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以愛情的名義逾越道德
徐弘的不斥責讓盛敏如釋重負,自從跟黃貫陽在一起之後,盛敏最擔心的就是徐弘,她太怕失去這個朋友了。
從大學開始,徐弘就是她最好的朋友,除了上下鋪的情誼,也因為徐弘給予了她太多幫助,她也想成為徐弘那樣的人,但是她做不到,因為自己做不到,所以她始終羨慕着徐弘。但盛敏也清楚,徐弘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道德感太重,因為自身家庭的原因,徐弘對愛情也好對婚姻也好存在嚴重的偏執,以及高度的標準,當年就因為嚴峰與前女友分手分的不是那麼利索,徐弘就將嚴峰打入了黑名單,從此查無此人,這在盛敏看來完全沒必要,愛情大過天呢。
現在對於黃貫陽,盛敏依然如此覺得,她覺得她是愛黃貫陽的,所以以愛情的名義逾越道德又能怎麼樣呢,雖然無論是丈夫的擅作主張辭職還是讓她照顧公婆都不是她出軌的借口。
但是她能給予黃貫陽的也只有那口頭上的愛情,因為她做不到也不想按照黃貫陽的要求去生活。她沒辦法像黃貫陽要求的那樣做出可口又精美的吃食,因為她不會,在盛敏看來現在這個時代還需要花費那麼大的力氣那麼多的時間在吃的東西上下功夫?動動手指外賣自然就會送上門,至於黃貫陽說的健康不健康,那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好吃就行。有時候黃貫陽也會納悶的問她“你十來年不上班,竟然連飯都不會做嗎?”盛敏理所當然的說“我為什麼要會做飯啊?我老公……前夫一個月在家也就幾天,他回來當然是出門吃大餐吃好吃的,誰在家開火。”黃貫陽又問“那你一個人的時候吃什麼?”往往討論這些的時候,他們都是在廚房裏,盛敏就會把洗好的青菜倒進熱水裏,說“就這麼焯一下就好了啊,正適合減肥。”
黃貫陽也沒辦法接受吃完飯的碗擺在茶几上,哦,這裏還需要說一下為什麼他們在茶几上吃飯,這是盛敏所不能接受的,因為黃貫陽擅作主張的將餐桌用作了自己的書桌。黃貫陽的新居不大,一室一廳,窗外就是一小片湖,說它地處偏僻也可,說它環境尚可也行,總之相對盛敏之前居住的地方稍微差點,但盛敏本就對生活質量要求不高,也就沒那麼挑剔。因為地方不大,沒辦法再新添書桌,黃貫陽也只能將餐桌改成了書桌,將茶几用做了餐桌。因為茶几就在沙發前面,兩人為了將就,將沙發往後移了一移,席地而坐,正好可以吃的舒服。也就因為茶几離沙發近的緣故,每次吃完飯盛敏都直接躺到沙發上,翹着腳刷手機。
“收拾了再玩呀。”一開始黃貫陽是這樣很溫和的,甚至帶着寵溺的語氣說。盛敏一邊刷手機一邊說“我累了,休息一下再說。”黃貫陽的目光在殘羹剩菜與盛敏之間來回徘徊,最後無奈的將東西收進廚房。兩三次之後,黃貫陽發現這不行,因為他這麼做過了,盛敏就理所當然的以為這是他的工作,每次吃完飯就往沙發一躺,望着手機傻樂。黃貫陽從溫和的“呀”變成了嚴厲的“啊”,甚至是責怪。
“收拾了再玩啊。”黃貫陽的語氣絲毫不能引起盛敏的重視,盛敏依然會回“等一下,歇會兒再說。”黃貫陽不滿的說“等一下就有味道了,會有小蟲子。”盛敏朝窗外看看說“現在是冬天,哪那麼容易有味道,就算是夏天長蟲子,也沒窗戶外的蚊子多吧。”從那湖水的顏色盛敏判斷,夏天這兒的蚊子肯定少不了。黃貫陽覺得自個找的是個老婆,不是個嬌小姐,於是也就不慣着她,她不收,他也不收,不過還好,無論盛敏怎麼拖,總歸會在晚上洗澡睡覺前,將東西收進廚房,然後好好地洗完,垃圾桶里的垃圾也歸置好,放到門邊,等第二天黃貫陽上班走的時候帶出去。
