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他突如其來的一聲“老婆”猶如一滴水落入沸油。林綿感覺耳邊的空氣都靜止了,散發著高熱的溫度,靠近他的那隻耳朵,像是被火啃噬了一遍,微微發燙。男人的肌膚溫度很高,隔着薄薄布料傳到手掌,手心生出一層薄汗黏在,林綿瞭然他現在做不了什麼,但氣氛太過旖旎。不免吸了一口氣。江聿垂眼,勾起唇角。她靠的近,江聿低頭能嗅到一縷淺淡的香水氣息,很清淺,跟她的人格外適配。但也莫名勾人。“江聿,你別按了。”林綿感覺脖頸很癢,他越摩挲癢意越盛。後頸都要按起火了。江聿配合收手,隨意搭在床沿,瞥着她離開他懷抱,起身站到床邊。“滴滴滴——”電子體溫計響起。江聿從衣服里拿出來,瞥了一眼,忽然掌心握住,先發制人:“你輸了。”林綿反駁:“不可能。江聿,你握着體溫計,是不是想作弊?”對視了幾秒,江聿敗下陣來,攤開手心展露溫度——三十八度五。江聿輸了。林綿摸了一把他額頭,皺着眉頭沒心思管賭局,“要不上醫院吧?”江聿慢條斯理摘她手,攥在手裏捏捏,撩起眼皮,“不至於。”“吃藥——”林綿繃著臉,不容許他胡鬧了。江聿支着身體,半垂着眼皮看她打開藥盒,摳出一粒退燒藥遞到唇邊,他配合地張開嘴。“你要不要獎勵我一下?”他不甘心。林綿捏着藥片,送到他嘴裏,瞪他。藥片掉入嘴裏,混着一口溫水送服咽下,江聿如山巒般的喉結隨着吞咽鼓動,像是故意做給她看似的。林綿不動聲色起身,站在床邊,怕他又跟過來,叮囑:“我去接水,你別跟來。”江聿偏頭看着她笑,薄唇勾起深深弧度,“好啊,老婆。”偏啞的嗓音徐徐,夾着一絲得意笑意,聽起來很不正經。林綿端着杯子離開,先去接了杯稍燙的水,思來想去不放心,給組裏的醫生撥了通電話諮詢,醫生告訴她先吃藥,時刻觀察體溫,若是退不下來,就要去醫院。林綿道謝后,按掉電話,端着水杯,一轉身,江聿懶懶地倚在門口,可能是生病的緣故,整個人顯得鬆散,肩膀懶懶地支着。“你給誰打電話?”林綿被嚇到了,定了定神:“醫生。怕你燒壞了。”江聿勾唇笑了笑,跟着林綿回到房間躺下,林綿照顧人的本事為零,她除了監督對方吃藥,再無頭緒。江聿見她犯難,拉着她在身邊躺下,江聿的手環上來,滾燙的溫度縈繞過來。被子裏暖烘烘的,將她包裹。她的頭埋在他胸口,有點熱,也有點悶,也有些溫柔。“江聿。”她掙了掙。江聿按住她,語氣有些惡,“如果你不想試試三十八度五的,就乖點。”林綿瞬間明白什麼意思,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江聿吃痛,埋下頭抵在她耳邊,惡劣低語,“燙一點,感覺應該很明顯。要不要試試?”林綿有些慍怒,“江聿,你還說——”江聿委屈,“我還沒說怎麼試呢。”不管種怎麼試法,林綿直接打斷他的心思,警告他:“閉嘴,睡覺。”江聿嘟噥,伸手去碰她泛紅的耳尖,“這麼凶啊。”退燒藥很管用,江聿葯勁兒上來昏昏沉沉睡了,林綿醒了兩次,撫上他額頭,又用溫度計量了量,總算降下來了。江聿醒來時,林綿端來水和感冒藥,督促他服下。燒是退了,但感冒沒有,演變成了咳嗽和嗓子疼,來勢洶洶。他咳得很厲害,肩膀聳動着,看起來很難受。林綿看着他痛苦的樣子,遞了水,“我要不要改簽?”在發生病的時候離開,顯得太過不近人情了。江聿用紙巾按着嘴唇避開她的方向,擺擺手,嗓子有些啞,“不用。我讓林律趕緊送你去機場。”林綿看了一眼手機,說時間還早。江聿卻不願意讓她多待,一通電話把林律叫了過來,吩咐他送林綿去機場。