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仙橋鎮

仙橋鎮不大，方圓也就數公里，人口不過數千。此鎮依湖而成，鎮內河流縱橫，所以橋樑眾多，取名橋鎮。後有人傳說鎮南頭的古橋晚上有仙人從天而降，落於橋頭，於是更名為仙橋鎮。

仙橋鎮依山傍湖，絕大數都是本地人，所以鎮上酒館、客棧也就那麼幾家。如美客棧就是其中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棧，平時生意很是一般，不過今天運氣不錯，來了幾個外鄉人，全都入住此店。

小二哥也是難得生意這麼好，又是幾個外地人，顯得很是興奮，高興的忙前忙后招呼着。幾個外地人分別為三個男人和一個小女孩，吃飽喝足后四人便回套間休息，還吩咐小二沒有招呼，不用上門打擾。

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馬行空、丁斬、藍小花和馬明霞一行了。原來丁斬、藍小花帶着馬明霞，依馬行空留下的暗號，順利在仙橋鎮一橋旁會面。馬明霞自春申湖上一別，快一年時間再見父親，哭的那個驚天動地，一旁的丁斬和藍小花都看傻了。心想平時大大咧咧的丫頭還能這麼哭啊。

馬明霞等不及把這近一年的遭遇，斷斷續續都說給馬行空聽了。她是哭累了就說會，說累了繼續哭會，有時邊哭邊說。馬行空都被她哭的手足無措了，只能邊聽邊安慰。

四人暫且放下見面的喜悅，相互把自己的遭遇和所知道的一些相關情況都再說了一遍，馬行空心裏更有底了，相信剿滅青風堂的那一天快到了！

如美客棧的房間中，馬明霞想是這一天太累了，已經沉沉睡去。而馬行空、丁斬和藍小花依然圍坐在桌邊談論着。關於接下來要如何做法，馬行空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目前只需要依照計劃行事就可以了。

馬行空這一年經過明裡暗裏的查探，大概知道了青風堂的底細。同時，他還四處聯絡了一些地方豪傑，有的是他以前走江湖時所結交的，有的是生意往來認識的，更有的是飛馬堡或逃散、或躲藏起來的舊部。這些人加起來一百多號人，他們得到馬行空的消息，重新集結起來，準備報仇雪恨。並且已經按照馬行空的指示前往蘇州。

目前眼下的事就是找到曹虎所藏匿的東西，然後在一起前往蘇走，準備開始正面硬剛青風堂。

馬行空把心中所想詳細的說給丁、藍二人聽后問道：“二位賢弟意下如何？”

丁斬道：“就這麼干，大哥想的已經十分周全了。”

藍小花說道：“大哥，目前剛與霞兒團聚，不多呆些天嗎？”

馬行空道：“我也想，只是形勢所迫，帶她在身邊終是不太安全，還是暫且交給我那朋友代為照看，他為武當現任掌門的師弟，玉真子道長。功夫之高自不在話下，而且為人處世頗為有方。有他看着霞兒，我也放心些已。”

丁斬、藍小花齊齊點頭道：“武當為武林泰山北斗，霞兒在武當高人手中，自然不用擔心。”

馬行空道：“既然沒什麼問題，那我們就暫且這樣定下，二弟、三弟，你們兩個明日就出發，先去鳳屏山我說的那個地方等着。我先安頓好霞兒，也順便辦點事。”

丁斬笑道：“大哥放心，我和三弟先去給大哥看看場子。”

藍小花也道：“大哥自己要多加註意，你的身份估計有心人已經明了，特別是青風堂那些賊人，想必也早有消息。”

馬行空道：“放心，我自有主張。”

轉過天來，丁斬和藍小花結伴而出，去往鳳屏山尋找曹虎的線索暫且不提。而馬行空則帶着馬明霞出得仙橋鎮，來到南邊一處山坳之中。

只見得這處山坳背靠青山，前依清溪，左側一片桃林，此時正值桃花盛開的季節，遠望去，滿目紅紅艷艷的桃花開滿枝頭。

馬明霞看得高興，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折下一枝桃花隨風而舞。

馬行空搖頭道：“這丫頭，好好的花開在枝頭不好嗎，非得折下來作甚？”

