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痛完就好了
飯桌上除了碗筷的碰撞聲就是卡婭的誇讚聲。
一直被人看着,時望舒吃飯都吃的不舒服,皺了皺眉,不悅的看了眼坐在對面的男人。
秦北征也不移開視線,光明正大地和時望舒對視着。
時望舒從他瞳孔中看到她的倒影,低下眸子,一口一口地吃着飯。
“爸,我下午帶團隊到大隊看看。”
時立峰點了點頭,“我等下把通行證給你。”
時望舒吃好以後就想放下碗筷,結果就被時立峰夾了一筷子菜。
“爸。”時望舒幽怨的看着時立峰。
“今天的菜炒的不錯。”時立峰假裝沒聽到,轉頭與時母說著話。
時望舒吃完那一筷子菜又被塞了一筷子,沒辦法,只能把椅子往後挪了。
秦北征看着她像小時候那樣吃不下了別人還硬給她夾菜她就把椅子往後移,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時望舒吃完飛奔進廚房,把碗和筷子塞進洗碗機。
“你們慢慢吃,我上樓整理器材。”時望舒的手搭在卡婭的椅背上。
“等等我!”宋穗歲口齒不清道。
“吃慢點。”時母見宋穗歲扒飯的速度加快,提醒道。
“時姨,你的飯越來越好吃了。”宋穗歲拿着碗筷邊走向洗碗機邊笑道。
宋穗歲跟在時望舒身後上樓。
盛煜見時望舒上了樓,又開始打聽起時望舒在國外這四年的情況。
“舒舒,她是你們公司總裁嗎?”
佩吉點了點頭,“舒,很厲害。”說完,又比了個大拇指,道:“舒是我們公司出了名的拚命三郎,工作完成得很好。”
卡婭像是想到什麼一般,“對了,阿姨你們要注意舒的飲食,別讓她喝酒,舒一個禮拜前剛出院。”
秦北征突然想到時望舒昨晚才喝了不少酒,皺了皺眉。
時母忙問道:“舒舒是因為什麼住院的?”
“還是胃病唄,然後發燒了也不跟我們說,當時在山上拍攝呢她誇擦一下就倒地上了,差點沒把我們嚇死。”
樓上,宋穗歲正在和時望舒聊着天。
“剛剛坐你對面的是那個暗戀對象吧。”
時望舒手上收拾器材的動作不停,嗯了聲,“你怎麼知道?”
“嘖嘖嘖,看你那眼神都不一樣,他是不是喜歡你?”宋穗歲賊兮兮的。
“怎麼可能,他要是喜歡我我和他四年前就在一起了。”時望舒否定道。
宋穗歲則笑了笑,又跟時望舒聊起別的來。
等時望舒收拾好器材再下樓,卡婭和佩吉已經坐在沙發上和時蕭燃聊開了,秦北征和盛煜也不見了。
“走了。”時望舒在玄關換鞋。
卡婭和佩吉拿着包跟着時望舒出門。
時望舒把宋穗歲捎到大院門口就讓她自己打車走了,看到宋穗歲幽怨的眼神,時望舒則是默默關上車窗留給她一臉尾氣。
“舒,剛剛你旁邊的是不是你哥哥?”佩吉問道。
時望舒點了點頭,“怎麼了?”
“啊啊啊啊,你哥哥好帥啊,怎麼你們一家人的基因這麼好!”卡婭眼睛都要冒桃心了。
時望舒疑惑道:“很帥嗎?”
佩吉點了點頭,“那可太帥了!”
時望舒笑了笑,想着時蕭燃的臉,腦海里浮現的卻是秦北征的臉。
時望舒皺了皺眉,聽着後面兩個人打鬧,沒有再說話。
到了部隊大門口,時望舒遞了通行證給站崗的戰士檢查,旁邊突然冒出來一張熟悉的臉。
時望舒有點懵逼,看着眼前的小夥子,遲疑道:“你是,於卓?”
於卓露出一口大白牙,撓了撓頭,“望舒姐還記得我啊!”
