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二、黑戶
一個個形似長方形匣子的高樓矗立於地面之上，高低不同，鱗次櫛比，樓體四面點綴着琉璃色各種形狀的彩窗，間或還穿插着各式各樣精美絕倫古香古色的樓閣、園林、水榭，好多奇異的招牌酒旗環繞在建築外立面上，幾乎遮掩住上方天空，一條又一條寬闊的道路縱橫交錯，凌駕穿梭於各建築之間，螺旋上升並有彩雲托起，仙氣縹緲。道路上不止有各種仙獸拉車，腳踏仙器的仙子仙君們穿梭往來，更還有好多長得奇奇怪怪的金屬疙瘩在上邊奔跑。
街道兩旁的仙子仙君們也是模樣穿八門各不相同，有和她一樣人形身穿着長道袍，也有露着胳膊大腿的清涼打扮，什麼都不穿完全獸態的傢伙，甚至還有看不出是個什麼活物，長七八隻觸角，全身都是眼睛的怪物，他們頭上戴或不戴各種見過或沒見過的奇異裝飾，所有厚重色彩都堆砌到了一起，眼花繚亂，光陸怪離。
蕭瑤瞬間就被這樣的世界給吸引，雖然有好多地方看不太明白，但她大為震撼。
“原來真仙界是這般模樣啊！真有意思啊！
豹子撇了撇嘴道：“這裏只是一部分，以後見多了就不會覺得奇怪了，話說這裏以前沒這麼誇張，現在看起比以前更亂了。”
正說著話呢，旁邊走過來一個金屬疙瘩，因走路雙臂擺動的幅度過大嘭的一下打到了蕭瑤身上。
蕭瑤肉身強橫只是稍微側了側身，這時金屬鐵疙瘩最上方貌似眼睛處有一塊長方形水晶屏紅光閃爍，一道不帶感情乾澀的聲音傳出：
“大馬路上發什麼呆，此乃車行道而非行人路，要是被撞死執法隊可不會管，碰瓷違法！”
誒，這金屬疙瘩原來是車啊，自己占車行道了？
蕭瑤連忙讓開道：“抱歉。”
對方貌似急着趕路也沒多計較，只道：“下次注意啊，可不是哪路仙君都像吾這麼好說話的。”
隨後便匆匆離開，蕭瑤拽住想要衝上去干架的豹子，左右看了一眼，發現似乎真的只有自己站在這裏，行人確實都是走在兩旁，於是也走到所謂的行人路上。
豹子還在那嘟囔：“聽他放屁！老子從來就沒聽過什麼道路只能走車不能走人，快放開老子讓老子去教訓他！他那金屬疙瘩好像蠻有意思的，也不知道騎上去什麼感覺……”
“少惹事！”
蕭瑤對着豹子的腦門就是一個暴栗，“別忘了咱們是來打探消息的，還是說你覺得沒拿回原身前能夠斗得過你以前那些仇人？”
豹子終於不再嚷嚷了，蕭瑤抱着它混跡於眾仙者中，四處遊盪查看一會後，並未察覺到有監視或者追捕自己的跡象。
四周牆上，空中漂浮的水鏡花花綠綠的都是一些商品或者店鋪的介紹，畫面誇張還會扭動，她感覺自己就像只土狍子，看哪裏都不夠看，看哪都很有意思，這種新奇的躍躍欲試感，讓自己覺得努力並未白費，廣闊的宇宙天地里果然到處都有趣味的地方……
“都給我讓開！”
就在她沉浸於此繁華天地之際，一道嬌斥聲從遠處傳來。
抬眼便見側前方一名穿着華麗的仙子駕馭着一頭腳踏焰火的仙獸朝着這個方向直衝而來。
路上行人紛紛躲避。
蕭瑤詫異的看了看，這次她是站在行人道上應該沒錯，對方怎麼能驅使仙獸在行人路狂奔呢？
就眨眼功夫仙子前方的人群幾乎已經全部散開，無一人制止，只留着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顫巍巍的還在努力往旁邊躲。
可能是上了年紀又或者腿腳不便，老者速度並不快，眼看着就要被仙獸踏過，仙獸背上的仙子不悅的喊了一聲：“晦氣！”
