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成年人的戀愛=她不喜歡你
看着黃貫陽朝她們走來,徐弘與盛敏的眼神中都冒着不可思議。黃貫陽在看到盛敏的那一刻,整個人也覺得驚悚了起來,是的,是驚悚,彷彿被命運的線提着就來到了眼前一般。
看着盛敏,黃貫陽露出了自以為是的玩味兒的笑,然後說“原來在這裏啊。”常清對於黃貫陽這句沒頭沒腦的說辭有點不太明白,黃貫陽說“她就是那個撩完就跑了的。”黃貫陽是說過他在外旅行的那場艷遇的,好處一點沒沾着,女方第二天就“逃”了,甚至拉黑了他的微信。對於這點,黃貫陽是不服氣的,自己雖已年近四十但也還沒到被一個中年女人嫌棄的地步吧?因為不服氣,因為沒佔着好處,黃貫陽對盛敏念念不忘。
盛敏臉上顯出訕訕的笑,躲在徐弘身側不敢說話。徐弘倒覺得這樣的盛敏有點可愛。
常清看着躲在徐弘身後的盛敏,也覺得有點可愛,那種嬌羞是很少出現在這個年紀的女人身上的,三十五歲的女人更多的是徐弘這樣,處變不驚,或者是裝作自己見過了世面的樣子,裝的風輕雲淡。
黃貫陽坐在盛敏對面饒有興味的看着她,盛敏也就攏了攏頭髮,清了清嗓子打了一聲招呼。隨後,黃貫陽看了徐弘一眼,問常清“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難啃的骨頭?”此話一出常清慌了神,徐弘的眼睛也眯了起來。
在來之前,黃貫陽還問過常清,找個年輕小女孩談個甜甜的戀愛它不行嗎,沒事跟個三十多的女人攪和什麼,這種女人極是“難騙”,是的,黃貫陽的原話用的就是“騙”這個字眼,在常清聽來尤為刺耳。常清表示,他就是想談一場成年人的戀愛怎麼了,黃貫陽問“你知道什麼叫成年人的戀愛嗎,成年人的戀愛,就是她不喜歡你。”常清聽完哈哈大笑,表示着“我也沒說喜歡她啊,閑着也是閑着嘛”。常清最常說的話就是“閑着也是閑着”,所以常清不介意來啃一啃徐弘這塊骨頭。
至於徐弘,難聽話聽多了,當她面說難聽話的也不是沒有,見常清比她還慌張,徐弘就覺得挺有意思。原來,他在背後是這麼叫自己的。
好不容易,盛敏的臉色恢復如常,常清也就一邊遞了酒水單過來,一邊說著“要不,重新認識一下?”徐弘一邊接着他遞過來的酒水單,一邊輕輕笑了一下。徐弘臉上總是掛着這種似嘲弄的笑,常清就不太明白她這是個什麼意思,但是常清還是再次注意到了她的手。
如果說徐弘身上有什麼吸引常清的地方,那就是這雙手,一雙完全不像三十五的白嫩小手,而且重點是小,非常小。昨天晚上常清一直在想徐弘的手興許還沒有他的一半大吧,怎麼會這麼小呢,而且手指根根骨感,藍色的血管透過皮膚隱隱顯現,延伸到手腕處,手腕也是難得的細,非常細,應是常清見過的最細的手腕。
盛敏湊近徐弘,跟她共看同一張酒水單。常清約的地方是一個清凈的酒吧,酒吧里每隔一兩個小時就會有駐場的歌手獻唱,由於周末,由於晚上,酒吧里人偏多,就顯得有點嘈雜,不過還好他們選的是戶外靠近湖邊的位置。盛敏已經很久沒來這種地方了,看着徐弘手中的酒水單,心中暗叫原來現在的物價竟高的如此離譜了。
徐弘正在選着,盛敏的手機響起,盛敏瞄了一眼,原以為是自己的丈夫,結果竟然是嚴峰。盛敏將手機拿給徐弘看,看到嚴峰的名字,徐弘有一種陰魂不散的感覺。徐弘說“要是找我,你直接把我手機號給他吧。”
常清看得出來徐弘臉上難得的出現了厭惡,就猜手機上的那個名字應該是與她有關。果然,嚴峰找徐弘,盛敏打趣道“我老公找我都沒你勤快,你找徐弘能不能自己找她。”說完,盛敏就掛了電話,將徐弘的手機號打在了微信上給嚴峰發了過去。
盛敏拿側眼瞄了一眼黃貫陽,果然在聽到她說老公之後,黃貫陽臉上出現了一絲驚訝,隨後就是可笑。這確實太可笑了,一個已婚女人,與他單獨約會了整個晚上,結果還嫌棄了他,這說出去,任哪個男人都得覺得丟臉到家了。
盛敏將徐弘的信息發給嚴峰沒一會兒,徐弘的手機就響了,徐弘將酒水單遞給常清說“幫我點杯威士忌。”說完,就起身朝遠處走了去。常清想這個電話應是不太簡單。
如常清所料,嚴峰的電話果然不簡單,或者說果然不是什麼好兆頭,甚至聽完嚴峰的請求,徐弘覺得這夫妻倆莫不是腦子有病?
