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四章 崑崙 31

初戀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樣的？忐忑？猶豫？然後每天眼中只有她？這是小說中的初戀，事實上，雖然初戀時很純真很熱烈，但是真的要開始行動進行表白，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即使是天生的花花公子在初戀的時候也是羞澀的，膽怯的。~~.~~這也是為什麼男孩子在對上喜歡的女孩的時候通常做出的舉動並不是送花，而是在她的筆盒裏放癩蛤蟆。這樣幼稚的舉動當然在大了的時候就不會採用了，不過在唐朝，在這個時代，儘管遠遠沒有程朱理學盛行之後女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拘謹，在這個時代要表白也是很困難的。最常見的方式是作詩。薛濤和元稹就是這樣的，可是，胡先生可不是擅長作詩的，修行都是現實的，他們知道詩詞這樣的東西作為消遣倒是不錯的，但是這些東西對於修行來說並沒有任何作用。雖然很多時候有的詩詞和修行的境界是相通的，但是那也不過是因為詩詞也是由心而的，情感這個東西，古今大同，雖然時代不一樣，環境不一樣，但是心情總是相似的，歲歲年年花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這樣的感嘆，不管是唐朝的人，宋朝的人，還是現在的人都會是一樣的，從國風中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到現在的那些情歌在情感上真的沒有什麼區別，社會的演進並沒有讓戀人變得更加聰明，胡先生終於開始製作玉佩了，雖然和作詩不一樣，但是在他之前已經有無數的這樣做，在他之後也還有無數的人會重複他做的事情，可是，儘管每個人在這樣做的時候其實和其他採取同樣動作的人，在心情上一般無二。卻總是認為自己是特別的，是唯一地，是不可取代的，這要到他們長得足夠大。經歷過一次足夠深刻，足以銘心刻骨，是付出了一切，然後最終失敗的戀情才能夠慢慢的在從打擊中恢復過來之後明白，原來愛情不是生命地全部只是生命的一部分，雖然重要卻並非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過，胡先生要體會這些並不用等到那麼久，事實上雖然對胡先生的情史不清楚。但是葉輕眉卻忽然想到，自己的爺爺從來對於玉佩這樣的東西都不是很喜歡，至少在她家裏那麼多可以成為珍寶的古玩中，玉佩是裏面最少的，只是在葉輕眉需要地時候才有那麼幾塊玉佩作為必要的裝飾拿過來，雖然不知道這次的表白到底最後的結果是怎樣的，但是不管過程是甜蜜是苦澀，是漫長是短暫。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不怎麼樣的了。當一個人受傷過重的話，雖然在一段時間地恢復后可以不再掛懷，但是那些讓他想起當初的傷害的東西都不會很喜歡甚至原本喜歡的東西也會變得討厭。人都是會這樣地，胡先生現在的年紀還太輕。還太不懂得女人，在男人心中總是很怕女人哭的，他總是想讓女人開心，可是，他們總是不明白，女人愛的人，並非是那個能夠讓她們笑的人。反而往往是能夠讓她們難受讓她們傷心。讓她們痛苦的人。

葉輕眉已經做好了準備，在胡先生愛情失敗之後開導他。為此，葉輕眉特別的回憶了在原來地世界曾經看到過地那些偶像言情劇還有那些經典的愛情小說。小說520甚至連裏面地台詞也勉強的回憶了大半，按說，在這個時代，小說這個文體還沒有出現，如果葉輕眉能夠寫下來倒是有可能成為世界上第一部長篇小說地，但是這些東西現在還不是拿出來的時候。胡先生現在還在努力的雕琢玉佩呢。在葉輕眉的教導下，胡先生的雕刻水平突飛猛進，事實上，玉器並不是那麼容易雕刻的，翡翠也好，羊脂玉也好硬度都不小，要想琢玉，過去用的是攻玉刀，那是一根六角形的鐵棒，根本沒有刀的樣子，而在現在雕琢，則是用金剛石的鑽頭藉助機械的力量在雕琢，而胡先生身為修行在力量上總是有一定得優勢的，所謂庖丁解牛，以無厚入有間，在雕琢上總是比一般的玉工來的輕鬆寫意，他的動作沒有一點猶豫，葉輕眉早就告訴過他，如果想要雕琢的好，起碼在心中要有完全的圖形，你要做的只是將那些不需要的部分剔除掉而已。胡先生是嚴格的按照教導來的，事實上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因為不管怎麼樣，在這個時候教導過他如何雕刻的只有葉輕眉而已，而且葉輕眉身上有很多很奇妙的東西，比如那朵金花胸扣，胡先生曾經找到真的花來比較，雖然不是一模一樣，但是那種形態，那種氣韻那些細節簡直一般無二。=小說520==如果不是金色的，胡先生甚至會將這金花和其他的花朵弄混。這樣的水平，即使葉輕眉從來沒有在他的面前真的雕琢出什麼東西他也福氣了。胡先生並不知道，對於金銀的加工有那種可以將真的樹葉或鮮花加工成金銀器的手段，這些在他現在的眼光看來是如此的不可思議，這並非是聰明和愚笨導致的而是受限於見識罷了。