林綿走後,江聿拿下壓在嘴唇上的手,卸了力氣陷進椅子裏,脖頸因為強忍着咳嗽微微泛紅。他猛地咳嗽了一陣后,拿起手機給林綿發消息。r:【不是趕你走,是怕傳染給你。】從酒店到機場,路城不遠。車從市區穿行,經過一個藥店時,林綿讓司機靠邊停車。林律關係,“林小姐,你不舒服嗎?”林綿抿唇,“我給江聿買點葯。”她給藥劑師形容了一下江聿的癥狀,對方挑了幾種對症藥品,並且在包裝上寫下服用方法,林綿付了款,拎着葯回到車上。她把葯交給林律,並且告知按照醫囑服用。林律應下來,趁着林綿不注意時,拍下藥品發給江聿。林律:【老闆,林小姐也太關心你了。】
幾秒種后,林律收到江聿的一個狗狗搖頭的表情包。——哦,老闆在炫耀老婆罷了。林綿側頭看着窗外,林立高樓從眼中一一掠過,她收回視線,不經意瞥見林律舉着的屏幕。一個熟悉的頭像引入眼帘。林綿唇溢出淡淡笑意,不動聲色挪開。到了機場,林律將林綿的行李拎下來,林綿拒絕了他陪同辦理託運,拖着行李箱進了大廳。江聿電話卡着點打來,嗓音有些沙啞,“到了?”大概是林律彙報了,林綿說:“在辦理值機。”江聿沉默時,低低的咳嗽了一聲,開玩笑道:“真想跟你一起回去。”“江聿,你按時吃藥。快點好起來。”林綿語氣很輕。江聿難得正經應了一次:“好。”林綿乘坐的航班在下午抵達。走出機艙,乾爽的風迎面而來,不同於潮濕的海風,內陸的風要乾燥清爽很多。聞妃親自開車來接林綿。林綿放了行李箱,坐上副駕駛,聞妃遞來礦泉水,目光在她身上轉了幾圈,連着嘖了兩聲,“愛情就是滋潤人啊,仙女又變美了。”林綿嫌她不正經,抬了抬嘴角,“仙女還用變美么,一直都美。”聞妃很少聽她這麼調侃,笑了笑,支在方向盤上看她,“我發現,你跟小江總結婚之後,開朗了一些。”林綿擰開瓶蓋,抵着唇瓣餵了一口水,慢悠悠轉向聞妃,“有嗎?”“當然有啊!”聞妃將她的反應分析地頭頭是道,斷定她陷入愛河了。林綿收起水,沒什麼情緒起伏地開嗓,“我愛不了人。”聞妃愣了幾秒,“什麼意思?”林綿不想再談,仰頭靠上椅子,閉上眼睛,“字面意思。”聞妃開了一段,遇到了擁堵路段,她之前在導航上輕點,轉頭問林綿,“回哪裏?”林綿吐字:“回雲廬。”聞妃笑了笑,在導航上敲下雲廬,熟悉的導航播報聲響起,林綿隨口問:“這是傅西池配的導航?”“對啊。怎麼樣有意思吧?”聞妃扶着方向盤,哼着歌,“要不,改天我也去幫你爭取錄一版?”林綿有自知之明,看她演戲還行,恐怕沒幾個人願意聽她偏冷的嗓音,“別了。”“綜藝呢?你想不想上?”聞妃問。提起綜藝,林綿就想起了高斯嘉,她牽動薄唇,“高斯嘉老師邀請我一起參加綜藝,節目企劃已經發給我了。”一聽高斯嘉,聞妃露出驚訝表情,“高老師願意復出啊,那多好啊。等等,我得看看你的行程。”林綿點點頭,“好。”林綿回了雲廬,將行李箱攤在衣帽間,取了套睡衣先進了卧室。吹得半乾的頭髮披在肩頭,她蹲在行李箱邊整理,這趟上海行,很倉促,她將衣服拿出來,合上行李箱豎在牆邊。做完這些,她才發現江聿回了她報平安的消息。r:【剛睡醒,到家了?】黎漾發消息約她出去玩。林綿指尖在屏幕上輕點,消息還沒編輯完成,江聿的電話線撥過來。“到了?”他的嗓音比之前還要嘶啞,似乎伴隨着反覆的吞咽聲。“到家了,你吃藥了嗎?”“哪個家?”林綿下意識說:“雲廬。”耳邊傳來他低笑,她才意識到被他套路了,撫了一把頭髮,“江聿,你少說話。”江聿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你說,我聽着。”