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承包之路——第6節 媽媽催婚
1988年春節將至,按照慣例,對關係部門和有關領導開展感情“勾兌”,請客送禮,迎來送往,我雖反感,但還得隨俗。一般性拜年送禮由彭曦和蔣興濤負責,我叮囑他們做好財務手續,不要留下隱患。
我以彙報工作名義,宴請李縣長和“要害”部門一把手,這些領導節前可謂酒局纏身,疲於應酬,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啊,產生了喝酒恐懼症,自然有所節制,落得我也輕鬆。
飯後,我邀上李縣長、財政局長,工行行長一起玩麻將,其他領導由彭曦、蔣興濤負責作陪。
“我不打業務牌,牌桌子上無父子哈。”我事前聲明。
“你們每個人我先借2000元鋪底,不許耍賴,一會兒結賬歸還。”我一本正經的提議。
“就按邵總說的辦。”縣長一錘定音。
只輸不贏的牌誰都會,只是要控制贏錢輸錢節奏有點考人,好在大家都心知肚明般的“懂事”,除了還我借款外,人均贏了4000元,縣長略多,皆大歡喜。
牌局結束臨走時,縣長主動問我還有啥困難。
“就是車皮問題還沒完全落實。”我憂慮地說。
“你想個招,我支持你。”縣長硬氣地說。
我知道,地方政府對火車站等直管部門頗有微詞。
我暫時無解,只有等待時機的出現。
官場的奉承,商場的利用,頻繁的應酬讓我身心疲憊,我平常三天兩頭都在外晃,想家了。
回到家,媽媽一人在忙碌年貨,爸爸溜圈去了,子馨暑假就與文玉約好,今年去鄉下過年,早就上文玉家瘋耍去了。
“你都老大不小了,該考慮成家了。”媽媽開始嘮叨。
“老媽放心,緣分到了,我會給你領回兒媳婦的。”我認真表態。
“要不,你把彭曦領回來吧,這孩子跟了你那麼久,也老大不小了,你該給人家一個交代。”媽媽建議我。
我心裏一陣刺痛,很為自己不恥。
躊躇再三,約彭曦郊遊。
我倆騎車來到離城不遠的“玉來”山頂,這裏可以俯瞰青松縣城全景,極目遠眺,風景優美,冷風吹送,樹枝搖擺,帶來清新和寒意。
我倆席地而坐,緊緊相依,但彭曦一直心緒不佳。
我將新買的錄音機放在地上,我倆背靠背,聆聽劉鴻《站台》,長長的站台,漫長的等待……
我伸出手撥弄着她的秀髮,捧起她的臉龐,輕吻她的鼻尖,再慢慢移向她的嘴唇,我的身體在漸漸發熱,但彭曦只是機械應和,一副鬱鬱寡歡樣子,我心一緊,陡然失去進一步的情趣。
“咋了?”我問
她低頭不語。
良久,她喃喃說道:
“家裏要給我訂婚了。”
說罷,她抬起頭眼巴巴望着我。
“我不知道該咋辦。”她語氣充滿無助。
我不禁深深自責,這些年的相濡以沫,患難與共,早已成為我不離不棄的習慣。我始終沒有回應過,卻還在消費着她的青春和情感,還心安理得。無數個深夜我都在問自己,是否該給她個承諾,但我總是猶豫難定,心中始終對喬慧無法割捨的情感,殘存着期待,揮之不去,欲棄不舍,理智告訴,我應該放下,但總是心不幹,情難滅。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像在耍流氓。
“是我辜負了你,讓我想想好嗎?”我試圖掙紮下。
“別自欺欺人了,我看透了你,也許我倆有緣無分。”她淚眼摩挲。
“我欲一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彭曦一語揭露我的虛偽心思。
愛到深處是成全,彭曦的放棄成全了我對喬慧痴迷而縹緲的情感,我滿心愧疚。
我唯有緊緊地抱着她,願時光停逝、星斗不移。
她是陪我風雨的女人,情債難還,我心懷贖罪之心,背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