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二章 崑崙 29 救治
江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面前,是一群怎樣的人。.雖然張着牛一樣的頭,但是從他們的身體上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這些人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苦難。一個戰士,在戰場上受到了傷害,能夠在這個根本沒有所謂的醫療的時代,只在那些巫師通過多年經驗弄出來的葯的作用下,從受傷的痛苦,感染的風險等等一系列的危險中好不容易生存下來,卻因為沒有正骨之類的治療而變得畸形,這本身已經夠不幸的了,但是正是因為畸形卻在這個時代無法獲得勞動的能力,同時也不得不因為部落的生產力沒有足夠供養的食物而被配到這個陰暗的山洞裏,在飢餓和黑暗中等待死亡。也許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做法是天經地義的,是沒有任何人存在任何異議的,甚至江楓也曾經從文獻或別的資料中知道在一些原始的部落中確實存在這樣的現象,但是真的看到了卻無論如何無法忍受。即使想讓自己融入這個時代,即使想讓自己和這個時代的人建立一些相對正常的交往關係,但是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江楓終於知道無論如何他是無法和這個時代的人保持一致了。理解,是的,從理性上來說,從現實狀況上來說,這樣的情形不是不能理解,事實上,要了解,要明白,很簡單,但是,認同,則是另外一回事了。形式正義嗎?也許吧,當初蘇格拉底不是在形式正義下依然拒絕了朋友的營救而選擇了死亡嗎?可是這些人,雖然江楓沒有和他們有什麼特別的交情,雖然從相貌上來說他們甚至不能稱為人,對於江楓來說,他們更像是一種他不了解的怪獸,但是他們並非沒有感情,並非沒有思想,他們為了這個部落做出了貢獻。流了血,冒着生命的危險,卻在受傷之後被送到了這裏來,公平嗎?江楓不知道,也許是公平的?畢竟這些人已經沒有了勞動能力,他們的存在不過是消耗糧食,在這個糧食本來就不充足的時代,他們地存在足以拖垮一個部落,即使是這樣的大部落。也無法供養這樣多的人,可是,明白是明白,但是,當這一切真的生在眼前而不是用文字展示用圖片記錄,江楓還是無法接受。即使他是修行,是那種本應該對萬事萬物不關心只關心修行的人,他還是無法接受。
看到了江楓和巫師的出現,那些呻吟停止了。這些人雖然已經很虛弱,只能夠通過呻吟來釋放痛苦,只能夠通過嘆息來排遣絕望,他們還是停止了,停止了呻吟,停止了嘆息,在這個黑暗的山洞中,一片寂靜,江楓可以聽到他們每一個人的心跳還有呼吸。但是這並沒有讓整個山洞顯得喧鬧,而是更加的安靜了,好像死亡一般地安靜。也許等待着這些人的命運,就是最終成為洞壁上的慘白的頭骨,至於屍體,顯然,這個山洞雖然不小但是也不能容納這麼多的屍體,只有頭顱可以保存在這裏。江楓並不知道這些人死了以後的屍體到底是如何放置的。但是很顯然,這個處置的方法,還是不要知道為好,那絕對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雖然是生在牛頭人身上地,但是自從接觸了那些狐族還有在青丘的其他的異類之後,在江楓的觀念里,人類雖然是同類但是那些擁有智慧的生物也是值得尊重的生命,在修行界從來因為種族的問題就看輕別人的做法。雖然因為種族而帶來的戰鬥也不少。但是那並不是因為輕視或覺得自己就是更高一級,相反在很多時候相對於非人類地智慧種族。人類只是在數量上擁有優勢而已,更多的是一種因為自卑而帶來的自傲。
這些牛頭人靜靜地注視着巫師。在他們的眼中,江楓看到了驚訝看到了崇敬,那原來是一潭死水一樣的眼神,在這個時候煥了光彩,是什麼?是希望嗎?應該不是的,在這個時代,來到了這個地方,那已經是巫師能夠救助的範圍之外了,他們的最後地貢獻也是最後能夠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為了自己的種族而犧牲生命,用一種最痛苦的方式等待着死亡的降臨,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們還是在眼裏流露出了對巫師的崇敬,沒有怨恨,沒有委屈,就是那麼平靜的簡單的崇敬。在他們的眼裏看不到希望,一點也看不到。也許他們認為這些巫師來到這裏是為了給他們帶來最後地解脫?也許吧。在這個地方,江楓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原來死亡有的時候也是一種善行,一種最大地慈悲。沒有人願意死亡,畢竟活着是這樣的美好,是地,美好,沒有人,沒有任何生物會喜歡死亡,可是,當生活的痛苦已經超越了一切,當眼中不再看到希望,也許死亡就是對他們最大的仁慈了。