雙指併攏朝着那老者一指，一道綠光從指間射出穿透了老者身軀。
嘭！白煙蒸騰，一顆植被掉落在了地上。
仙獸從上方越過很快便穿過人群不見了蹤影。
蕭瑤呆住了，一方面是震驚於真仙界當街縱獸行兇居然那麼囂張無人敢管，就算是下界任何一個管理得當的城鎮都不會如此；另一方面是被擊中的老者居然變成了一顆植被！
“那是什麼，人蔘精？”
她從內心深處發出了最真誠的疑問。
“不，那是蘿蔔，白蘿蔔精。”
回答她的是不豹子，而是身旁一名圍觀仙子，這位仙子姿妍艷麗頭上戴着一朵槐花，穿着紗裙，身姿十分妖嬈。
別人回答了自己問題，蕭瑤剛要禮貌道謝，這名仙子的同伴一個白白胖正啃着一串糖果的男童也發問了：
“那又是什麼，章魚妖？”
蕭瑤順着男童所指，看到一名人形長着二十六隻觸手的仙君將那隻白蘿蔔精用兩隻觸手卷了起來準備帶走。
“噓，別亂說，那是飛霞真君第三十六子。”
仙子壓低了聲音告誡男童。
“哦，飛霞真君不是只蘑菇精么，她兒子怎麼長了那麼多隻手？”
“話說某一日飛霞真君去趕海，在抓一隻章魚時湊巧碰上旭日東升，於是靈性大發，回去后便有了這位小公子。”
“……那何謂靈性大發？”
“大概就是想生孩子了。”
“可是……”
仙子看男童還想要問，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哎呀，你別可是了，知道你化形沒多久問題特別多，但這是非之地，你還是少問一些吧，回去再說！”
蕭瑤看到白蘿蔔精正好被帶走後，伺機機問了一句：“這位仙子，那白蘿蔔精會被帶至何處？”
“還能帶去哪，執法隊當然是把它帶到仙庭啊，等給渡氣他恢復人形后再送走，但要討個說法是不可能了，方才那個騎仙獸的可是銀鳳真君的小女兒。只希望那白蘿蔔精有事先準備好記憶存儲丹，不然等恢復人身後啥都也不記得，以前的道全白修，那可就真慘咯。”
“類似的事這裏經常發生嗎？就沒有人……額，沒有仙君願意管管？”
蕭瑤忍不住問，只要擁有文明的凡人界都不太會出發生類似之事，在真仙界這難道還是常態？
“嘿，怎麼管，沒聽我說那是銀鳳仙君的小女兒嗎，你沒聽過銀鳳仙君？”
妖冶仙子瞪大了眼，然後仔細的將蕭瑤上下打量了一遍，十分驚異的喊了聲：
“你沒仙位！是個黑戶？！”
說完了她又連忙捂住嘴，聲音從指縫裏低低滲出來道：“放心，你們這種從下邊飛上來的，他們一般不會輕易招人，畢竟打不過……對了，你不會殺我和我仙友吧，我有些害怕呀，我只是朵槐花精，就算殺了也沒什麼用，也不好吃。我這個朋友是只黑頭蟻，修出人形還沒兩百年，作用更不大了。”
“仙位和黑戶是什麼，為何僅憑藉這兩樣東西便認為我要殺你們。”
蕭瑤滿頭的黑線，既然如此害怕自己行兇，她倒是逃啊，怎麼還站在這裏和自己八卦？
“是天帝的大總管說的啊，據說不久前從下邊飛升上來一個叫紫東的仙君，後來又上來一個叫蓬瀛的，兩位仙君鬥來鬥去把天帝統治的區域鬧得是雞犬不寧，甚至還逼瘋了好幾位上君。隨後大總管到應天殿祈福，得天道警示仙靈界下界已被不祥侵蝕，早已無真正飛升者，上來皆為異端，喜殺戮破壞，異端必須押入司寇嚴查，於是大總管下令摧毀接引島，在接引島附近設下十萬天兵天將鎮守天門，捕捉異端。”
