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本宮是十一公主,你們這群狗東西,不怕本宮讓母后殺了你們?”華胥洛怒道。

為首的侍衛聞言,提着燈籠湊近華胥洛的臉一看,慌忙跪地,叩頭請罪道:“卑職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殿下恕罪。”

華胥洛揉了揉被侍衛捏的發疼的手腕,道:“念在你們職責所在,本宮自不會追究,可放本宮進來就是你們失職!自己去領罰吧,每人十個板子。”

“卑職遵命。”四個侍衛不禁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宮中出了皇上皇后,最不能惹得就是十一公主了。這沒掉了腦袋,就已是萬幸了,區區十個板子不在話下。

華胥洛冷哼了一聲,施施然得走出了復香軒。心道,真是倒霉,大費周章的喬裝,竟然只遇見了一個瘋女人,什麼消息也沒聽到,真是晦氣。

這幻境就像是聽到了華胥洛的吐槽一樣,她竟不知怎麼走到了七皇子所在的永延宮。華胥洛避開內侍,溜到了寢殿,看樣子七皇子在這,她在糊窗的桃花紙上戳了個洞,足以讓她看清殿內的情況。

七皇子正在坐在矮塌上,隨手將華胥洛派人送來的請帖扔到一旁,冷笑道:“除了小九,十一都叫了,那這豈不是鴻門宴?”

“殿下所言極是。”七皇子身邊的侍衛附和道。

七皇子道:“告訴胡公子,靜觀其變。若真是鴻門宴,胡公子想必也不介意把水攪得更渾一些。不過,做的乾淨些,別讓咱們的人替別人背了黑鍋。”

華胥洛見侍衛走了出去,連忙跟了上去,可侍衛武藝精湛,像是發覺有人跟着他一般,步伐加快,翻過一面高牆消失在華胥洛的視線中。

華胥洛只好回了棠禧宮,小柔聽見聲音,連忙跑下床,見華胥洛安然無恙,長吁了一口氣。

華胥洛問道:“小柔,你知道五皇子的母妃是何人嗎?”

小柔搖了搖頭,說:“奴婢是三年前進宮的,並不知道這些。”

華胥洛道:“好了,你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許告知任何人。”

小柔點了點頭。

次日華胥洛提前來到了十一公主提前準備好的畫舫,一進入內室,舞姬與侍女齊齊向華胥洛行禮,華胥洛擺手,她們這才起身,垂首立在一旁。

華胥洛環視四周,這裏已經按照十一公主的意思裝飾一新,地上鋪的是厚厚的繁花波斯地毯,四周擺放着精緻的玉器瓷器。撩開珠簾,只見一副四扇紅木粉彩山水落地屏風下擺着兩張紅木案,兩邊各設兩張紅木案。

“殿下,風憐姑娘到了。”小柔說道。

風憐?華胥洛道:“叫她進來罷。”

只見女子披着一層粉紗,身穿寬片淡粉色錦緞裹胸,襯得脖頸愈發的修長而優雅,白潤如玉的雙肩若隱若現,露出的肌膚上用彩繪勾勒出幾片雲彩,裙擺復一層輕霧般的紗罩,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三千青絲挽成一個簡單的碧落髻,只插着碧玉蝴蝶步搖,隨着蓮步微微顫動,額間輕點朱紅,容顏本是清麗雅緻,然而她的一顰一笑卻動人心魂,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風憐懷抱古箏盈盈參拜,華胥洛見狀,心中明了,這是請來給宴會助興的藝妓,這十一公主挑女子的眼光確實出挑,不過這女子看上去有些面熟,不知何時在沈青荷的記憶里出現過。

華胥洛淡淡的道:“風憐姑娘不必多禮,小柔,先帶風憐姑娘下去休息。”

不久,一個偏瘦男子,穿着一襲綉綠紋的紫長袍,笑着走了進來,華胥洛聽侍女行禮才知這是六皇子,忙擠出個小女兒姿態的笑容,道:“六哥哥果然準時。”

六皇子慣是個花天酒地的主兒,笑道:“十一把丹嵐閣的風憐都請了來,我在這洛陽城也沒了樂趣,不如早早來聽風憐姑娘彈曲兒。”

華胥洛掩唇一笑,道:“六哥哥快坐,來人,看茶。”

六皇子不經意的說道:“十一近日越來越有公主風範了,倒不像之前那般嬌蠻了。”

華胥洛不禁有些心虛,忙道:“總是聆聽母后教誨,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十一也該學會一些了。”按照沈青荷的記憶來說,十一公主和太子的關係還是很密切的,就連六皇子這個邊緣人物都能看出她的不一樣,那太子豈不是一眼就能看破?

