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過去的幽靈
儘管曾經被箭失瞄準背後，裴仁禮卻絲毫不在乎，他抱着繆拉往白龍的方向跑時，甚至都沒有回頭去看。
因為他知道，路潔會解決。
已經短兵相接的路潔和魅魔遊俠現在有些看不清，因為兩人戰鬥中所捲起的狂風將沙塵也一併卷了起來，像是個屏障一樣遮擋了視野。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情報上沒有魅魔遊俠，但裴仁禮不覺得路潔會有什麼問題。
畢竟她可是至少70級以上的大爺，後半場的主力是她，包括裴仁禮在內，其他人都只能做輔助，尋找機會而已。
“路潔已經上來了，比計劃的要早一些，會不會有影響？”
“沒關係，我剛才就想發信號讓路潔來的，早一點也還在計劃的可控範圍內。”
裴仁禮把繆拉放在夏莉腳邊：
“她就交給你了，我得去幫路潔。”
“你還是也休息一下吧。”
夏莉讓正在處理白龍傷勢的不死主教過來檢查一下繆拉，順手抓住裴仁禮的衣袖。
“我的魔力還有很多，基本就沒怎麼用。”
何止是沒怎麼用，秘能盾的充能效果讓裴仁禮的魔力始終處於全滿的巔峰狀態。
“但你的精神和肉體會扛不住的，我也是法師，別以為我不知道。”
對於法師來說，魔力是最重要的東西，但戰鬥可不是只會消耗魔力。
注意力，體力，腦力，所有這些都在高速化的戰鬥中被不斷消耗，有些魔力天生就比較龐大的人，在戰鬥中很可能魔力用不完，體力卻先扛不住了。
“別忘了我們不知道那玩意兒到底還有多少化身，你需要休息。”
夏莉強行把裴仁禮摁在地上坐下，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
“好吧好吧，我休息就是了。”
裴仁禮也確實有點遭不住了，他一坐下就感覺腿腳酸軟，身上的擦傷也在隱隱作痛。
擰開體力藥水和治療藥水的塞子，裴仁禮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但目光還是看向了路潔那邊。
“你覺得路潔自己行嗎？”
“應該問題不大，路潔現在甚至都不算用力了，都能摁着魅魔遊俠爆錘。”
路潔現在僅僅只是用魔法增幅過的肉體力量，她那畫風怪異的糖果魔法壓根就沒登場，更別說路潔還藏着其他的東西。
“不過我比較擔心的是，那孫子換出魅魔遊俠這個化身是有什麼用意，它不會這麼好心的給咱們中場休息的時間。”
儘管真正的敵人是最古老的遠處混沌，它的本體到底是否有明確的思考能力都得存疑，但至少在魔王競技場，它的化身隨着戰鬥烈度的提升智力水平越來越高。
就跟裴仁禮在戰鬥中會習慣收集對手的信息一樣，對方也在一步步試探眾人的信息，強度正在逐步攀升。
魅魔遊俠怎麼看都不可能比再生機.神齒輪更強，卻在再生機.神齒輪被打爆后登場，這裏面八成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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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真正的敵人到底在想什麼，由路潔對付魅魔遊俠其實是個非常正確的選擇。
畢竟魅魔這種惡魔，她最強的能力就是對異性的魅惑能力，即使是信仰堅定的牧師，也有可能被魅魔引誘而墮落。
但這種能力對於女性來說威力驟減，畢竟路潔對於搞姬不感興趣。
不過這隻魅魔依舊存在神力護盾，現在被路潔摁着揍，看起來很慘，實際上則攻擊完全不破防。
“賤人，你媽沒教過你話不能隨便說的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媽？”
虛無之魔女，這個詞等於是路潔的逆鱗，誰敢碰都得兜着走。
反手一擊擺錘，魅魔遊俠被路潔錘得失去平衡，快如疾風的路潔一個下蹲，立刻以熊孩子的下鞭腿對魅魔遊俠的下盤進行打擊。
事發突然，她背後的翅膀根本來不及展開，立刻被路潔掃倒在地。
後者也是真不慣着，立刻騎上去對着魅魔那妖艷的臉就是一頓爆錘。
沒當秀氣的小拳頭砸下去，都會發出轟隆隆如同機器在打樁壓實地基一般的可怕噪音，魅魔遊俠更是被路潔硬生生錘到了沙子裏。
但還是那句話，不破防，就是不破防。
神力護盾的效果非常強力，凡人想要突破這面護盾，單純的蠻力幾乎不會有任何作用。
就是心理傷害得另算。
路潔完全就是在發泄不滿，她甚至並不覺得神力護盾棘手，反而覺得這個沙包不錯，沒那麼容易被揍壞了。
而幾乎大半個身體都被埋進沙子裏的魅魔遊俠則依舊保持着那副微笑，在路潔看來這更像是嘲笑。
——於是揍得更起勁了。
“虛無之魔女，路潔。你為什麼在這裏？”
“啊？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哐哐又是兩拳砸在了魅魔遊俠的臉上，不過當路潔打算掄第三拳的時候，被壓在自己屁股下面的魅魔遊俠如同融化成一團凝膠般滲透到了砂礫之中。
“魔女之國需要虛無之魔女，但你不見了。”
“閉嘴！”
“好可憐。”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無法察覺到她的位置。
“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
如同壞掉的復讀機，魅魔遊俠的聲音不斷回蕩，氣急敗壞的路潔對着附近的沙土拳打腳踢，留下一個個炸彈爆炸后一樣的深坑。
“光耀之魔女死於隕星，常暗之魔女死於悲傷，這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因為你……”
怒濤沙漠乾熱的風吹過路潔的裙擺，她咬着嘴唇，憤怒讓她的臉上浮現出青筋。
“森綠之魔女被送上審判席，天空之魔女溺死在蒼穹之中，深土之魔女埋葬在地底，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
這些都是路潔內心中最不願意被觸碰的事情，而指知道這些事的人應該也寥寥無幾。
“魔女之國崩潰了，無數生命消逝了，這都是因為你。”
“不是我的錯！魔女之國本來就不行了！”
“因為你，因為你，因為你，因為你…….”