可是因為洗碗,盛敏又催生出了新的問題,在他們同居幾天後的某個晚上,盛敏洗完澡,然後將手伸到黃貫陽面前問“你看我的手是不是粗糙了很多?”黃貫陽是分辨不出來的,因為在他看來,盛敏的手一直挺粗糙的,而且不止是手,整個身體都粗糙乾癟,完全不像三十五歲女人應該有的皮膚狀態。
盛敏也知道他的這種嫌棄,但是沒辦法,她將這些歸結為沒有錢,因為前夫之前每個月只給2000塊,她沒有多餘的費用去購買好的護膚品,好的身體乳。
這天,也就是在盛敏跟徐弘坦誠了她跟黃貫陽同居的這天,黃貫陽給她帶回了一套護膚品,一套好的洗護用品。盛敏望着那些東西,首先想到的不是要感謝,而是拍照問徐弘該怎麼用。很可笑吧,有些女人連精華用在哪一步都是不知道的,沒有這些東西不會死,但有這些東西誰又會不開心呢?盛敏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黃貫陽就又覺得盛敏很不錯,知足,盛敏這樣的女人一丁點的物質就會心滿意足,如果是前妻,問黃貫陽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些多少錢,千元以下的我可是不用的。
盛敏將徐弘、雨禾給的指導詳詳細細的記錄下來,甚至在瓶子上貼了“1、2、3”這樣的數字標籤,然後開開心心的收拾碗筷,歸置垃圾,然後哼着小曲兒就進了浴室。黃貫陽坐在“書桌”前,覺得有點可愛的同時也覺得有點可笑。
今晚,盛敏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渾身噴香,黃貫陽的手摸在她的皮膚上都覺得滑潤了很多,盛敏依偎着他,覺得自己非常女人。
被黃貫陽不輕不重的摸着,盛敏就說了一句“謝謝。”盛敏覺得收到禮物,就當是禮物吧,怎麼著也得說聲謝謝。黃貫陽將她抱進懷裏問“你覺得我轉職好不好?”思考了幾天,黃貫陽還是決定轉職,因為做銷售賺錢,他需要錢。這個世道,買房不需要錢呢,贍養父母不需要錢呢,還是給女朋友買化妝品不需要錢?如果他沒有嘗過有錢人的滋味那可能對金錢的慾望沒這麼大,但他嘗過,從他出生到他大學畢業,甚至剛開始工作的前兩年,他過得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不能說出門見個人都對他點頭哈腰,那最起碼也都是和善可親的,那種感覺太誘人了,他想重回那種生活。
盛敏趴在他的懷裏問“轉不轉職有什麼區別?”
“嗯……轉職的話,薪資就會多一些,雖然底薪低,但是如果我業績好,提成就會很豐厚,我這兩個月就賺了一些。”黃貫陽沒有直接說出賺的金額,因為他還在思索是否對盛敏坦誠,他還沒把握盛敏是不是圖他的錢。
“那不轉職呢?”
“不轉職就繼續做人事總監,收入就是死工資,可能年終會有點年終獎,但年終獎這個事情要看公司每年的業績,有時候可能沒有。”雖然黃貫陽沒趕上過沒有的時候,但是發的很少,只有幾千塊的年頭隨着經濟環境的影響出現的頻率也越來越高了。
盛敏又是琢磨了琢磨,用她那僅有的一點小腦仁兒又想出一個問題“那你轉職有什麼壞處嗎?”如果沒有壞處,他為什麼要猶豫呢?
黃貫陽一下就更住了,因為在他看來這是很明顯的,所以一開始他沒有解釋,沒有說明,他沒想到盛敏連這都想不明白。他說“如果轉做銷售,就跟普通的業務員一樣,沒有總監這個職務了,但我比他們好的就是手上有資源。”
黃貫陽說完,盛敏就又問了一下讓他沖腦門的問題,她問“那你為什麼不做銷售總監?”
黑暗中,黃貫陽眉頭皺起,語氣里都帶了煩躁。他說“因為銷售總監的職位沒有空缺,而且做銷售我也沒人家那麼老的資歷。”“哦,哦。”黑暗中盛敏這麼回著,顯然是被黃貫陽的語氣嚇到了。
盛敏又是琢磨了一番,然後說“我幫你問問徐弘?”黃貫陽鼻孔里出氣,發出一聲不屑的呵“她還自身難保呢,還管別人。她最近怎麼樣?”
