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東西掉到了腳邊
010.奇怪的東西掉到了腳邊
暮色漸褪，天邊染上點墨色，已經隱約能瞧見幾顆寂寥寒星。
姜宴拎着手裏的購物袋，抬眼瞧見樓道里挺立的身影，驀地止住了腳步。
樓道的燈光暗黃，絲絲縷縷投射下來，透過眼前的一層薄霧，照的人面容朦朧不清。
少年身材挺拔，兀自倚在身後的欄杆上，修長的指間忽明忽暗，清雋的臉龐氤氳在青煙之中，神情是令人捉摸不清的深沉。
姜宴頓在原地，目睹着面前的場景，眉梢悄悄浮上幾分訝異。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尼古丁的味道，聽到遠來的腳步聲，陸彧緩緩睜開眼皮，轉眼晃到與自己幾步之隔的姜宴，不悅地蹙了蹙眉。
兩人雖然不熟識，但中間有陸輝這層關係在，以後打交道的地方還很多。
所以姜宴很快收起思緒，大方地邁着步子走了過去，陸彧就站在上樓的台階旁，她想要忽略都不行。
陸彧覷了一眼正在朝自己走近的姜宴，斂了斂眉睫，徑直掐掉了手裏的煙。
煙頭被少年輕輕碾在腳底，低垂的視野里突然出現了一副黑色帆布鞋。
“嗨。”姜宴兩隻手都有東西，騰不出手來打招呼，只好笑着說道。
陸彧應聲抬頭，瞥見晦暗中女孩清秀的眉眼，臉上沒什麼情緒變化，淡淡應了一聲。
目光下移，看見姜宴手裏鼓鼓囊囊的袋子，他猛地想起中午陸輝的叮囑。
看來這個小丫頭是真的不需要他。
姜宴只是禮貌地和他搭句話，打完招呼過後便失了聲，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客套的話題來，衝著眼前的人彎了彎嘴角就要拎着東西上樓。
她從小力氣就大，一路拎着超市裏買來的東西，雖然談不上重但也酸了胳膊。
剛剛邁上兩步台階，其中一個膠袋就好巧不巧地被扯斷了根，姜宴剛剛想騰下手抱到懷裏，但手忙腳亂地根本沒來得及。
等她停在台階上，反應過來的時候，被扯斷的膠袋直接脫了手，裏頭的東西瞬間洋洋洒洒地滾了下去。
意外發生地總是這麼出乎意料，姜宴臉色微僵，一時有些無措地擰起了眉毛。
本來抽完一支煙的陸彧也想抬腳上樓，身子剛剛扭過來，哪曾想還沒邁上樓梯，身前的姜宴冷不丁地止住了腳步。
他黑眸微抬，正面露疑惑時，樓梯上突然掉下一個看起來圓咕隆咚的袋子，還沒等他回神，裏頭的東西破勢而出，藉著重力徑直滾了下來。
其中一個看起來粉嫩嫩的小方塊蹦下台階，碰巧停在了他的腳邊。
此時的姜宴剛好放下手裏的東西回頭，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遠，她十足窘迫地看過去，發現陸彧正低頭凝着地上自己掉的七零八落的東西，急忙一邊開口道歉，一邊蹲下身子去撿。
方才破了口的袋子裏都是她採購的一些生活用品，可能是因為裏頭放了一瓶洗衣液的緣故，膠袋不堪其重便被撐破了。
姜宴撿起掉下台階的一大包紙巾和毛巾，胡亂地塞進了另一個袋子裏，正欲起身去拾起陸彧腳邊的東西，眼前的少年已經率先俯下了身子伸出了手。
樓道里的光線暗淡，單單是垂眼瞧着並不能看清腳邊是什麼東西，陸彧只是條件反射地發了善心，但是無意間瞥到拿在手裏的物件時，還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姜宴站在高他兩節台階的位置，此時兩人的身高差終於被抹去，她眼睜睜看着陸彧凝了兩眼手裏的一包七度空間，然後面無表情地朝自己遞了過來。
姜宴幾乎是一把接了下來，心虛地說了聲“謝謝”，連忙將東西收回了袋子裏。
即使平時沒怎麼和女孩打過交道，但陸彧也不至於愚笨到連衛生巾都認不出來，冷眼睨着姜宴倉皇的模樣，他仍舊是滿臉淡然，看不出一點難堪。
倒是姜宴徹底慌了神，三下五除二地收好東西，一隻手死死摁住破了口的袋子，以防方才的場景再度發生。
她走回之前放東西的台階上，正猶豫要怎麼一次拎起來時，身邊突然投下一道暗影。
陸彧跟在她身後上了樓，沒等她開口直接不由分說地抓起了其中看起來分量最足的一個袋子，語氣平靜道了一句：“我幫你。”
發現自己確實拿不上樓，姜宴也就沒拒絕，抱緊了懷裏的東西，回了句謝謝。
姜宴家在二樓，陸彧步子大，兩人一前一後沒出幾秒鐘就進了門。
姜宴拿出鑰匙開門，人高馬大的陸彧閃進去，幫着把東西放在了客廳的茶几上，姜宴在身後摁開了玄關處的開關。
燈光瞬時漫下，卻不怎麼亮，甚至有點暗，陸彧察覺到，忽地想起來昨天陸輝叮囑他換燈泡的事情。
只不過當時電扇還沒修完就發生了那樣尷尬的事情，他也就不太方便再上樓叨擾了。
姜宴將懷裏的東西全數丟到沙發上，聽到一旁陸彧扯着干啞的嗓子問道：“電扇能用吧？”
他上次只修了一半，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毛病。
“能……能。”姜宴回想起昨夜轉了夜的電扇，訕訕答道。
“嗯。”陸彧悶聲回應，視線轉向房間四周，看起來比之前亂了一點，卻也沒什麼實質性的變化。
畢竟是幾十年的老房子了，又常年沒什麼人住，出故障的地方應該不少，陸輝上樓不方便，出了事還得是他上來修。
“家裏有什麼不能用的就給我發微信，我上來處理。”
姜宴拘謹地點了點頭，明白陸輝一家對自己的照顧，不禁心存感激。
之後陸彧沒再說話，直接抬腳出了門，姜宴跟在他身後，客客氣氣地道了聲“晚安”。
門一關，直至樓道里的腳步聲也消失不見，姜宴才徹底回過神來。
她走到沙發旁打算把買來的東西放進浴室，腦海里不由自主便湧現出了方才在樓道里看到的場景。
少年隻身挺立，周遭的幽光下勾勒出模糊的臉部輪廓，一雙黑眸緊閉着，渾身上下散發著說不出的桀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