其實林綿也沒什麼說的,她一向話不多,生活也無趣事可以分享,偏生江聿不肯掛,林綿就開着擴音,忙活自己的事情。直到手機點亮快耗盡,林綿沒先到江聿還在掛,她拿起手機喊他名字,“我手機快沒電了。”江聿提醒她:“你的充電器,在沙發旁邊。”林綿從沙發旁的小置物箱,取出充電器連上手機,江聿問林綿:“餓不餓?”林綿說還好。她平時飯量小,節食習慣了。江聿那頭有被子翻動的窸窣聲,伴着這種聲音,林綿窩在地毯上翻着劇本,倒也覺着自在。江聿那邊沒了窸窣聲,估計又睡著了,林綿下意識放輕了翻頁和喝水的動作。半個小時候后,門鈴突兀響起,林綿看了一眼手機,起身快速朝門口走去,扶着門,聽見外賣員說:“你好,您的外賣。”林綿疑惑:“我沒有點外賣。”“請問您是宇宙級仙女江太太嗎?”對方念出名字,笑了下,“不好意思,您的名字真有意思。”想也不用想,這麼中二的稱呼除了江聿誰還會叫。林綿簡直想捂臉,伸手接過外賣,無奈至極,“是我,給我吧。”她拎着外賣,推上門,回到沙發邊拿起手機,低低叫了聲:“江聿。”江聿“嗯”了一聲應她,“外賣拿到了?”林綿想起丟人的名字,她覺着有必要糾正江聿:“你不要再給我備註奇奇怪怪的名字,很丟人。”江聿能想像林綿拿外賣的樣子,嗓子裏溢出笑聲,“好啊,那你叫聲老公——”“叫聲老公,我就不用這個名字。”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林綿抿唇沉默。江聿聽不到想要的,可勁兒撩撥。在林綿看來,“老公”這個稱呼屬於越矩的親密行為,一旦叫出這個稱呼,她就喪失了安全底線。“江聿,我先吃飯了。”林綿牽牽唇。掛了電話,她長舒了一口氣,手心裏有些汗黏着不舒服,她去了燙洗手間出來,手機響個不停。以為是江聿打來的,她有點不想接,看到屏幕上印着“黎漾”的名字。她按下接聽。“綿綿,出來玩。”黎漾那頭很吵,幾秒后,噪音不見,估計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不了,我有點累了。”林綿沒什麼心情。黎漾說都是認識的那幾個人,她半個小時候到雲廬,讓林綿趕緊收拾,說完,便掛了電話。林綿欲哭無淚,黎漾說得出做得出的人,她嘴裏半個小時已經很寬裕了,不用半個小時,就會殺到樓下。林綿只能捨棄外賣,回屋換衣服化妝,果然二十分鐘后,黎漾電話打過來。“寶貝,我在你家樓下。”黎漾說:“出門左轉,打雙閃。”“知道了,馬上下去。”林綿摘掉耳釘,放在首飾盒,拿着包換鞋出門。黎漾今天穿了件黑色一字肩,露出了雪白的肩頭和瘦削的鎖骨,懶散地倚在車門,眼神上下打量林綿。“我聽說你去上海了?”黎漾眨眨眼睛。林綿嗯了一聲,餘光瞥見黎漾頭髮擋着的後勁有些紅,指了指,“你後頸怎麼了?”黎漾一把按住,笑笑,“沒什麼。剛做了個紋身。”“是嗎?”“真的,不騙你。”黎漾啟動車子,行至途中,她的手機響了。一串號碼沒有備註名字,她指尖按下接聽,那頭人不知道說什麼,黎漾回他:“滾一邊兒去,今天沒空。”安靜了好一會兒,黎漾又說:“真沒功夫陪你玩,我今晚和綿綿在外面玩。”掛了電話,她隨手撇下手機,雙手握着方向盤,臉色不太好。林綿臉轉向她,“喻打來的?”黎漾輕哂:“江聿告訴你的。”林綿提提嘴角,揶揄:“你怎麼跟他置氣了?”“誰置氣為了?我可沒有,憑什麼他有空我就得陪着。他沒空,我就得自己找樂子。”黎漾嘀嘀咕咕一句。