“你腦子有病,還是你老婆腦子有病啊?讓我給她做伴娘?我認識她是誰嗎?她是人緣太差連個認識的伴娘都找不出來嗎,實在找不到租一個行嗎?是捨不得那點錢嗎?”嚴峰的這個請求,讓徐弘有一種網絡段子照進現實的感覺,這是什麼整蠱遊戲嗎?她都人到中年了,就是整蠱,能不能來點新鮮的?嚴峰也三十五了,辦事能不能靠譜點?
電話中,嚴峰難為情的說“我也知道這有點難為你,但她聽說你是我前女友……”
“不好意思啊,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女朋友,我們從未在一起過。”
“徐弘啊,你一定要這樣嗎?”一時間,嚴峰的聲音竟有點更咽,徐弘就弄不明白他這是在演哪一出。
嚴峰說“就讓你這麼丟臉嗎?”
“不是丟臉,是噁心,別以為我說一句年少無知說的話別放在心上,你就當真覺得自己沒做過什麼了,然後心安理得的來噁心我。我今天接你電話,完全是不想讓你去打擾敏敏,但你別以為就此還能生出點別的來。”
“徐弘啊,當年的事情我跟你道歉了……”
“你的道歉很金貴嗎,你道歉了我就要接受嗎?這樣吧,我給你兩個方案,要不你帶着你老婆去做個婚檢,別真的有什麼大病,影響下一代,要不你就去找袁園,他才是你前女友。”
“徐弘,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余情未了……”
“呵,嚴峰啊,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沒點本事,哪哪不行,還自以為是。”說完,徐弘就把電話掛了。荒唐,簡直太荒唐了。徐弘掛完電話就轉了身,一轉身常清正拿了酒杯看她。見她轉身,常清就朝她笑了一笑,伸手將酒杯遞了過來。
徐弘接了酒杯,說“偷聽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常清做了一個無所謂的動作,隨後跟她一起站在了欄杆旁。
徐弘看着杯中的冰塊已經化了一些,隨後一口就灌了下去。常清問“至於這麼生氣嗎?”
徐弘擺擺手中的杯子說“我只是不喜歡摻了水的酒。”常清點點頭又問“前男友?”
突然徐弘想起他剛剛說的重新認識一下,臉上露出調侃之色說“怎麼,相親的步驟就要開始了嗎?先介紹一下年紀、職業、收入、家底,然後介紹一下交過幾個男朋友?我建議你別那麼迂迴,你無非就是想知道我睡過幾個男人,或者被幾個男人睡過。不就這點事嗎?”
