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兵抵峽州
次日清晨,前鋒軍將士吃早飯前,衛長水又宣佈了一道命令。從魚台營中選調一百名軍士,分別安排到左、右兩都任職;左、右兩都各選調五十名軍士,相應安排到魚台營中任職。
要保證人員分散到各隊、各伙,交換任職時間暫定一個月,到期視情況決定是否延長。
衛長水特彆強調了這麼安排的理由。左、右兩都軍士久經戰陣,作戰勇猛、經驗豐富,但平時訓練並不十分講究;魚台營軍士日常操練更勝一籌,卻沒有經歷過大仗,實戰經驗方面差了很多。
安排軍士交換任職,更有利於前鋒軍互相學習,取長補短,儘快提高作戰能力。
其實衛長水這麼做,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自己雖有江陵智將之名,但與那些軍中宿將相比,這些資歷尚顯單薄。
張有德目前看來還好說些,衛長水的決定基本上都能得到執行。
但這李濤隱約有些自恃經歷,對主將的管理權限略有質疑,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下屬可以向主將提出合理建議,但是主將的命令必須無條件執行。
如若主將對麾下軍隊不能靈活調動、如臂使指,輕則貽誤戰機、進退維谷,重則損兵折將、兵敗身死。
魚台營軍士都是衛長水非常信任的人,把這些人安排到左、右兩都,他可以在最短時間內了解情況,同時保證軍令可以得到正確執行,防止別有用心之人有不軌動作。
衛長水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利用先鋒營主將的權威,直接發佈了這道命令。
大部分中下級軍官對些並無所謂,有上級有命令,執行便是了。
李濤雖然心中有些不樂意,但衛長水的理由合情合理,完全站得住腳,他根本提不出反對的借口。
次日清晨,各營軍士草草吃了些早飯,立即收拾營帳,繼續開拔上路,午後就到達峽州城外。
遠遠望去,峽州城外旌旗矗立、軍容嚴整,峽州軍馬已經在此集結,整裝待發。
一名軍校策馬而來,到衛長水面前躍下馬拱手道:“褚指揮使已整頓峽州兵馬,特命小的前來稟報衛將軍知曉。”
衛長水上的職務為前鋒軍統兵官、都指揮使,兼領魚台營指揮使,還是節度使府謀士,在荊南政權中地位超卓。
在江陵保衛戰、峽州收復戰中屢建奇功,更在荊南內政外交中發揮了重大作用。荊南地面上的黃口小兒、白髮老嫗無不知衛長水的大名,軍中將士更是敬畏有加。
衛長水此前在峽州時,與這名前來報信的軍校有過接觸。
這名軍校也許覺得,以都指揮使身份稱呼衛長水不足以表過自己敬仰之情,便以將軍身份相稱,雖不正式,但顯親近。
衛長水微微一笑,也不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計較,對報信軍士道:“既如此,速速帶我去見褚指揮使。”
正說話時,便見前方一隊人馬趕過來,為首一人面色黧黑,身材魁梧,不是褚飛熊還有誰。
禇飛熊人還沒到近前,大嗓門就嚷起來:“衛兄弟,你可來了。這兩日前方軍報頻頻發來,要不是節帥嚴令要先行與你商議,我早就帶兵出發了。”
衛長水拍馬迎上前去,大聲笑道:“唯恐禇兄等得着急,我這才日夜兼程趕來。有軍令當頭,不敢失期,只是一路上行軍雜務,還是有所耽擱,褚兄切莫怪罪。”
二人寒暄一番,衛長水回身對親兵道:“傳令下去,就地紮營,安頓人員馬匹,抓緊時間進行休整。”
親兵得令拱手轉身而去,衛長水這才隨褚飛熊到峽州軍營帳中坐定。
衛褚二人交流了最近軍情狀況。前方軍情火急,按照賀隱的安排,歸州刺史夏元朗已經出發救援忠州。
衛長水笑道:“夏元朗出發得好快啊,我這個先鋒反倒落在後面了。不過事急從權,還是早些趕過去為妙,夏元朗先去救援,我們這裏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褚飛熊道:“歸州離前方戰場更近一些,先去救援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夏元朗雖然非戰將,但主政一方已有多年,當然不會猶豫不決、貽誤戰機。”
看了看衛長水,又道,“對接下來的行動,衛兄弟可有何打算?”
衛長水與褚飛熊相交日久,知道這傢伙看似粗人,卻心思細密,分析事情頗有見地。
此時見他發問,指着案上的行軍地圖道:“來此行軍路上,我已經反覆思慮此事,倒是有一些想法。褚兄久經戰陣,還請多加指教。”
手指在地圖上比劃道:“從江陵出發向沿大江向西而行,以峽州為界從平原進入山區,江面狹窄水流湍急,道路起伏崎嶇難行。而王建蜀軍順江而下,以逸待勞。正面交鋒對我軍頗為不利。”
褚飛熊佔頭道:“衛兄弟所言正是,領兵作戰必須避短揚長。”
衛長水又道:“此番我軍出征,必在敵軍意料之中,蜀軍定然會在山中要隘進行攔截,阻擋我軍救援。而我軍最缺少的就是時間,路上耽擱得越久,戰局就越發不利。”
“因此可考慮以明暗兩路行軍,示其以明,攻其以暗。
褚飛熊眼睛一亮,道:“明暗兩路,讓我想想。明的一路,沿向而上,繼夏元朗之後直撲忠州,正面迎擊蜀軍,是這樣吧?那暗的一路怎麼辦?”
衛長水手指在地圖上移動,到黔州位置停下道:“趙武駐守黔州,道路崎嶇,易守難攻。對於王建來說,黔州就是一塊沒有肉又難啃的硬骨頭,自然不會去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
“黔州糧草補給不便,故而兵力不多,僅可自守。又因來往峽州、江陵一帶,同樣道路通行不便。王建必然認為我軍不會從黔州方向出兵,並且順大江突襲,要求主力行軍迅速。”
“因此我軍若從黔州方向進軍,從後方突然攻擊蜀軍防守薄弱之處,其首尾不能兼顧。我軍前後夾攻,蜀軍必然一觸即潰。”
褚飛熊沉吟道:“此計若能順利實現,當然是上上之選。只是剛才你已經說過,道路艱險難行,那又如何能及時到達黔州?”
衛長水笑道:“褚兄對我帶領的魚台營,可有所聞?”
“你們魚台營,我當然了解。上次奇襲峽州,生俘趙匡明,不就是你手下這夥人做的嗎。我看都挺年輕的,出手卻是一點兒也不含糊。”
“這魚台營建立之初,平時訓練就不循常例,也頗費了我許多資費和精力。有一些專門的訓練項目,就是針對特殊的地形、特殊的環境,現在應該可以派上用場了。”
“專門的訓練項目,怎麼弄的,你給我說說。”褚飛熊馬上來了興趣。
衛長水笑道:“這個嗎,現在還是軍事機密。以後你會知道的。”
褚飛熊的大黑臉上現出鄙夷之色,道:“切,小家子氣,故弄玄虛。”
他嘴上雖這麼說,但經過多次合作,也深知衛長水是個穩重之人,絕不會口出誑語。
便道:“原來你早就有所準備,那暗中的一路,自然由你負責。明的一路,就交給我了。我們就分頭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