馬明霞回道：“爹爹，你難道沒聽說過，有花堪折直須折，莫等無花空折枝這句話嗎？前輩大聖人都告訴我們可以折了，爹爹你還有什麼意見啊？”說完還不忘擠擠眼睛逗趣一下。

馬行空笑道：“你這丫頭懂什麼，人家這是比喻而已，意思是說要珍惜時光，該做什麼要趁早而為之，莫等閑，不是說真要你沒事去折花玩。”

馬明霞狡辯道：“我不管，反正就是那麼說了，我就要折幾枝下來玩能怎樣？再說這荒無人煙的，也不是有主的桃園，有誰會說我？”

馬行空道：“你不長眼看看，這桃園哪裏是野生能長這麼好的？必然是有專人打理的。”

隨手，馬行空指了指桃園深處露出來的一檐青瓦道：“霞兒來看那處房子，這桃園的主人不就在那裏嗎？”

馬明霞隨着父親手指方向望去，卻什麼也沒看到，疑惑道：“哪裏有房子，我怎麼沒看到？”

這也難怪，馬行空身材高大，自然看的高，看的遠些。而馬明霞小孩身量，被眼前桃林阻擋，自然是什麼也看不到。

馬行空說道：“就在這桃林之中，跟我走去就是了。”

馬明霞道：“爹爹要帶我見的爺爺就住在桃園之中嗎？”

馬行空道：“那倒不是，只是與他約在此處見面，而這桃園主人，恰巧也是我的一位故交而已。”

隨後，馬行空帶着馬明霞穿林而入，進得深處，果然見到一處宅子，青磚青瓦，兩進三出的庭院，院落周圍清出一片空地，門前兩顆桃樹生的茂盛，枝葉虯髯，一看就是有點年頭的。

馬行空三兩步來到門前，喊道：“遠山大哥在嗎？”

喊了兩聲不見有人出來，馬行空剛要再喊，只見從院落旁邊走來一中年人，灰衣灰褲，手提一麻袋，興興而來，大聲道：“聽到了，那麼大聲幹嘛，到的挺快啊！”

馬行空見到來人，馬上抱拳行禮，說道：“遠山大哥好久不見，可都安好？”

來人回禮道：“都好都好，賢弟無需客氣，趕緊隨我回屋，嘗嘗我特別釀造的桃花酒，那叫一個醇啊。”

馬行空一把拉過馬明霞笑着說：“趕緊叫彭伯伯”

馬明霞脆生生的道：“彭伯伯好”

來人趕緊道：“好好，這丫頭這麼大了，趕緊隨我進去吧！”

原來此間主人姓彭名遠山，以前曾在馬行空的父親手下做過事，從小跟馬行空很熟，兩人多有交往。彭遠山除了幫飛馬堡打理一些事情外，也有自己的一些生意，算是半個飛馬堡的人。後來馬行空父親故去后，彭遠山也就離開了飛馬堡，期間也隔三差五的去飛馬堡找馬行空敘敘家常什麼的。

一行人進來院中，馬明霞好奇四處探望，只覺得這院子挺敞亮的，沒有假山石橋，也不見荷塘亭樓。只是中間一個演武場，放了個兵器架，旁邊幾個石凳石椅，不覺多少有點失望。

馬行空倒是沒覺得什麼，看了看院中笑道：“遠山大哥功夫沒拉下啊！”

彭遠山連忙擺手道：“我這哪裏叫功夫，只是練來活動下筋骨，畢竟這年齡了，打打養生拳，你忘了？還是你教我的。”

馬行空道：“那確是道家正宗內功，健體養身那是不在話下。”