構思總是漫長的，看上去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好像呆一樣的，但是其實這是最重要的過程，那不是技巧能夠達到的地方那就是匠人和大師的分野，那就是精神氣韻的本源，至於後來的技巧或工藝，那是苦練的功夫，只要有耐心有毅力，即使沒有天才的想法，在技巧上總是能夠達到一個高峰，就好像寫作一樣，情節的安排，結構什麼的都是可以模仿的，可以弄得完全不一樣的小說但是看上去是同樣的，而最重要的，卻是思想，說實話，小說這個東西在葉輕眉的時代基本上的寫作技巧還有敘述的東西各種各樣的新鮮玩意只怕早就給人用的差不多了，最後憑藉的只有構思，感悟還有思想的深度了，那完全不是技巧的東西而是受限於見識和涉獵的廣度和深度了。胡先生不是一個藝術家，事實上他的技巧甚至沒有達到一個做夠的高度能夠完美的表現出他的想法，眼高手低的問題不光是在大學生身上，可是胡先生很認真，一絲不苟，那種態度，讓葉輕眉在一邊看了，忽然有了一種明悟，胡先生並非是在雕琢他心中的圖案，不管他最後的作品是什麼樣子，他的每一道，每一個轉折，每一個小小的震顫，在玉上留下的每一個痕迹都是在描繪，不是描繪預想的圖畫而是她，那個讓胡先生魂牽夢縈的她。

這個時候葉輕眉恍然現，原來雕琢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胡先生現在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停頓，甚至每一個呼吸都是在描繪着她，彷彿那個讓他情牽的少女就在他的周圍已經融化進了空氣，甚至與他密不可分了，滿眼，滿鼻，滿耳，看到的，嗅到的，聽到的，全都是她。這讓葉輕眉震撼，因為葉輕眉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是的，從來沒有，即使在對江楓現在已經愛的深刻愛的波瀾不驚的狀態下，也從來沒有進入到胡先生這樣的境界中，這讓葉輕眉不由得懷疑自己對於江楓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那種淡淡的波動還在穩定的持續不斷傳來，這應該是代表江楓現在的情況還好，每當感覺到的時候，葉輕眉都會覺得很平靜，很安心，即使是在唐朝的時候面對自己爺爺初戀的時候，也會變得很安心，她知道她並不是孤獨的。但是這就是愛嗎？為什麼自己對江楓的愛明明不是不深，可是為什麼看起來竟然比不上自己的爺爺那麼強烈？天知道，那才是初戀啊！

江楓這個時候才不知道葉輕眉的掙扎，他現在就在觀察着那些重新接續了骨頭的牛頭人。雖然看上去手術挺成功的，雖然有一個牛頭人還是因為虛弱和感染死掉了，但是剩下的幾個都算是正常的活下來了，而且情況也在一天一天的變好。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在這個元氣強大的地方，並不需要這樣長的時間，雖然不知道怎麼用針灸和穴位麻醉，但是對於刺激穴位加速恢復的方法，江楓還是知道的，可是那些受到治療的牛頭人不知道，那些滿懷希望每天都來查看的巫師不知道，只有江楓知道，即使他的手術成功了，即使這些牛頭人將不再畸形，即使他們的行動能力恢復的很好，但是有一點是不會變的，就是這樣反覆骨折的骨頭在強度和承受力量的程度上，已經不能和原來相提並論了，重活，累活，只怕這一輩子都不能幹了，雖然他們的年紀並沒有大到衰老的地步，但是經歷過這樣改動的骨頭，再也不是那種完好無損的時候能夠承受重體力勞動了。而在這個甚至連耕作都沒有的時代，有什麼勞動不是重體力勞動的呢？雖然他們可以行動如常，但是作為一個勞動力，遲早他們自己或他們的族人會現，原來他們已經不是原來那樣的重要的勞動力了，他們和老人比起來只是好了一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