江楓不知道這些巫師帶他來到這裏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他也呆在這裏等待死亡?這是江楓絕對不會答應的,相比在這裏靜靜的等死,江楓寧可在抗爭中最後被人擊倒,就算是死亡,也不能這樣窩囊的死,他畢竟不是手腳殘疾的人,他畢竟還能戰鬥還能為自己抗爭,可是這些人,卻連抗爭的念頭都沒有了,他們只是等待着死亡快一點降臨而已。
這個時候,巫師的領終於開始說話了,他說的話,江楓一句也沒有聽懂,但是很奇怪的,這些已經在等待死亡的牛頭人卻看着巫師,眼中的神情生了變化。那不再是崇敬而是一種驚訝,一種不可相信的樣子。江楓並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眼中流露出這樣的神情,他們已經是在等待死亡的人了,他們的心已經如枯木一樣,這樣的人,會為了什麼而感到振奮呢?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讓江楓驚訝了,他看到幾個已經很虛弱的牛頭人給抬了出來,是的,他們已經不能走動了,他們的手腳都怪異的扭曲着,看的出來,他們不管是經歷了什麼樣的戰鬥,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們這個樣子,他們已經在死亡的邊緣了。江楓不知道他們出來是為了什麼,他聽不懂牛頭人部落的語言。這個時候,一個巫師忽然用江楓聽得懂的那個部落的語言緩緩的說道:“你,醫治,成為巫師。”
他說了好幾遍,加上了比劃,江楓才從這些斷斷續續的句子裏明白了他的意思。讓他醫治這些人?江楓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他不是醫生,他雖然知道一些接骨的東西,而且因為他的修為到了金丹期,讓他對於人的而身體或別的物種的身體可以在瞬間了解的清楚,但是對於醫道,他也不過是略知皮毛而已,他可沒有小說中黑玉斷續膏的本事,畸形癒合的骨頭要想重新還原,他必須重新的將這些骨頭折斷,而在這個時代,這不光光是代表了痛苦,而是一種很大的風險。江楓並不知道,這些人的骨頭斷裂的時候是什麼造成的,但是讓一個人行動絕對不是光骨頭沒事就可以的,很多骨頭好好的,卻沒有了神經和強健的肌肉,照樣是無法正常的工作的,更別說重新接續的骨頭,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可能生的各種感染風險。
他本來想拒絕的,但是當一個巫師說出了本來也是死的話之後,江楓卻接受了。倒不是他真的想成為這個種族的巫師,在這個部落里作威作福,而是他不忍心看到這些人在這裏等死。他明白他也許做的都是無用的工作,但是這總是給了這些人一個希望。江楓知道,自己算不上什麼高尚的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也許,如果這些人只是告訴他有這樣的一些人需要他的幫助救治,他只怕是不會答應幫忙的,可是江楓畢竟是一個從文明社會來的人,他沒看到還罷了,一旦看到了他真的無法袖手,那個巫師說的不錯,不管這些治療是不是成功的,至少,也是給了他們一個希望不是?反正已經是等死的人了,就當這是最後的仁慈吧,即使失敗了,也不過是加速了他們的死亡,而這對於這些人來說,說不定反而是一種解脫。
充當巫師的試驗品,這些很虛弱的人根本沒有反抗,他們沒有反抗的意願,即使有,他們現在也沒有足夠的體力來反抗了。江楓大致的說了一下他將要做些什麼,這是很不容易的,語言上的障礙讓溝通起來更加的困難,雖然巫師們知道那個部族的語言,江楓對這個部族的語言掌握的也不錯,但是畢竟這個時代太原始了,即使是語言也是。江楓腦子裏的一些專業術語甚至無法用這個時候的語言表達出來。那種簡約簡直比文言文更加讓人頭疼了。但是不管怎麼說,江楓還是好歹讓這些巫師明白了他的意思,而這些巫師顯然在部落里的威信還是很高的,他們也很輕易的讓這些將死的人接受了江楓的治療,於是江風終於在這個時代有了一份正式的職業----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