彭遠山招待馬行空父女兩人坐下后，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一壇酒，拍開封泥就倒了兩碗，趕緊推給馬行空一碗，讓他趕緊嘗嘗下，還一個勁的說這是藏了五年的，平時自己都捨不得喝。

馬行空知道這彭遠山好酒，並且喜歡自己親手釀酒，當下也不客氣端起碗細細品嘗起來。邊喝邊說道：“遠山兄這釀酒功夫確實長進不少，這就入口綿而醇，少了點桃花的芬香，但多了醇厚的酒香。”

彭遠山看着旁邊盯着馬行空的碗一臉艷羨表情的馬明霞笑道：“這丫頭也饞酒喝啊，來也嘗嘗我專門為你這小姑娘準備的甜酒。”

說著彭遠山變戲法般從身邊摸出一瓶淺紅色的酒，遞給馬明霞說：“這個是我釀的桃子酒，你嘗嘗看。”說著還給她眨眨眼。

馬明霞一臉高興的說：“真的啊，趕緊給我嘗嘗看。”說完就接過來喝了一大口。

然後馬明霞皺皺眉道：“喝是蠻好喝的，但沒什麼酒味啊，不就是桃汁嗎？”

彭遠山和馬行空同時大笑起來，打趣道：“你這丫頭，還真想喝酒啊？”

幾人閑來無事，彭遠山跟馬行空閑聊了些近況，針對馬行空去年家中發生的變故，彭遠山也十分憤慨，直說要一同出去找青風堂討一個公道。

馬行空勸說事情他這邊基本已經安排好了，後面如需援手必會再來相請。

正說著，聽得外面有人宣道：“無量天尊！”

馬行空喜道：“玉真子道長到了！”說完馬行空趕緊帶着彭遠山和馬明霞出門來見。

三人出得院門，只見玉真子玄色道服，手拿浮塵，面帶微笑看着眾人。旁邊站着一位年不過三十的人，一身青衫，腰懸長劍，目如朗星，神采非凡

馬行空與彭遠山趕緊拱手行禮道：“恭迎道長駕到！”

玉真子稽首還禮道：“讓二位久等了，還望恕貧道失禮！”

“哪裏哪裏！”馬行空趕緊說,並且看向一旁的年輕人道：“這位是？”

玉真子道：“介紹一下，這是我師兄玉虛子的徒弟，元明！”

元明趕緊躬身失禮道：“元明給二位見禮了！”

“爺爺好！”這時只見馬明霞乖巧的喊道。

玉真子趕緊彎腰笑道：“好乖巧的娃兒，來，爺爺送個禮物給你！”說著玉真子拿出一個玉佩遞與馬明霞。

馬行空趕緊阻道：“這哪裏使得，以後還需道長費神照顧我這不成器的丫頭！”

玉真子道：“一塊不值錢的玉佩而已，哪來這麼多說道，丫頭你收着就是。”

“嗯！謝謝爺爺！”說完老實不客氣的身手接過來自顧把玩起來！

一行人進得屋來落座，彭遠山趕緊重新擺上杯碗，放置幾樣點心。

閑聊一陣后，馬行空說道：“道長對青風堂此事可有什麼看法？”

玉真子說道：“青風堂如果說要做生意，不管黑道白道，按規矩做就行，不管手段如何，只要不惹眾怒，想來也沒多大問題。而這次他們敢公然針對你們飛馬堡進行刺殺，激起武林公憤，想來所圖非同小可，絕不單單是為了那點地盤吧！”

馬行空頷首道：“道長所言極是，青風堂這次行動計劃周密，然後卻出了一個漏洞，就是他們的傀儡黑虎寨的大當家曹虎，因意外沒有參與圍剿我們飛馬堡的行動，從而沒有按計劃死在春申湖上，而且那曹虎還無意中到一些非同小可的證據。”

彭遠山和玉真子一起問道：“什麼證據？”

馬行空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件，放於桌子上說道：“就是這個，道長與大家可以看看。”