“當然記得了。”
“時大校讓我來接你。”兩個人四年多沒見過了,於卓有點害羞。
“你上車吧,先把車停好。”時望舒笑道。
“啊,不好吧,要不讓我來開?”
“讓你上車你就上。”時望舒笑道。
於卓利落的上了車,指揮着時望舒方向。
停好車,三個人把所有器材都背在身上,時望舒想背,被卡婭攔住。
時望舒無奈道:“我只是胃有問題,手腳好着呢。”
“不行!你上個禮拜才出院,醫生說了你不可以勞累。”卡婭見時望舒要拿,連忙往後退。
時望舒爭不過她們兩個,只好由着她們去了,脖子上掛了台單反,跟在於卓後面邊拍邊走,還時不時問於卓哪些地方不能拍。
一路上走走停停,於卓終於領着時望舒走到訓練場。
諾大的訓練場突然出現三個部隊以外的人,而且中間還有一個皮膚白白凈凈的美女,引起不少正在訓練的軍人們注意。
不遠處,十幾個穿着作訓服的人排着列隊,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同樣穿着作訓服,背對着她們,站在方陣前似乎是在訓着話。
那個方陣里傳來一句堅定的“是。”,隨後開始移動到一個大泥潭裏開始訓練。
時望舒眯了眯眼,往那邊走去,於卓和其餘兩人跟在身後。
“卡婭,把那個鏡頭拿來。”
卡婭見時望舒進入工作狀態,動作利索從包里翻出一個鏡頭遞給她。
時望舒邊走邊低頭裝着鏡頭,不小心撞到一堵肉牆。
頭頂一痛,抬頭看見是秦北征,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抱歉,征哥。”
“這麼快來拍宣傳照?”
“過來熟悉下場地,你們訓練能拍嗎?”時望舒站在泥潭邊,一直看着訓練中的隊員,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你隨便拍。”
時望舒嗯了一聲,找了個合適的位置開始抓拍。
拍了好幾張,時望舒都不滿意,皺着眉頭,嘖了一聲。
佩吉湊到她身邊看單反里的照片,不解道:“拍得挺好的呀,不高興什麼?”
“不行,沒有那種感覺。”時望舒聲音冷淡,妥妥的一個冷麵攝影師。
卡婭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似乎已經習慣一般,“坐下吧,她又要拍很久了。”
卡婭和佩吉百無聊賴的坐在一旁等着時望舒。
“舒舒她經常這樣嗎?”秦北征問道。
“舒對照片的要求很高,這組照片拍不出她想要的感覺她就會一直拍到滿意為止。”佩吉無奈道。
秦北征掐算着時間,估摸着特戰隊的人快訓練完了,走到時望舒身邊問道:“拍好了嗎?”
“已經拍了四張了,還差幾張。”時望舒依舊看着取景框。
“那我要換別的訓練項目了?”
等了半晌,時望舒見秦北征還沒走開,意識到他是在問她的意見。
時望舒放下單反,甩了甩髮酸的手臂,“你的隊員你隨意。”
秦北征離時望舒遠了些,叼着口哨吹了下,語氣低沉,“上水槍。”
佩吉聽見時望舒說拍到了幾張走到她身邊想看看。
特戰隊員們滿身泥污,在泥潭裏扛着原木,被高壓水槍呲着,時望舒想走近一步拍,結果剛按下快門腳一滑,身體就失去控制。
時望舒在泥潭裏站起來,顧不得左腳踝那股鑽心的疼,慌忙拿着已經沾滿泥污的單反檢查,一臉懊惱,扶着泥牆把單反往上遞,“你們處理好單反,照片能救回來多少就救多少。”
身旁傳來男人的聲音,“還能不能走?”
秦北征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了。時望舒剛搖了搖頭,就被男人打橫抱起。水車上的人見到有人掉進泥潭,關了水,走到泥潭邊上。
何天祺看到秦北征懷裏難得抱了個女生,一看那張臉,雖然沾了泥污,但是還是很眼熟,“望舒妹妹?”
