，時不時還能聽到幾聲鳥鳴聲。

一口口撕着麵包，姜宴低頭看向手機屏幕，發現班主任仍是沒有回復，不覺皺了皺眉。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不知名的花香，她百無聊賴地舉起手機，對着不遠處的花圃拍了兩張照片。

外婆是南方人，生前最喜歡擺弄花，之前在容城，家裏便養了很多花。

一年四季，從不間歇。

姜宴默默收回手機，動手點開剛才拍攝的照片，正失神地欣賞時，冷不丁被不遠處傳來的爭吵聲打斷了思緒。

她尋聲望過去，才發現方才還空無一人的小路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對男女。

身上穿着學校的校服，遙遙望去其中的女生似乎是在拉扯着男生的衣服，帶着哭腔的聲音冷不丁飄了過來。

“你暑假幹嘛不理我？”

“我給你發信息為什麼不回？”

姜宴從不來不愛聽人牆腳，但奈何那兩人偏偏闖進這方幽靜之地，還恍若無人地出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距離這麼近，她想不聽到都難。

手裏的麵包剛剛吃完一半，女孩握着手裏的手機，眼神落到兩人身上，條件反射地開始浮想聯翩。

只見女生一臉委屈，似乎都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手指死死地扣着身前男生的衣襟，任憑男生怎麼扯都扯不開。

“陳雪，你放開我！”發現自己怎麼都甩不掉，被糾纏的男生終於發了話，臉上帶着十足的怒氣。

然而女生還是執着地沒有鬆手，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地發出聲響：“那你回答我啊，為什麼不理我？”

話落，男生彷彿是終於忍無可忍的樣子，惡狠狠地甩着手臂，有些無奈地說道：“陳雪，我們已經分手了。”

兩人拉扯的畫面一幀不落被姜宴盡收眼底，再搭配上兩人的話語，在一旁看戲的姜宴不由得一怔。

吆喝，原來是小情侶吵架了。

作為合格的吃瓜群眾，當然不能破壞主角的氛圍，於是姜宴坐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一對男女顯然沒有發現她的存在，還在顧自進行着自己的戲份。

在男生極其惡劣的態度下，女生終於忍不住掉了眼淚，說話的語氣添了幾分胡攪蠻纏的意味。

“我沒同意分手。”

只不過美人的一番梨花帶雨彷彿並沒有打動男主角，男生只是用力掙脫自己被女生禁錮的手臂，垂眸發現面前的人哭了出來，臉上的表情沒太大變化，只是弔兒郎當地說了句：“不同意也沒辦法，老子不喜歡你了。”

望着男生一副漫不經心的嘴臉，姜宴莫名有股一拳打上去的衝動。

怎麼就不懂得憐香惜玉呢？

正默默吐槽着，一陣手機鈴聲驀地響起，她頓時被嚇了一跳，沒來得及抓住，手機直接“啪嗒”一聲落到了地上。

姜宴忙不迭彎身去撿，等到拿到手裏，猛地抬頭，才發現不遠處的男女主角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完蛋！

她暗罵一聲，衝著兩人牽強地勾了勾唇角，低頭髮現電話備註顯示的是“班主任”，立馬一個激靈站起了身子。

發現自己被人圍觀了，女生已經快速抹掉了自己的眼淚，回頭看向不遠處的姜宴，眼神里似乎帶着鉤子。

眼下雖然很想去開口為自己狡辯一句，但手裏的電話明顯更為重要，於是在一對男女的注視下，姜宴幾乎是轉身飛速逃離了兩人的視線。

一直等到跑出花園，回頭看了看沒人追上來，她才摁下了接聽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