說到這個,盛敏就又來了精神,因為今晚她剛剛看到了徐弘對今天面試公司的評價,那公司簡直一言難盡。因為面試人的態度不好,但薪資很豐厚,左右搖擺不定,徐弘就在網上進行了信息調查,這一調查就成了三姐妹今晚最大的樂趣。
盛敏開開床頭燈,將手機懟到黃貫陽臉上說“你看,她今天新面試的公司,是個大集團,好幾棟樓都是他們公司的,但是據說風險很高。”黃貫陽接過手機點開徐弘發的圖,圖片顯示這家公司風險值竟高達82%,自身風險27,關聯風險9,司法案件21,行政糾紛35……看着那些紅色數字,盛敏說“徐弘說,這些數字錶示這個公司不太靠譜,說不定有資產官司、勞動糾紛之類的。”黃貫陽點點頭,但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這是眾多大企業的通病,因為旗下公司眾多,就是一起版權糾紛都會在上顯示成司法案件。
隨後,黃貫陽再次點開下面的圖片,徐弘發現了這家公司的勞動仲裁案,再看文書,黃貫陽就覺得精彩的來了。原來這家公司,拖欠薪資嚴重,無理由辭退員工,且不賠償,為逃避賠償他們要求員工在轉正的同時簽訂一份無日期離職申請,薪資的構成分為了“基礎薪資+績效薪資+積分薪資+住房補貼+全勤獎”,層層加在一起才是offer上談定的薪資,而一旦涉及賠償,那麼多半公司法務就會拿出合同表示他們是績效不合格,至於這個績效合格不合格,全憑公司說了算。黃貫陽搖搖頭,這樣的招數現在已經不適用了,因為一旦發生勞動糾紛,員工為了證明是被迫離職,都會提前準備錄音,將公司與員工的談話錄得一清二楚,而且績效這個事情需要員工簽字認可,且通過備案,一般公司不會想到這些,所謂的績效等信息完全是打的一個法律認知差。黃貫陽覺得,他就說一般公司不會請徐弘這種人吧,勞動法比誰知道的都清楚,這種事情一旦發生,她非將公司告上法庭不可。
黃貫陽本以為這就是最後的信息了,結果再翻,就翻到了這家公司以前員工對公司的評價,什麼公司延遲發放工資啊沒有員工福利啊老闆娘咆哮式怒吼啊,精彩程度堪比八點檔的電視劇,黃貫陽想這就是現如今的公司氛圍,哪個公司沒點腌臢事呢?如果光看這些,徐弘確實不用再就業了。
黃貫陽本來想着將手機還給盛敏了,可再次看到了爆炸性的信息,這次不是徐弘,是雨禾。雨禾說“我那跟女人私奔的老公公來了。”
黃貫陽指着雨禾那條信息問盛敏“這是什麼意思?”盛敏看了一眼,臉上露出笑來說“就是字面意思啊,她公公來了。”黃貫陽說“這個跟女人私奔是怎麼回事?”
盛敏在腦子裏回憶了一番雨禾的說辭說“就是跟個女人私奔了。據說她那公公沒啥本事,早早的就內退了,退了之後閑着沒事就早上在公園遛彎撞樹,結果跟個同樣遛彎的女人看對了眼。據說那女的還不到五十,長得也比她婆婆好看,就是早上遛彎也塗脂抹粉的,柳葉眉彎彎的,一下就讓她老公公春心蕩漾,眉來眼去了幾個月,然後就帶着他們家的錢跟着這個女的跑了。”
“沒離婚?”
“沒離,說是一開始她婆婆不信,誰能想到一個老頭兒還有個半老徐娘看上呢,說人家這種一般都圖錢,可她老公公能有什麼錢啊,就家裏那點存款,所以她婆婆一開始沒當回事。而且老頭也不離,不明白老頭想啥呢。”
黃貫陽想當然是想以後跟半老徐娘過不下去了再回來找原配唄,但這話他沒說出口,因為他跟盛敏也是半路夫妻,而且還沒到結婚的地步,這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准呢,萬一雨禾那老公公跟那半老徐娘處不長,風流快活之後還得回來。這不,還是回來了。
盛敏說“我們啊都猜是她公公身上肯定沒錢了才回來的,現在她婆婆死活不讓老頭兒進家門,她老公給她公公在外訂的酒店,而且據說訂的還不怎麼好,婆婆不讓給他花錢。”
黃貫陽輕輕一笑說“畢竟是夫妻,何必這樣。”盛敏白他一眼說“那可不能這麼說,跟着別的女人吃香喝辣了,丟下老太太一個遭人白眼。你是不知道,雨禾婆婆在當地都沒法做人了,要不她能賴在雨禾家不走?這種男人,活該。”
聽她說的義憤填膺,黃貫陽也就再次笑了。黃貫陽笑着讓她關燈,然後說“你放心,我絕不這樣對你。”盛敏也知道這話是哄她,她都三十五了,怎麼可能還信這話,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身體乳的味道好聞,幽香,盛敏也就跟小貓一樣溫順了許多,靠着黃貫陽的身子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