玉真子與彭遠山和元明三人看完后表情不一，彭遠山神情有些緊張，玉真子則凝重，似乎在努力思考什麼。相對元明似乎沒什麼感覺，不明所以。

元明看了看玉真子和馬行空，問道：“這信上除了一些人名、所屬行業和地點，並沒什麼特別之處啊？”

馬行空看着元明道：“兄弟有所不知，這上面的人名關係可大了，我來慢慢解釋給你聽就明白了。”

於是馬行空就給元明等人解釋說道：“這些年國無戰事，百姓安居，而武林也太平，正式積攢財務發展民生的好時候。大量的錢財需要有人管理，大體分為兩個方面。一是官家，也就是朝廷一方，由明面上官方機構管理，各市縣官方都有錢莊，以及豪紳等，平民百姓主要將財務存與官方錢莊。另一方就是江湖武林，因為江湖兒女正邪不一，賺錢手段也五花八門，也說不出好壞與對錯。更別說很多財務來歷不好說，見不得光，所以，咱們江湖中人，一般不會把財務存放於官家機構！”

彭遠山和元明點頭道：“是這個道理，江湖中人，本能的不願跟官府打交道，也說不上不信任，反正是各走各的道。”

馬行空點頭說道：“正是這個道理，官府中我們不去說，就說這江湖中，這麼多的財務，也是需要專門的地方和人來管理的，總不可能誰都把銀子隨身帶着不是。所以，我們江湖中按南北，分兩條線來管理這些錢財，我們的組織叫天地匯。在南方，我們飛馬堡就是天地匯其中一環，而且是南方的中心。”

馬行空說到這，看到玉真子和元明還是不怎麼理解的樣子，就繼續說道：“我這麼說吧，比如元明你的錢只要不存到官方開的錢櫃中，只要存入隨便一個什麼私人老闆開的錢莊或者當鋪或者鏢局或者匯局等等，那你的錢最終都會流入我們這條線中，然後通過我們開出的聯票，可以讓你在任何你地方，只要有我們設立的點，都可以兌取銀兩。”

元明這時明白一點了，點頭道：“哦，這個道理，那青風堂襲擊你們飛馬堡是為了搶銀子？”

馬行空搖搖頭道：“這麼說也對也不對，他們針對我們飛馬堡可以說就是為了錢，但不是為了搶我家裏的錢，是為了掌握我們這條錢路。”

馬行空接着解釋道：“目前在南方，天地匯掌控這所有錢財的，一共八個人。我們做了八個信物分配給這個八個人，這信物稱為財神信物。並且都是單線聯繫，也就是說只知道你的上環和下環，不是清楚所有人都是誰，而且我們的規矩是只認信物，不認人，不管是誰，只要拿着財神信物就有權利管理和分配這些財物。”

玉真子這時說道：“青風堂為什麼不去偷，而是要出動這麼多人滅掉你們飛馬堡你知道嗎？”

馬行空道：“首先，我門飛馬堡作為南方的錢物管控中心，家裏放着大量的錢財，這些錢想全部運走都是個很大的工程，而我們飛馬堡人手不少，想不動聲響的把錢偷走，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才這麼做。”

馬行空看着眾人慢慢的說：“我曾數次回去看過，錢物都被運走，而且我父親留給我的那個信物也不見了。”

馬行空指着信中說道：“這信中提到的福建李掌柜，杭州綢緞莊曹掌柜等，都是我們天地匯這條線上的人。顯然，青風堂已經摸清楚我們的底細了。”

說完馬行空看着彭遠山說：“遠山兄你要多加小心，他們也可能隨時找到你。”

彭遠山說道：“當年我在你父親手下幫忙管理這條線就知道這差事不好乾啊，曹掌柜據我所知，已經失去聯繫了，看來凶多吉少。如果青風堂拿到了所有8個信物，那就等於他們掌握住了江南所有的江湖財富，這個後果很是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