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湘雲殿

第七章·湘雲殿

“這就是你給我的交代?”勤政殿內傳來爭吵聲,殿外的宮人,大臣惶恐至極,跪了一地,卻無人敢進去勸解。

梁叡被封為太子的事情,剛昭告天下,長公主就進了宮,清退了殿中的議事的大臣和侍奉的宮人,與雲熙帝爭吵起來。

長公主剛回來,聞見太後身體日漸不好,見過姜塵以後,就帶着阿鳶去了昭雲寺,親自抄寫佛經祈福,去了七日,今日回府,就聽見街頭人議論,命人去看了告示,這才知道此事已經下了定論。

“皇姐,依祖制,該是如此的”雲熙帝頗有些無奈,躲了幾日,這一天還是來了。

“那我阿鳶就白被潑上污名?”長公主氣急,

“皇姐,好皇姐,彆氣壞了自己身子。”雲熙帝起身,給長公主倒了一杯茶,一整個做錯事的模樣,倒是不曾見得半分帝王尊嚴。

“那日之事,黎嘉敏嫁入東宮便是最好的解釋。”

“旁人也不敢再議論阿鳶,”雲熙帝那日大張旗鼓的宣佈黎嘉敏和梁叡的婚事,就是為了堵住宴會上的悠悠眾口,梁叡的算計固然可惡,但黎嘉敏自己也算是得到了應有的代價。

“皇姐若是還不消氣,我讓皇后領着叡兒親自去你府上道歉。”當初雲熙帝尚未登基前,梁玥為了雲熙帝做了很多犧牲,這也是為何雲熙帝一直十分敬重長公主的緣故。

“如此,就依你所言。”言至此,長公主態度緩和了些,她心裏清楚,做錯事的是皇后和梁叡,自己也不會真不管不顧的在勤政殿大鬧一場,更何況,晚宴上的種種是不便讓母後知道。

“微臣給長公主請安。”瞧見長公主和顏悅色的從殿中出來,劉大人算是鬆了一口氣,想必自己進去時,皇上心情當是不錯的。

“劉大人,皇上召你進殿議事。”長公主微微頷首,沒了剛來時的怒色,整個人變得溫柔了許多。

“文海(雲熙帝身邊的內侍總管),殿中的茶該換一壺了。”走了幾步,想起剛剛喝的茶,停下腳步吩咐了一句,才離開。

“你們都退下去吧。”入宮時,梁玥急着趕來興師問罪,乘轎攆而來,眼下她要去的地方,不適合,就讓抬轎攆的人盡數退下。

整個皇宮,若說誰的出現讓皇后不痛快,雲嬪論第二,便是無人敢論第一。

“給,給長公主請安,”剛剛踏入雲嬪的湘雲殿,殿內宮人瞧見長公主有些吃驚,謹小慎微的模樣倒是跟雲嬪如出一轍,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嬪妾給長公主請安。”聽見人來報,雲嬪慌慌張張的從內殿出來,竟然如同宮人一般行禮。

“起來吧,”

“這麼多年了,你倒是一點也沒變。”梁玥看着眼前的雲嬪容顏依舊,恍如隔世。

當初,雲嬪生下樑炤以後,就很少出現在人前,一如她當初所言,求一個皇子傍身,此生不再爭寵。

否則,依着皇后的手段,作為眼中釘的雲嬪,如何能夠平安誕下皇子。

“給長公主請安,”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出現在從殿外走進來,手裏牽着自己的幼弟,言行舉止,倒是比雲嬪這個母親得體。

“你們既然知道本宮的身份,為何不喚本宮一聲姑姑?”梁玥故意板着一張臉,想要嚇一嚇眼前這兩個孩子。

“回長公主,長公主威嚴尊貴無比,又甚少與我們說話,我們不敢擅自開口,”

“怕,失了分寸,反倒遭您的厭惡。”梁炤的一番話,令湘雲殿的眾人大驚失色,跪了一地,整個湘雲宮陷入一片寂靜中,梁玥微怒的神色,壓着眾人喘不過氣來。

“都是嬪妾的過錯,”膽小慣了的雲嬪,在護着自己兒女這件事上,勇敢了些。

“小七雖小,倒是有些膽色。”梁玥朝梁炤投去幾分欣賞的目光,讓眾人起身,就和雲嬪兩人進到內殿之中。

“莫不非,你也想日後你的一雙兒女,同一樣?”梁玥不與她廢話,開門見山,看在梁炤救了阿鳶的份上,到是願意幫雲嬪一把,皇后越不痛快,她便越開心。

“嬪妾答應過皇后,”雲嬪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可笑,除了你這湘雲殿,宮裏有誰真正當他們是皇子公主,”梁玥話雖不好聽,卻也是事實,宮裏多的是拜高踩低的人,一個生母不受寵的皇子公主,背地裏地位連寵妃宮裏的一個宮人都不如。

“可,嬪妾自知,”

“若非那日你的好兒子救了阿鳶,本宮也不會管這閑事。”梁玥打斷雲嬪的話,聽着開頭就知道又是舊日那一套身份卑微的說辭,心中嘆惋,今日是白來了一趟,或許早在進殿的時候,她就該走的,無欲無爭,在這裏宮裏真是可憐。

“有些事情你與本宮都明白,言盡於此。”梁玥不願徒費口舌,起身離開,她的到來,終究沒有在這如一潭死水的湘雲殿,掀起半分漣漪。

雲嬪名為魏湘雲,是大將軍魏安的唯一的女兒,當初雲熙帝年幼,魏安手握兵權,囂張跋扈,一手遮天,百姓皆只知魏安而不知皇室。適逢姜塵休棄了明惠長公主梁玥,魏安年近五十,一個鰥夫,就要求娶梁玥為側室夫人,雲熙帝只是不肯,便重兵包圍,大有逼宮的架勢,是梁玥自請下嫁,這才沒有讓魏安大動干戈。

不過,成親當夜,魏安便被滅了滿門,魏安之亂至此結束,魏湘雲自小身體不好隨老道士雲遊在外,幸免於難。

當時西歌皇帝駕崩,雲熙帝和梁玥前去弔唁,在途中結識了魏湘雲,兩人情投意合,後來才得知是魏安之女。

魏安之罪,跟魏湘雲卻無關,還是迎進了宮,位分雖低,但榮寵無限。

后,被皇後派人查了出來,在宮裏掀起軒然大波。舊時魏安在時,不少大臣都深受魏安的羞辱,因此她的處境十分危險,雲熙帝為留下一條性命,便貶去了偏遠的湘雲殿。

恰逢魏湘雲有身孕,宮裏不少人動了心思,還是太后敲打皇后,禍不及子嗣,保下了這二公主。七年前,一次意外,再次傳出懷有身孕,為留下這個子嗣,便去求了皇后,答應皇后自己永不再承寵,為表自己的誠意,改為溫姓,名為溫湘雲。

如此,在後宮之中,終於有一隅之地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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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水湯湯,與君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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