“不是我！”
“碎片散落，倖存的人在虛空中窒息，而你卻在博南森林當起了大魔女，糖果屋啊，糖果屋，你可知你的主人曾經是虛無之魔女。”
聲音變得尖利，反覆是死人的哀嚎，驚恐逃竄和求救的聲音像是跗骨之蛆一樣鑽入路潔的耳朵。
光輝的魔女之國是一個極小的凡人位面，它的面積，恐怕只相當於大樹海。
或者更具體一點說，魔女之國的根本不能算一個完整的位面，它也並不像很多位面那樣是一顆星球，而是一小塊在虛空中飛行的島嶼。
但除了個頭小之外，魔女之國該有的都有，空氣與水的循環，陽光與生命的恩惠，該有的東西它一點都不缺。
這個位面由位面自動生成的魔女們管轄，是一片神只未曾踏足的空白之地。
魔女的數量會有一定的波動，並不固定，當前一個魔女死去，新的魔女是否誕生沒有什麼規律。
唯一必定存在的魔女，就是虛無之魔女。
她維持着整個位面的存在，一旦虛無之魔女消失，魔女之國就會崩潰。
但這片樂土並不是永恆的，它的質量太小了。
當環繞自己的恆星飛行時，它其實是在不斷的被引力拉向太陽，儘管在虛無之魔女的保護下這個進度非常慢，但也總有撐不下去的一天。
很不幸，當路潔當上虛無之魔女的時候，就正好快到了這一天。
為了自救，魔女們嘗試過很多種方法，但全都失敗了，一旦魔女之國墜入恆星，就算魔女們能在虛空活動，失去魔女之國后她們也會快速凋零殆盡。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虛無之魔女路潔做出了最大膽的決定。
作為唯一一個擁有位面旅行能力的魔女，虛無之魔女打算孤身一人去尋找多遠宇宙世界的管理員，也就是某間魔女。
只有這個人能拯救魔女之國。
但多元宇宙世界的位面多如繁星，而某間魔女住在億千萬時光的盡頭，億千萬空間的彼端，想要找到談何容易？
路潔拼了命的去尋找，不放過一切蛛絲馬跡，花了數百年的光陰，當她終於找到某間魔女，重返魔女之國的時候，看到的，卻是魔女之國被恆星的引力撕裂，大塊的碎片墜入烈焰之中的最後絕境。
她的使命已經完成，但需要拯救的位面，卻已經消失。
失去的生命再也不會回來，被恆星吞噬的魔女之國確實可以重建，但時光不可能倒流。
路潔曾經不止一次想過，如果自己能在快點，再快一點點，或許就能改變魔女之國的命運。
儘管現在已經成為了博南森林糖果屋的大魔女，路潔依舊被過去所束縛，像是鎖鏈也像是詛咒一樣的過去，將永遠糾纏着她，直到毀滅之日的來臨。
而魔女之國，這個被毀滅的位面，無數的怨念和魔女們的力量似乎化作了可怕的幽靈，那不是唯心的存在，而是切實的，在追殺路潔，在毀滅她所珍視一切，試圖復仇的可怕存在。
這個幽靈甚至已經滲透到了魔王競技場，路潔不知道她的過去是否跟魔王們真正的敵人達成什麼協議，但她清楚一件事。
“我的過去，不是你這種藏頭露尾的傢伙能評價的。”
——轟！
路潔踩了一腳地面，爆開的沙土之中，魅魔遊俠的身影彷彿一閃而過。
而路潔則抓住自己身邊漂浮的法杖：
“你沒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