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從不忘記
“那是……路潔？”
“你已經能活動了嗎？”
“勉強可以，別小看薩頓蠻族的體力啊。”
一直在躺着的杜勒走到裴仁禮旁邊，兩人望着遠處緊握法杖的路潔。
“路潔在和什麼戰鬥？”
“一個魅魔遊俠，但估計那只是一層皮，裏面是不知道的東西。”
“為什麼她沒有動？”
“不，她的魔力已經提升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可能是認真了。”
杜勒雖然也在學魔法，但作為野蠻人，杜勒的魔法天賦實在是…….
對於魔力的感知，杜勒還不夠敏銳，但裴仁禮已經能感覺到讓皮膚髮麻的龐大魔力，現在沒有爆發純粹是都壓縮在了路潔那不到一米五的嬌小身軀里。
路潔從未真正發揮全部的實力，裴仁禮每次問她的能力，希望能以此指定戰術的時候，也是被她再三推脫，總是說你們搞不定就讓我來云云。
七十級以上，被稱之為滅國的戰鬥力，這次或許能親眼看看了。
“是嗎？”
杜勒依舊沒有感覺到什麼，他有點憂心忡忡的說：
“阿特拉斯，實話說情況是不是有點不太樂觀。”
“為什麼這麼說？”
“咱們打了這麼久，看台上的其他魔王一個來幫忙的都沒有。僅憑咱們……”
“杜勒，你似乎搞錯了什麼。”
裴仁禮盯着路潔，隨口說道：
“我從一開始就沒指望其他的魔王會幫忙，而且你把這叫做戰鬥其實是不準確的，這是一場革命。”
“革命？”
“嗯，一場革命之中，不可能每個人都和你站在一起，哪怕他們的利益與你命運相連，依舊會有投降派、牆頭草或是安於現狀的人。他們不管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應該去過多的關注，更不應該放在心上。這種人能力平平，沒有膽量也沒有氣量，無論革命成功與否，他們都無足輕重。你真正要關注的是敵人與自己志同道合的同伴。”
“是嗎……..是啊。我讀書少，或許你說的是對的。”
“我也沒多偉大，這一戰到底對多元宇宙世界的格局產生多大的影響，我一點都不感興趣。但我要活着回去，絕對要活着回去。”
杜勒有點詫異的看了裴仁禮一眼：
“你變了，之前開會的時候還不像現在這樣堅定。”
儘管裴仁禮的計劃周密且方方面面都做了準備，但那時候裴仁禮給人的感覺就是儘力，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好，剩下的就聽天由命，並沒有強烈的信念。
“畢竟是要當爹的人了，等將來你結婚生子以後，也會理解的。”
“原來如此，為人父母么…..”
杜勒搖搖頭：
“我想像不出自己娶妻生子的樣子，不過…….等結束以後，我也該回老家看看了。”
此時裴仁禮的童孔一縮：
“來了。”
乾熱的沙漠中，憑空捲起一陣狂風，掀起的煙霧遮蔽下，巨大的魔力反應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就連杜勒，這時候也感覺到了莫名其妙的壓力，彷彿是在撕扯着自己的神經。
兩個異常醒目的光團，此時闖入視野，並互相碰撞的越升越高…….
–‐‐——–‐‐——
超越70級的存在，被稱之為滅國。
這種存在一旦打起來，對於周圍的環境會造成毀滅性的影響，且這種影響多半都是永久或半永久性的，數百數千年都無法恢復。
不過路潔飛上天，可不是顧忌環境影響的關係，純粹是因為地面限制了發揮。
龐大的魔力並沒有被釋放出去，而是凝固、壓縮在了身體的每一寸血肉之中，儘管在地面上看起來就像是兩個光團互相纏繞着碰撞，但每一擊的威力，都足以將一頭龍攆成肉餅。
當高度壓縮的魔力撞在一起，會出現互相湮滅的反應，通常都是會直接以爆炸的形式釋放出來。
但爆炸並未出現，甚至都聽不到什麼強烈的撞擊聲，這是魔力被控制住的表現，極端的控制力讓魔力在湮滅后的正常爆炸都不會出現。
路潔和一般的法師不同，她其實不會用多少法咒，充其量只會一些‘糖果魔法’，她操控者魔力戰鬥，本質上跟術士也很類似，但有別於其他的施法者，比起法術，更擅長操控魔力以拳腳相加的方式物理作戰。
這麼做其實也無所謂，法咒不過是魔力的一種使用方式，具體怎麼用要看實際需求以及個人的習慣和天分。
唯一一點問題，就是看起來不太像施法者就是了。
“你到底是誰？”
提升到極限的魔力讓路潔全身看起來如同會自己發出銀色的靈光一樣，大量使用魔力而產生的魔力殘渣反而看不見，這也是極端強大的控制力的一個體現。
“路潔……虛無的魔女。”
