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還能更不靠譜點嗎？
關於把“青衫淚”改編成唱跳風這事，並不是舒眠刻意給紀青山出難題。
這個大膽的創意，是當紅流量肖文宣提的。
肖文宣基本上算是爆裂潮音節目請到的最大的咖了。他從泡菜國偶像團體回國后，經歷了爆紅的幾年，但是隨着年齡增長，不斷發腮，當年的美少年不可避免的越來越像老阿姨，只能考慮轉型，要走原創這條路。
肖文宣自認為經過幾年嚴格的練習生折磨，唱功還是拿得出手的。要不也不敢來舒眠這檔音樂綜藝。
他想要在節目裏發揮自己的特長，就必須以自己擅長的唱跳節目開場。
至於他為什麼選擇了紀青山的青衫淚這首歌，舒眠和肖文宣需要各打五十大板。
首先紀青山和舒眠簽的合同里有無償使用紀青山創作歌曲這一項。也就是說爆裂潮音里用紀青山的歌，不需要付版權費。
紀青山本想着利用節目多推廣自己的歌，沒想到被精於算計的舒眠充分利用，她給參賽選手選歌時，都先推薦紀青山的歌，倒也不是對紀青山的認可，主要是為了省錢。
肖文宣是個敢於挑戰自己的年輕人。他不走尋常路，專門挑了這首苦情慢歌，要跳出街舞炸裂效果來。
大家的如意算盤都打的挺好，只苦了紀青山一個人。
本來花瓜想送紀青山去醫院看病。這人最近老是胃疼，花瓜怕他自己稀里糊塗的，分不清是心口疼還是胃疼，還是交給大夫看看比較保險。
花瓜在網上都把號掛了，可是紀青山哪裏走的了。
他抱着個熱水袋，苦着臉被舒眠監工。
肖文宣畢竟是角兒，檔期緊，只有特定幾天能綵排，紀青山需要把這首歌在綵排前改出來。
舒眠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她所能補償的就是給紀青山一眾人點外賣。然後陪着紀青山在工作室里點燈熬油。
紀青山改這首曲子時，雖然有一種親生兒子被拉去變/姓的感覺，可是合同都簽了，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跳。
舒眠買的一大堆吃的紀青山都無福消受。他只能喝熱水。
他端着杯子，問坐在對面百無聊賴的舒眠：“舒總，您這個節目的音樂總監是誰？”
一般音樂總監是參賽曲目的最後把關人。紀青山很想看看哪個業界同行給自己挖坑呢。
“關老師！”舒眠正嗑瓜子，有幾分得意的抬頭說。
現在因為音樂綜藝扎堆，有經驗有資源的音樂總監是搶手貨。其中關老師名氣最響。
紀青山認識關老師，感覺他不至於出這麼昏的着。
他有點狐疑的問：“肖文宣選這曲子，關老師知道嗎？”
“啊？”舒眠像是聽到一個始料未及的問題，她眨眨大眼睛說：“關老師就是挂名的。打在字幕上用的。他那麼忙那麼貴，怎麼可能管具體工作。”
紀青山這下明白了。金牌音樂總監是質量的保障。有一些觀眾會因為音樂總監而看一檔節目。
關老師名譽好，舒眠就拿人家來挂名，至於為什麼關老師這個總監不管具體事務，只能是一個原因，就是舒眠的錢沒花到位。說來說去還是因為省錢。
紀青山嘆口氣幽幽的說：“舒總，這該省的錢確實要省，可也不是什麼地方都能省的。”
舒眠呵呵傻笑裝糊塗。
紀青山繼續問：“那參賽曲目都是誰選的？”
“歌手呀。歌手有團隊的自己選，沒團隊的就我選！”
“你？咳咳………”紀青山被嗆的直咳嗽。他突然覺得這姑娘膽子真大。
“現場音樂效果不會也是你管吧？找樂隊、設備音響、混音後期……”
“不會不會。”舒眠連連擺手說：“這些事都是金老師管。”
“金老師？”紀青山若有所思說：“金老師keyboard沒得說，可是統領全局……你確定？”
業界就那幾塊料。紀青山都知道底細。
舒眠聳聳肩繼續嗑着瓜子說：“嗨，目前也沒更好的人選，走一步算一步吧。”
這哪裏是爆裂潮音呀，明明是不靠譜潮音！
到了晚上，紀青山錄了demo，把舒眠一個人留在小黑屋裏聽效果。
舒眠戴上耳機，只覺得各種電聲像激光一樣向自己砸來，有一種在太空行走的未來感。要不是她知道前因後果，真不敢相信這是那首青衫淚。
耳機取下來，舒眠赫然發現屋裏靜極了。窗外月上梢頭，沒有蟲鳴。
她站起身往亮着燈的裏屋瞧。強子正在電腦上慢活。
“紀老師呢？”舒眠問強子。
強子隨口說：“他撐不住了，先睡會兒。”
也是，為了這首歌他從早上忙到半夜。好像也沒吃什麼東西。
“你有事就叫他。他就在客廳沙發里睡呢。紀爺平時幹活都是睡一會幹一會兒。”強子繼續說。
舒眠大概知道這些晝伏夜出音樂人的生活習慣。怪不得他有胃病，這樣的作息很消耗元氣。
舒眠點點頭，把拷貝好的demo放進包里，她出了門本想直接走，可是想了想又回頭。
客廳的窗口有微弱的燈光，不知那人是否醒了。
舒眠下意識的走過去，想打個招呼再走。
來到窗口，舒眠往裏張望。男人們沒那麼多講究，窗帘沒有拉，直接看個通透。
只見三人沙發上窩着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紀青山側躺着，一雙長腿蜷縮着。他肩頭隨意披了一件外套，一動不動。
那人的身子緊緊貼着沙發靠背，身前空出一大塊地方。豆豆像一個甜甜圈一般盤踞在他身旁。
紀青山一手枕着頭，一手放在豆豆的後背上，輕輕摟着狗狗。
豆豆的聽覺還是靈敏。它應該聽到了舒眠的動靜，支起脖子使勁往窗外張望。
舒眠怕豆豆起身吵醒紀青山，趕忙一閃身避開窗口。
眼前暗下來，可是腦海里還是剛才那副情景。
淡淡的燈光下，男人與狗摟在一起沉睡，無比和諧的畫面。舒眠突然覺得很安慰，她把豆豆託付給了一個好歸宿、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