“對了，你是剛飛升上來的吧，沒遇到那十萬天兵天將嗎？以前飛升上來的仙君都要在接引殿經過天道承認授予仙位，再由接引使交予仙牌，憑藉仙牌才有資格通過天門進入真仙界，否則真仙界內所有的境門都無法開啟，你是怎麼繞過境門進來的呀？”
槐花仙子滿臉的好奇不斷靠近詢問，一時間蕭瑤都不知該回答她好還是提醒她剛才不是還害怕被殺么，現在你的害怕呢，怎麼盡想着八卦，相比之下自己才更該害怕好不好！
會不會被揭發啊！
“你放心，我是不會去執法隊告密的，我也不喜歡天帝統治地區，實在莫名規矩太多，又經常上綱上線的，若不是的搖光上君道場實在太舒服，我早就去蓬壺那邊了，聽說那邊大家都很自由，沒誰統治誰一說，唉，搖光上君真是的幹嘛一定要留在瑤圃地區呢……”
這時，一直沉默的男童突然開口打斷她的絮叨道：“槐花，你不舉報，我可以舉報嗎？聽說舉報異端能夠獎勵兩場道會入場券，包括搖光上君的，我想進菖蒲上君的道場。”
蕭瑤：……
槐花仙子：……
“這不太好吧，我剛答應不去告密的，若是食言恐怕會影響大道，這樣離設立自己的道場豈不是更遠了。”
說著槐花仙子有些不好意思悄咪咪的睨了眼蕭瑤，那可是搖光上君的道會入場券，居然有些動心了，腫么辦？
“那是你，我又沒答應”男童滿不在乎道：“上報后若是獎勵下來，我讓你一張道會入場券如何，搖光上君的道會入場券比菖蒲上君更不好搶。”
“……那好吧。”
槐花仙子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蕭瑤心中大喊：喂，喂，你們當著當事人的面討論要出賣她的事，真的好嗎，不怕自己殺人滅口？
男童說完還一臉天真爛漫的認真看她道：“我都要叫執法隊了，你還不走嗎？”
“執法隊！這裏有下界異端飛升者！”
蕭瑤再度拽起豹子跳入腳桶遁逃，不一會天空中騎着各種奇怪飛行仙器的執法隊拿着個形似嗩吶的玩意追捕而至。
為首正是那飛霞真君的第三十六子。
他對着似嗩吶的玩意大喊：“站住！別跑！”
啊呸，鬼才聽你的呢。
天空上白色巨門又再打開，一行人又衝出了宇宙。
藉由豹子引領逃竄許久之後，終於確定再無人追來，他們降落到一顆小行星上。
豹子憋了一肚子的氣，落下來便不高興道：“什麼破地方！老子再也不去那了！別告訴老子你還要回去打探消息！”
“都打探到了，還有什麼好回去的。”
蕭瑤也沒好氣的回著，不能再多看兩眼她也遺憾，最鬱悶的還是他們都以為是豹子行蹤暴露了引來麻煩，誰想千算萬算都沒算到居然又是被紫東那廝給坑了！
晦氣，倒八輩子霉了！
說起來玄武老祖比自己飛升也沒早多久，也不知現在怎麼樣，沒有被那些仙兵抓住吧？眼下自己都自身難保，等以後再想辦法打探一下它行蹤吧……
“對了，豹子，你了解那個什麼仙位和仙牌么？”
豹子還在不開心回答也很兇：“什麼垃圾玩意，老子從來都沒聽過！再說這裏是老子的地盤！老子想去哪就去哪，誰敢阻攔！”
嚯，原來你也是個黑戶啊。
蕭瑤無話可說了，認命道：“那豹子真仙界你還有朋友嗎？楊拓不算！”
豹子驕傲道：“當然有啊，想當初老子的朋友遍佈整個真仙界！是一呼百應……”
“停！遍佈整個真仙界的不是敵人嗎？還有你降服的小弟也不算！”
蕭瑤捂上前額遏制住它的自我吹噓。
豹子迷惑了，它那些小弟怎麼就不能算朋友呢？於是左思右想了半天，方才不很確定說道：
“……應該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