魅魔遊俠的外表沒變，但每一次碰撞，她的聲音都在發生改變，現在聽起來彷彿是好幾個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是我，狄特妮，光耀之魔女。”
路潔一愣，魅魔遊俠的全身亮起璀璨如太陽般的強光。
天空中，閃爍的光團散發出耀眼的波動，一瞬間清空附近的薄雲，如天使般的光環橫掛在天上。
“不可能，你早就死了！”
路潔從閃爍的光芒沖鑽了出來，一頭撞像魅魔遊俠。
可怕的魔力在天空中回蕩，捲起的狂風讓地面上的沙塵朝四面八方擴散，如同掀起了一場沙暴。
這僅僅只是一丁點的餘波而已，魅魔遊俠用雙手架住路潔的攻擊，嘴角勾起個詭異的微笑。
“是，我早就死了，但我就在這……”
一層環狀的靈光從背後浮現，熾熱如陽光的射線一股腦的砸在路潔身上。
“嘁！”
路潔不爽的砸了一下嘴，環繞在身體上的龐大魔力成了最好的保護，她滾轉避開射擊線，從側面再度發起攻擊。
失去目標的陽光射線落在地上，每一條射線瞬間挖開沙土，留下近四米寬的溝壑，溝壑內的沙土都被高溫少的成琉璃體狀，散發著難以靠近的高溫。
“狄特妮！你已經死了！”
路潔靈活的一拳正中魅魔遊俠的側腹，可怕的空爆如同炸雷般響起，流動的魔力以超越音速的高速轟了上去。
但魅魔遊俠的身體晃都沒晃一下，隨即腦袋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歪斜着轉向路潔。
“這次該輪到你了。”
一對天使般聖潔的翅膀從魅魔的背後鑽出，舒展着羽翼，灑下白色的羽毛。
不過仔細看，會發現那翅膀和羽毛都是純粹的光能組成的，並非實體。
那羽毛碰到地面上的任何東西，都會讓被觸碰到的部分‘消失’，如同被吃掉了一樣，只剩下一縷青煙。
光耀之魔女的力量擁有兩面，她是治療病痛的慈悲之手，也是消滅敵人的告死天使。
那羽毛其實是高度壓縮的光能，擁有極高的溫度，任何物質在觸碰到羽毛的瞬間就會被蒸發氣化。
此時路潔個頭小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她扭轉身體，避開那對致命的翅膀和羽毛，一個閃身飛到魅魔的頭頂，雙臂抱住她的腦袋，額頭緊貼在一起。
“你已經死了！死人就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澎湃的靈光在路潔的背後噴發，如同推進器一樣硬摁着魅魔從天空中墜落。
——轟！
大地發出悲鳴，兩個高密度的魔力團塊砸在沙漠中央，沙塵如被核爆掀飛般隆起，在地震一般的隆隆巨響之中，一道道裂縫從沙丘下面顯露出來，甚至蔓延到了魔王競技場的看台上，讓觀戰中的魔王們紛紛抱頭鼠竄。
裂縫之中，滾燙如岩漿的東西溢了出來，那不是錯覺，就是熔岩。
路潔和魅魔的魔力在接觸到地面的瞬間釋放，強大的能量流沖刷着地表，讓岩石和砂礫融化，最終形成熔岩，因壓力過高而從裂縫中溢出。
超過七十級的存在，滅國之間的戰鬥並沒有想像中的華麗，但從餘波便能看得出來，這種程度的戰鬥不是誰都能插手的，即便想要支援，也根本無從談起。
裴仁禮一看見滾滾沙塵朝自己撲過來，當時心裏除了卧槽什麼感想都來不及了，急忙撐起魔法護壁。
呼呼狂風從耳邊飛過，裹挾着砂礫和碎石，如雨點般砸在護壁上，發出砰砰砰的噪音，裴仁禮一度以為護壁要扛不住了。
幾乎要把場地擊碎的裂縫也蔓延到了裴仁禮他們的腳下，從幾人當中穿了過去，正在接受不死主教治療的白龍差點因此掉下去。
這他媽還只是餘波！
裴仁禮很慶幸自己理智的沒有上去幫忙，這麼搞幾條命都不夠玩的，即便是最大威力的隕石擊，也不可能造成如此恐怖的效果。
當急速流動的空氣減緩，沙塵如懸浮一般從上方緩緩降落的時候，裴仁禮才放開護盾。
此時隱約可見兩個光團在沙塵的另一端，其中一個亮銀色，是純粹的魔力所產生的靈光，應該是路潔。
而另一個，散發著陽光般熾熱強光的光團則是敵人。
但敵人的靈光顏色似乎在改變，也就在一愣神的功夫里，純白色的靈光轉化為了深綠色。
空氣變得濕潤，甚至低頭一看，會看到沙漠中長出一簇簇零星的雜草，幾乎就在眼前高速生長。
“路潔！路潔！路潔！”
與光耀之魔女不同的聲音傳入路潔的耳朵，像是在呼喚她，也像是在詛咒她。
“是我，深綠之魔女艾爾奇亞，你忘了嗎？”
在自己砸出來的，幾乎有快十多米深，還冒着灼熱整齊的大坑之中，路潔緩緩站起來。
她凝視着眼前這個外表和記憶中完全不同的故人，用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吼道：
“我從沒有…….忘記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