太子和五皇子一起走了進來,太子見六皇子已經喝上茶了,笑道:“小六,孤就知有風憐姑娘在,你必不會遲到。”

六皇子笑道:“非也非也,給皇兄祝壽小六可不敢遲到。”

華胥洛凝眉仔細端詳着二人,太子一身月牙白的錦袍,身姿清瘦挺拔,生得風流韻致又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只是眉眼下總是帶着青黑,想來是協理國事事務繁重導致的吧。而五皇子一身藍色錦袍,雖然生得俊俏,但眉眼間泛着莫名的陰鬱之色。

華胥洛請太子坐在上座,自己坐在了他旁邊,五皇子和六皇子坐在了太子左手邊。正說著話,七皇子和秦嘉言一前一後的也到了,七皇子一身玄衣,身姿清瘦挺拔,五官輪廓分明,在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着銳利如鷹般的眼神。秦嘉言身穿月白長袍,容貌俊美異常,眉目間洋溢着一股風雅之色,唇邊掛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華胥洛看了一眼五皇子,又將目光轉回秦嘉言身上,心道:若是本宮,本宮也選秦嘉言。

待幾人說完賀詞,華胥洛吩咐道:“可以開始了。”

風憐在珠簾后彈着古箏,八名舞姬隨樂翩翩起舞,侍女魚貫而入,手中呈着精緻的菜肴,幾名舞姬跪坐在眾人斜後方侍奉。

六皇子也不顧旁人,直接攬過身旁的舞姬,調笑起來。

除了秦嘉言略顯不耐,也算是賓主盡歡了。

而另一邊,楚衡和沈青荷也上了承陽湖上的一艘畫舫。

陸芷嫣見沈青荷姍姍來遲,嗔怪的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說完,看見沈青荷身後的楚衡,訝然道:“沈二哥也來了。”

楚衡拱手道:“沈某貿然前來,還請陸姑娘不要介意。”

沈青荷摘下帷帽道:“我二哥非要與你我一同游湖,實在沒辦法就把他帶了來。”

“沒事,正好兩人也屬實無聊了些。”陸芷嫣毫不在意的說道。

穀雨拿着食盒,將食盒裏的點心一一擺在小桌上,沈青荷坐到陸芷嫣對面,說道:“芷嫣,這是我阿娘特意給你準備的桂花酥。”

“哇~”陸芷嫣眼中亮晶晶的,一邊拿起桂花酥,一邊指着窗外那艘漆着黃漆,雕梁畫鳳的畫舫道:“哦對了,那個,就是十一公主設宴的地方。”

“那你可曾見到七皇子了?”沈青荷問道。

陸芷嫣點點頭,“他剛進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你若是早來一點點,就能見到他了。”說完忍不住白了沈青荷一眼。

沈青荷輕咳一聲,試圖掩飾尷尬。

陸芷嫣不經意的說道:“真是奇了怪了,秦小世子今日也在那艘畫舫上,我記得往日他是對於這種宴會是能避則避的,用他的話說就是不如對牛彈琴來的有意思。”

楚衡瞥了一眼沈青荷,沈青荷雙頰泛紅,一副小女兒的姿態,楚衡問道:“陸姑娘與秦小世子很熟嗎?”

“還好吧,我爺爺和秦老將軍是老朋友了,總是一起下棋,我爺爺便總是帶着我去秦府”陸芷嫣回想着之前的事,忍不住笑道:“我爺爺說小世子小時候活像個粉雕玉琢的小糰子,秦三姐姐總是偷偷的背着南怡長公主給他打扮成女孩子的樣子,他又鬧騰不過秦三姐姐,我就在一旁偷偷的看笑話,誰知道小世子長大之後竟變成了混世大魔王。”

沈青荷聯想到秦嘉言穿女裝的樣子,撲哧一笑,道:“秦三姐姐可真是個有趣的人。”

“是啊,秦三姐姐早就和建寧侯府世子定下了婚約,只是恰逢侯夫人去世,世子守孝三年,婚期就只好定在今年末。若不是秦三姐姐此時正忙着備嫁,我也該邀秦三姐姐來的。”陸芷嫣感嘆道。

沈青荷看了看楚衡,道:“芷嫣,我二哥棋藝也不錯,要不你們兩個切磋一番?”

陸芷嫣點了點頭,說:“好啊好啊。”

楚衡看沈青荷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快誇我快誇我。這才想起,沈青喬這個角色似乎單戀陸芷嫣,低嘆一聲,認命的附和道:“早聽聞陸姑娘棋藝精湛,今日終於有機會一較高下了。”

“沈二哥過獎了,請。”陸芷嫣自覺地執了黑棋。

楚衡平日裏便用下棋來打發時間,如今倒是一種折磨,還要不露痕迹的讓着陸芷嫣,幾盤下來愣是下了個平手。

陸芷嫣倒是下的酣暢淋漓,笑道:“沈二哥果然是高手,再來再來。”

沈青荷也驚訝於楚衡的棋藝,陸國老都是陸芷嫣的手下敗將,他竟然能與陸芷嫣下個平手。

還不等楚衡拒絕,不遠處的那艘的畫舫突然起了火,幾人神色大變,陸芷嫣連叫船夫向那艘畫舫劃去救人,尤其要注意身穿玄衣的男子。

濃煙滾滾中,只見不少人從畫舫跳入湖中,喊打喊殺的聲音不絕於耳。

楚衡也不免有些擔憂,兩人在幻境中只是普通人,可受的傷也會帶到幻境之外。

沈青荷憂心忡忡的看着那艘畫舫,這是有人在十一公主設宴的時候安排了周密的刺殺計劃。初春的陽光雖好,但是湖水還是冰冷的,事故突發,也不知秦嘉言如何了。

幾人的畫舫也不敢離那艘畫舫過於近了,船夫和侍衛在船頭船尾紛紛把那些落水的人拉上畫舫,三人站在船頭干著急,碧綠的湖水暈開陣陣濃郁的血色不禁讓兩個嬌小姐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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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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