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黃土一培葬人生
烈日高掛天空,函谷關外眾人,看着面前狼藉,心下卻是沉重冰冷。
此役,一千大秦軍士死去七百於人,倆千練氣士死亡二百餘人,近千人帶傷,可謂損失慘重。
此處動靜在飛雪法相解除后,便再也遮蔽不住,函谷關內,守將帶領五千軍士快速趕到。隨後便被安排負責打掃戰場,讓死去的大秦軍士入土為安。
扶蘇看面前忙碌的大秦軍士,看着他們熟練的動作,一個個土坑被撅出,放入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再鏟土,久久沉默。
人來時,孑然一身;人去時,黃土一培,便是全部了。
這中間幾十年,有人風餐露宿,困頓疾苦,有人錦衣玉食,終日享樂,最終,都走向同樣的結局。
那這幾十年的意義,又在哪裏呢?
一培黃土,便將人的一生,全部葬去,此時已成溝壑縱橫的丘陵,立起了一個個土包,埋下了一個個人生。
“公子,他們已經算好的了?”徐福喟然長嘆,走到扶蘇身邊,安慰着他。“大秦征戰天下,大多死去的人,連個墳都沒有,和六國軍隊,一起葬在一個大坑裏面,連個墓碑都沒有。”
“國師,他們本來不應該死的。”扶蘇搖頭,“這天下還是不太平啊!”
想了想,感覺這種說法好像不對,糾正道:“應該說,天上天下,都不太平。”
“哈哈哈,確實如此!”徐福認同得捻了捻鬍鬚,隨後看向被束縛住的女子,對扶蘇道:“公子,這個俘虜怎麼辦呢?”
女子一身黑衣,眼神冰冷,見扶蘇和徐福一同走了過來,冷哼一聲,扭頭偏向一旁。
“國師,審訊這種事情,您比我擅長得多,就交給您了!”人既未死,便未存死志,對付這種人,無論是許以重利還是嚴刑逼供,扶蘇相信徐福都比他擅長得多。
雍天身死,天界雍部被瓜分殆盡,他們這些雍天舊部,如飛雪這般九階的鍊氣士,多方招攬,似他們這般可有可無的,便是任人驅使了。
按照路程,今日不休息,直出函谷,但目前不得不回函谷關重整旗鼓了。
夜半時分,有一隊人馬,悄無聲息出城遠去。天亮時分,有一隊二千餘人,光明正大離城而去。
關內關外,人群來往絡繹不絕,秦統一后,車同軌,書同文,為各方往來提供了一個好環境。
安邑城。
此處入口眾多,為昔年魏國西部第一大城,往來商賈,熱鬧非凡,一隻從秦國咸陽來的商隊大大方方得入城來,便迅速融入城中人流,分散開來。
這隻三千餘人的大商隊,一部分人輕車熟路,駕輕就熟,另外一部分人,卻是住在了城池邊緣的地方。
城東一處閣樓內,陽光透過窗檯,照進了屋子,一老一少二人,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得等待着。
吱呀,門扉輕開,這屋門似乎是用了太久,進來男子那般輕微的動作,依然讓它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
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子,有手抓住門扉,將它固定住,制止它吱呀作響,這才讓它皺起來的眉頭舒展了幾分,只是那面上的愁容,依然是掩飾不住的。
“公子,國師,所有人都安頓下來了!”,凌空走到扶蘇面前,掏出一物,是封信,也不知道寫了什麼,“此外,消息也傳回來了!”
扶蘇猶豫了一下,沒有去接,徐福似乎沒看到一般,也沒有去接,也沒有開口說話,淩空依舊彎着腰,雙手遞上信封。
“我知道了。”良久,扶蘇接過淩空手上信封,輕聲道:“你下去吧!”
“屬下告退。”凌空恭恭敬敬地行禮,隨後離開。
扶蘇拆開信封,看也不看徐福,“國師大人,不想看嗎?”
“您是公子!”徐福微微低頭,扶蘇微微皺眉,自己這個公子的身份,讓他有些不適應,這本來是一個天經地義的事,可他覺得很彆扭,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做好走到那個位置上的準備。
“公子,您遲早是要走上去的!”徐福彷彿知道扶蘇在想什麼一般,“這些,都是臣屬應該做的。”
扶蘇打開信封,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穩平靜,“出城倆股軍士,半夜出城於函谷關外白余裡外被伏擊,盡數身死。”
隨後翻開另一張,念道:“天明時分出城軍士,亦被伏擊,活下來的,不足一半。”不知不覺間,扶蘇的聲音帶着悲意。
函谷關一役后,為了迷惑對方,函谷關先後有倆股人出城,而真正的大部隊,則是混在人群中,跟隨商隊離開函谷關,而那名女子,被直接押去咸陽。
不出意外,倆股迷惑隊伍都起到了作用,被盡數埋伏擊殺。而諸天想要找到真正的隊伍,還需要一些時間,而這,就是他們的目的了。
“國師,和我說說情況吧,我還不太了解。”扶蘇放下信封,雙指敲打桌面。
此次出行,兩千練氣士從咸陽出發,從西到東入海,途中經過安邑,邯鄲,臨淄等大城,還有許多小城,可不僅僅是為了過路。
天界與人間息息相關,天界在人間有諸多根基,負責吸收信仰,榨取物資,而毀滅這些這才是眾人的目的。
也正是因為此,諸天才會在函谷關外就開始迫不及待得設伏,完全是因為他們受不起這樣的損失,而只要天界在人間的根基不失,秦皇想要隔絕天地人間,無異於痴人說夢。
而此次途徑之所,乃是曾經的魏,齊倆國,幕後是冀天與青天,這倆位,諸天戰力最高和資歷最老。
萬事開頭難,這便是難上加難了。
“嗯。”徐福點點頭,用手指沾水,在桌上畫出了安邑城的大致情況,“這些年來,大秦一方面派人統計人口,一方面也是為了探查,根據情況,安邑城中,有倆處地方,一為吸收信仰之地,在安邑西南位置。”
扶蘇微微點頭,中心位置太過明顯,諸天會將有些主意地方安排在較偏僻的地方,也不奇怪。
“而另一處,”徐福將手指出安邑城外北方,“在安邑城外北方,不在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