“祺哥!”時望舒抬頭看着站在泥潭邊上穿着迷彩服的男人。秦北征抱着懷裏小小的一團,在泥潭裏慢慢的走着。
“你能不能走快點?”時望舒趕着去找何天祺,催促他道。
“這是在泥潭裏,不是在平地。”秦北征勾了勾嘴角。
時望舒看着他的側臉,下頜線還挺突出,皮膚還比四年前黑了點,但是怎麼還變帥了呢?
秦北征正好低下頭看她,對上她水潤的眼睛,低笑了聲,“好看嗎?”
“不好看。”時望舒臉上鎮定,聲音還是那樣冷淡。秦北征瞥見她粉嫩的耳垂,眼底笑意更深。
秦北征抱着時望舒順着用泥挖的樓梯往上走。剛走到地面,時望舒不想他再抱着,動了動,發現秦北征抱她很緊,掙脫不掉,道:“我自己下來走。”
“不是走不了嗎?”
“那是在泥潭裏。”時望舒反駁道。
剛邁出一步,時望舒的眉頭就緊皺着,腳踝很痛,估計是扭到了,“醫務室在哪?”
於卓自告奮勇道:“望舒姐,我帶你去吧。”
時望舒點了點頭,一瘸一拐的任由於卓扶着他走,秦北征看見時望舒的手搭在於卓的小臂上,臉一沉。
朝着何天祺扔下一句“你帶訓練。”就大步往前面兩人走去。何天祺望着手裏多出的那枚哨子,默默掏出他早就準備好的新哨子,掛在脖子上。
時望舒的手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了下,腳下站不穩,跌入一個淡淡的檸檬香混着雄性荷爾蒙的懷抱里。於卓被秦北征打發走了,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
時望舒就着他的手慢慢的往醫務室走着,看着大道兩旁的大樹,秋天到了樹葉已經變黃了,在湛藍天空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好看。
一路上兩人都無言,秦北征想跟時望舒聊聊天,但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時望舒則是不想說話。
時望舒坐在醫務室的椅子上,脫掉鞋子,露出一截瑩白的腿,一塊紫紅在腳踝處顯得十分顯眼。
站在時望舒身旁的秦北征朝着醫生打招呼,叫了聲林姨。
“腳怎麼弄的?”那個醫生問道。
時望舒點了點頭,又道:“沒什麼事,輕輕扭了一下而已,冰敷一下就好了。”
秦北征輕輕戳了下那塊紫紅,照着時望舒的口吻沉着臉道:“輕輕戳了一下而已,痛完就好了。”
時望舒痛呼一聲,眼眶比平時更加水潤,林姨打開秦北征的手,把冰袋放在時望舒那塊紫紅上,說了一句秦北征,“這臭小子,下手沒點輕重。”
秦北征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看見時望舒泛着紅的眼眶,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真的下手重了。
“回去以後時不時拿冰敷一下腳消腫”林姨又拿了盒藥膏放在桌面上,“這瓶葯早晚抹一次,不要喝酒,飲食清淡點。”
秦北征嗯了一聲,把葯拿在手裏。
林姨則愣了下,眼角染了笑意,“我跟這小姑娘交代呢,你應什麼?”
“我這兩天都住她家照顧她。”
時望舒板著臉,沉聲道:“你怎麼還住我家?”
“你哥讓我住的。”
時望舒被他一句話堵住,自家哥哥讓住的,沒辦法反駁不了。
敷完葯,林姨又替時望舒抹了點藥膏,包紮好才放時望舒走。
車上,時望舒拿手機打了個電話。
“佩吉,你們在公司附近找個酒店住吧,公司的新址已經選好了,等下發給你,還有單反你看看有沒有多帶一台,明天拍攝還要用。”時望舒聽到答覆又囑咐了幾句才掛掉電話。
秦北征手握着方向盤,問道:“受傷了還要你去拍啊?”
“我樂意。”時望舒回道。
透過後視鏡望了時望舒一眼,那張臉上依舊沒什麼笑容,秦北徵才想起來,好像時望舒回國到現在除了昨晚她沒反應過來的那一笑以外都是板著臉看他。
“時望舒,你能不能別老闆着臉對着我?”秦北征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