感情的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黎漾用了一段路城平息了怨氣之後,恢復了精氣神,“你去上海找小江總?”林綿沒否認。“你們倆到底什麼情況?”黎漾偏頭看她,“和好了還是說開了?”林綿回答,“他知道我入戲那件事了。”黎漾頓了幾秒,“那件事情呢?你說了嗎?”林綿打斷她,“沒有。”“也是,你們現在這樣挺好的。”黎漾感慨,“其實說穿了,未必比現在好。”林綿抿唇,臉轉向窗外,漂亮的臉上多了一絲凝重。到了會所,黎漾領着林綿從特殊通道上樓。一路上都很安全,也沒有狗仔蹲守。到了房間,大部分都參加過她生日會,林綿頷首打招呼,默默坐到沙發上。燈光昏暗,空氣里瀰漫著酒水和香水的混合味道,不算很好聞,甚至有點悶。林綿一直不太喜歡出來玩。黎漾拉着人喝酒,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有人來敬林綿,她伸手擋了,“別想讓綿綿喝酒,我幫她喝。”林綿拉着她,讓她少喝點,黎漾摟她肩膀,晃了晃,“沒事。”嘴上雖然說,但林綿知道她心情不好,借酒澆愁不想讓人看出來罷了,她彎了彎唇,目光時刻追隨着黎漾。手機震動了一聲,林綿分心,拿出來打開看。是一條快遞取件的提示短訊。她切出短訊,看了一眼滿場跑的黎漾,點開江聿的微信,手機在對話框輕點。一不小心點到了視頻通話。她倉促按下掛斷鍵。即便這樣,請求視頻通話的系統提示還是存在對話框裏。這讓林綿有些羞窘,畢竟她的本意不是視頻通話,按照江聿的發散思維,他很可能誤會。果不其然,兩分鐘后,江聿發起了視頻通話。手機一直震動,林綿遲疑了幾秒鐘,按下通話鍵。她這邊燈光弱,畫面凝成黑黑一團,江聿那邊倒是很清晰印出他的輪廓分明的臉,深邃的眉眼,優越的山根,高挺的鼻樑,都是被命運偏愛的證據。暗色睡衣鬆散敞開,露出大片胸膛,林綿擋了一手機,提醒他:“江聿,衣服扣好。”江聿扯扯唇,“免費給你看,不看?”真生病了也不老實。下一秒,江聿聽見了極為吵鬧的聲音,扣紐扣的手一頓,皺起眉頭,“你沒跟黎漾在一起?”她默默將攝像頭轉過去對準黎漾,畫面有些模糊,但能辨認輪廓,以及她的火爆脾氣。江聿咬了支煙,懶懶地垂着眼皮,看着畫面,輕哂:“早知道,不放你回去了。”“你別抽煙。”林綿提醒他。
江聿心不甘情不願地摘下煙,丟在床頭柜上,磨着牙低聲說:“早點回去。”林綿說再坐十分鐘就走。江聿黏人勁又犯了,“別掛,我要看着你。”林綿看在他生病風份上,縱容着開着視頻,到底不比打電話,林綿小心捂着畫面,生怕誰一個不小心偷看了去。她小心的保守着這份隱秘。她手都舉酸了,江聿坐在長桌前,慢條斯理地喝粥,長指捏着瓷勺,一勺一勺往嘴裏送。動作優雅,時不時掀起眼皮看向鏡頭。林綿欣賞着江聿喝粥,抬頭看見包房門被推開,喻琛站在門廊,明亮的燈光照在他半個肩膀上,他目光在場內逡巡,跟林綿隔空對視了一眼,視線定在黎漾身上。臉上掛着淺淡的笑意,三兩步去到黎漾身邊,握住她手腕,鬆鬆圈住她的腰,“來喝酒怎麼也不叫我?”在場的人沒幾個知道他們的關係,見兩人暗度陳倉,倍感驚訝。喻琛並不介意被人觀賞。黎漾一把推開他,一臉慍怒地瞪着他,眉目流火,語氣不善,“你誰啊,我喝酒憑什麼叫你。你買單嗎?”被她咄咄逼人,喻琛也不惱怒,他勾着幾分危險笑意,好脾氣道:“我買單。我現在能喝嗎?”說完,他抬起黎漾手腕,送到唇邊,抿了一口。黎漾頓時反應過來,那是她喝過的杯子,上面還殘留着他的口紅印,喻琛竟然直接印了上去。