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示好
“長公主，我家主子有請。”剛出湘雲殿，就有一個宮人早早的在拐角處候着，人梁玥是認識的，是賢妃身邊的。
“本宮還要去看望母后，”梁玥逕自離開，後宮這些爭寵的把戲，早在幼時就見多了，若非依着手段，只怕不會居於四妃之首，宮裏的人，沒一個是簡單的。
“本宮知道了。”賢妃聽着手下人來報，笑着將手裏的餌料撒進殿中池塘，一時間引來諸多的紅鯉魚來搶。早在吩咐宮人的時候，心中就猜到，依着梁玥那性子，素來不願攪合進後宮之爭，能讓她多看兩眼的也只有那個罪臣之後。
不要緊，請山不來，向山去就是了。
宮裏這一團面上的清水，到底是要被攪渾的才好，渾水摸魚，才能摸到大魚。
仁壽殿
“你倒是好，回來不是先來見哀家。”許是天氣轉暖了些，又或許是梁玥和阿鳶心誠則靈，太后纏綿病榻的身子日漸好了起來。
“要是皇祖母不貪多吃了那一盞涼糕，自然可以早早就瞧見母親了。”
“真是個鬼靈精，”太后被阿鳶逗得樂呵呵的，
“黎大人的嫡女倒也相配。”顯然太后很滿意雲熙帝此番的賜婚，皇后也識趣，沒有揪着鳳命的事情不放。
“皇后厲害，竟說動了溫氏一族。”梁玥將細心剝好的葡萄遞到太後手中，晶瑩剔透，很是誘人，一同附和稱讚這一樁婚事。
“不過是仗着舊時有過幾個功勞罷了，”太后冷笑一聲，她素來不喜這個兒媳，這后位也是溫氏使了手段，才得來的。
這幾年，溫氏恭敬柔和，賢良大度，雍容華貴，人人稱讚一聲的賢后，在太后眼裏，跟不入流的戲子，沒有什麼兩樣。
“賢妃娘娘和五皇子來了。”
“既是來了，母后還是見見。”梁玥給了太后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隨後叫上阿鳶起身離開，去了屏風後面，今日她可不想與這些后妃虛與蛇委，還是躲開自在些。
兩人是打着看望太后的名頭來的，特地帶來了高僧開過光的佛像，保佑太后無虞，難為母子一番孝心。更何況五皇子溫朗如玉，謙遜識禮，太后見了本就歡喜。
寒暄幾句前話，賢妃便不經意問及長公主，太后算是明白了梁玥意味深長的眼神是何意，太子位置的定下，從來不是穩定江山，不過是將表面的平靜撕開來。素來清風霽月的母子都動了心思，更何況是其他幾位。
太后不痛不癢就打發過去，賢妃比之皇后，太后顯然更喜歡賢妃，至少她是真正的嫡出之女，教出的皇子也是不錯的。
“前日孫兒新的了一副馬鞭，阿鳶妹妹素來喜歡騎馬。”
“勞煩皇祖母，代為轉送。”
“這樣好的禮物，你怎麼不自個去送？”太后瞧着木匣里的馬鞭，是個好東西。
“祖母送的，阿鳶妹妹自然是喜歡的。”言外之意，就是他送的阿鳶不一定會收。若非如此，梁琅肯定願意親手送給阿鳶。
梁玥不喜歡阿鳶牽涉這些爭紛太多，自幼便告誡過阿鳶，除了舅舅和皇祖母送的東西，旁人送的，一律不許收的。
今日這哪裏是馬鞭，不過是試探梁玥，試探丞相府態度的敲門磚。
“既是你心意，自己送便是。”
話已至此，目的已經達到，太后不願繼續與之糾纏，借口自己乏了，送走了賢妃母子，盯着桌上的哪一尊佛像，覺得有些刺眼，吩咐人放進了庫房之中。在皇家之中，孩子大了，這僅存的溫情暖語，不過是荒唐一場。
“母妃，分明這樣會惹皇祖母不高興，”
“為何還吩咐兒臣這般做？”從仁壽殿出來，梁琅不解的問賢妃，前面送佛像的時候，皇祖母笑的還開心，談及送阿鳶禮物，臉色一下就變了，今日一行反倒遭了厭惡。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雖不討喜，但目的達到了。”賢妃摸了摸梁琅的頭，太后再怎麼嫌棄，也不過是怪到她頭上，自己的孫兒，又怎會真的厭惡。
她特意吩咐宮人在殿外守着，今日她一番示好，長公主一定聽到了。眼見梁叡及冠被封太子，自己的兒子與皇位越來越遠，她只能暗中着急。
得虧那日宴會，皇後母子親自設計將長公主推向對立面，這才讓她見着一絲希望，畢竟長公主背後是整個丞相府。
“記住，你對你阿鳶妹妹要極好。”光光從長公主入手是不夠的，若是自己的兒子能討的阿鳶歡心，日後即便長公主不願意合作，有阿鳶助力，何愁她不同意。
“兒臣記下了。”
也不能說賢妃今日此舉冒失，宴會一番，幾個皇子除了湘雲殿那位，誰不想拉攏長公主，只有早點下手，才能掌握先機。
“他們動作倒是快！”
“太子定下，溫氏獨大，其他各氏族又豈能善罷甘休。”梁玥繼續將剝好的葡萄遞於太后，太后擺了擺手，便送入自己的嘴中，味道甘甜。
宮裏皇后育有大皇子和三公主，淑妃膝下有四皇子和六皇子，賢妃有五皇子，雲嬪有七皇子和二公主，除了雲嬪，其餘的都是世家大族出身，這便是梁玥不願意同她們合作的緣故。
“可惜，箐丫頭去世的早。”每次談及箐丫頭的時候，太后就不免傷情。
箐丫頭就是逝去的德妃，太后最滿意的皇後人選，只可惜中途被溫氏橫插一腳，這才生了變故。若非如此，這太子的人選，又如何會出在溫氏名下。
“這太子之位，你如何想的？”今日來的是賢妃，保不齊明天來的就是淑妃，太後知道，梁玥想要在這一場爭鬥中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事情。
“沒什麼想法，左不過不牽扯阿鳶便是。”梁玥此話不假，這些爭呀斗的，煩的是梁瑜。更何況，梁瑜所選繼承皇位的，畢竟是個才能出眾的賢君，不會斷送北辰的百年基業。
但，若是將阿鳶算計在內，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毀了他們的春秋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