徐弘的嘴常清是領教過的,尖酸刻薄,又自詡清醒。因為有了準備,常清臉上就沒出現徐弘預想中的不安,反而是溫柔一笑,常清說“嗯,你就當我在這麼問吧,別的男人我倒也不感興趣,就說說剛才那個吧。”
徐弘白他一眼,轉身想走,顯然是不想談論,常清拉住她的胳膊,徐弘就用力瞪了他一眼,常清從那一眼中,甚至看出了惡毒。突然,酒吧中傳來一陣音樂,那音樂是很俗爛的網絡音樂,雖輕柔,但確實也是關於愛情的靡靡之音,就在這種音樂中,在徐弘銳利的眼神中,常清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徐弘知道男人的好奇心一旦激起不得到滿足的話,就不會放過獵物,雖然她很不想做這個獵物。徐弘回身問“有煙嗎?”“在衣服兜里。”說著常清就想拉徐弘去拿。
徐弘瞥見盛敏與黃貫陽已經聊了起來,就說“我在這兒等你。”常清看着她曖昧的說“我可不信任你,你直接走了呢?”“我包在那。”“你包盛敏可以幫你拿。”
徐弘臉上顯出一種可笑的神情,然後說“我也沒有義務一定要告訴你吧?”
“你就是編,也給我現編一個。”
常清的語氣讓徐弘一下就笑了出來,徐弘說“你以為我還是十八歲的小姑娘嗎?還吃你霸道總裁這一套。”說完甚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常清,然後說“你似乎也演不來這樣的角色。”常清頓時就想,徐弘一晚上不羞辱幾個男人是不是睡不着覺。
拉扯半天,常清做了妥協,然後折中叫來了服務員,讓服務員拿了煙跟酒來,而他的手,從始至終就沒從徐弘的胳膊上放下來。徐弘啊,不僅手腕細,連胳膊都細,但相比手腕,胳膊明顯有肉了一些,一把攥在手中,軟軟膩膩的,可以說手感還有點好。
徐弘點煙的時候,示意常清放手,常清也就當真放了手,他覺得徐弘這種女人做不出當眾逃跑的舉動,或者說她不屑的因為這種事就逃跑。徐弘點燃一支煙,攏了攏頭髮,隨後一股青煙就飄向了空中。常清將她的那杯酒放在極為窄小的護欄平台上,隨後也慢慢品着酒。
待半根煙下去,徐弘又來討價還價了,她說“能聊點開心的嗎?”
“那個人就那麼讓你噁心?”
徐弘瞥了他一眼,臉上露出狡猾的笑說“你就沒個讓你糟心的前女友?”
常清想了想說“還真沒有。”常清一共有兩個前女友,但一個都不糟心,甚至都屬於非常善良友善的那種。
徐弘打趣道說“那你肯定讓她們很糟心。”常清仔細琢磨着這句話,心想也許吧。
“你應該出過軌吧?”徐弘覺得常清這種男人,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但這種沒有邊界的溫柔最是容易讓年輕的女性產生好感,哪個男人能抵擋得住女性的主動示好呢。
從常清一下子就愣住的神情,徐弘知道她猜中了。徐弘臉上滿是嘲笑,嘴甚至裂的誇張。徐弘拿起欄杆上的酒,細細品着,常清就有一種被她耍了的感覺。
常清說“剛才那個人出軌所以你們才分手的?”
徐弘搖搖頭說“沒有。”確切的說徐弘才是嚴峰出軌的那個對象,在有女朋友的前提下,嚴峰對徐弘一見鍾情,很奇怪吧,多奇怪啊。即使到了三十五歲,徐弘依然搞不明白男人這種生物,這種以最原始的快樂作為生活最高追求的生物,他們離了這檔子事似乎連呼吸都不會。
常清的目光再次落在徐弘的手上,那雙小巧的手,現在正一手夾煙,一手拿酒,如果是往常他會離這種女人遠一點,但現在興許仍是那雙小手的魅惑,他竟覺出幾分嫵媚來。
覺出常清在看她的手,徐弘也低頭看了一下,隨後笑着說“你是不是想,啊,這個女人不是好女人呢,好女人怎麼會抽煙喝酒紋身,三十五歲還沒結婚呢。”說完,徐弘又吸了一口煙。
興許是徐弘的語氣太過隨意,太過不在意,常清竟慢慢靠過去,將唇附在了她的唇上。一時間徐弘目瞪口呆,連嘴裏的煙都忘了吐。
隨着清晰的聲音,盛敏與黃貫陽齊齊望向徐弘與常清的方向,然後黃貫陽結結巴巴的問“她……是不是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