雖然喻琛真的很喜歡咬人,但他倆接吻的次數並不多,除了第一次生日,後面在床上,黎漾都不太願意接吻,喻琛也就隨她。“我的杯子,我喝過的。”黎漾咬着牙提醒他。喻琛將人往懷裏帶,低頭貼在她耳邊惡狠狠低語,“都吃過了,喝口酒怎麼了?”黎漾臉一下就紅了,狠狠撞了一下他腹部,“別瞎說。”喻琛說:“晚上去我那兒?”“不去。”黎漾冷下臉。喻琛趁着沒人,低頭親了親她耳朵,“那我上你那兒。”“我大姨媽。”黎漾勾唇淡嘲。喻琛愣了幾秒,隨即笑了,“我說呢,火氣這麼大,原來是大姨媽來了。”黎漾沒搭理他,點了支煙,往嘴裏送,淺淡的煙霧在指尖縈繞,下一秒,她的手指就空了。喻琛捏着煙,在煙灰缸按滅,嘴上存了幾分笑意,“都大姨媽了,別抽煙了。”黎漾不知怎麼的,突然被馴服了一樣乖巧窩在喻琛懷裏。手機里溢出一聲低笑,林綿才收回視線看向屏幕,原來她將攝像頭轉過去,讓江聿目睹黎漾和喻琛打情罵俏。“談戀愛的男人真可怕。”江聿輕哂,嘲笑道:“單身二十多年真他么禽獸。”他對喻琛所作所為表示不屑,尋思將那些工具全還給他。丟下勺子,江聿靠回椅背,慢慢擦手,“十分鐘了,綿綿。”林綿嗯了一聲,喻琛來了,也不用時時刻刻盯着黎漾,掛了視頻,拿着包起身跟黎漾道別。黎漾推開喻琛,起身說:“我送你回去。”都喝醉了仍不忘她安危,林綿抱了下黎漾,“你好好玩吧,我叫車。”黎漾說什麼也不讓她獨自回去,喻琛順勢起身半摟住黎漾,笑意開嗓,“我跟你一起送。”免費的司機,黎漾求之不得,她撈起鏈條包,“好啊。”上車沒十分,黎漾就睡過去了,喻琛扶着方向盤,偏頭看了一眼,薄唇勾着笑。車內過分安靜,林綿一直低頭看手機,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隨便划來划去。“小江總,在上海待得夠久啊?”喻琛忽然開嗓,打破了安靜。“嗯,一周了。”其實兩人不過是覺着氣氛有點尷尬,沒想真聊。等紅燈時,喻琛想到了什麼,傾身打開副駕駛的儲物箱,取出一封文件,遞給林綿。“小江總,上次落我車上的,你回去給他吧。”林綿接過文件放在腿上,應了一聲:“好。”喻琛之前經常來雲廬,他的車錄入過信息,直接開入了地庫。林綿下了車,叮囑他慢點開車,又看了一眼副駕熟睡的黎漾,抿唇:“漾漾好像喝醉了,麻煩你送她回去。”喻琛扯唇輕笑,“放心吧。交給我。”林綿揮揮手,轉身往電梯去。到了家,林綿先給江聿發了一則消息。估計是睡了,沒有回復。指尖攏着頭髮挽起來,走回房間換上家居服,這才想起來放在沙發上的文件,拿着文件進了書房。江聿的書房,她搬進來就沒進來過,簡易的陳設,電腦下,丟着半包沒抽完的煙。煙灰缸倒是打掃過,乾乾淨淨的。她將文件放在桌面上,出門時,餘光瞥見了書架上一本特別的書——《倫敦當代建築》她停下腳步,轉到書架前,指尖摳着書脊,慢吞吞取出來。書籍大概是許久沒被觸碰,浸潤着一股淡淡的油墨混合著放置久的灰塵氣息。她拍了拍書,一不小心,書裏面夾着幾張紙紛紛揚揚掉到了地上。林綿沒料到書裏面暗藏玄機,她抱着書,蹲下,伸手去拾散在地上的幾張紙。其中紙張硬一些的那張,翻蓋在地上,像是什麼證書,林綿無意探究,她拿起來往書裏面放,餘光不經意,還是瞥見了印在上面的字——某兒童基金組織藍色字體,工工整整蓋着紅章。是一張捐贈證書。林綿指尖一頓,她捏着一角抽出來一些,捐贈信息赫然印入眼中。證書上的捐贈時間是她離開倫敦后第二個月。而捐贈署名一欄落款:林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