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天邊的百靈鳥
舒眠在綵排的時候第二次聽到了紀青山的這首歌。
按照以往的規矩，紀青山又是最後一個綵排。他只留下了樂隊，舞台特效和其他團隊全都被他遣散下班了。演播廳里很清凈。
舒眠甚至都不知道他要綵排這首歌。她正在休息室里給員工開電話會議。遠處演播廳里響起的前奏似曾相識，待到紀青山的歌聲響起了，她才忙不迭的掛了電話，殺奔舞台。
這首歌的編曲紀青山主要運用了弦樂，層次很豐富，乍一聽跟交響樂似的。舒眠趕到的時候，紀青山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舞台中央，正唱到副歌。
背景屏幕上沒有特效，只有這首歌的名字，樸素的幾個字：“天邊的百靈鳥”。
弦樂團演奏出來的旋律比那天紀青山自己彈奏的還要動聽，但是舒眠一個樂痴都能聽得出來，這曲子帶着隱忍和悲傷。
“我在黑夜裏又聽到你的歌聲，
你一定是輕輕的飛過了我的窗口。
為什麼只有歌聲，我好想看到你的動人的眼眸。
留下來好嗎？我待你如公主，我愛惜你的每一根羽毛……”
站在舒眠身後的小嚴碰碰她的胳膊，小聲笑道：“老闆，這應該是給你寫的吧？待你如公主呢！”
小嚴一臉八卦又羨慕。她想起強子給她唱的那首“愛你在心口難開”了，真是高下立見。其實強子私下裏也給小嚴唱過不少拿手的英文歌，可是小嚴總覺得英文歌全是直白的大白話，顯得很沒文化。真正有意境的，還是本源文化。
全神貫注聽歌的舒眠只有一秒得意，就立刻覺得不對。她唱歌那個德行，紀青山即使再喜歡她，再有情人濾鏡，也不會用百靈鳥比喻她。
此時副歌唱完，伴隨着間奏，背景音樂里突然響起女高音的聲音。
“百靈鳥從天上飛過……”全國人民都熟悉的旋律，高亢婉轉如百靈鳥的歌聲，美極了。
紀青山伴隨着歌聲站起身，抬着頭望向穹頂。他的眼鏡片倒映着燈光，看不到神色。或者說他不願意別人看到他的眼睛。
舒眠此時已經明白了，這首歌不是為她而唱。是獻給紀青山的母親的。
“雨水曾經打落你的歌聲，
漆黑的森林吞噬你的翅膀。
可晴天終將會來到。
陽光下你輕靈舞動，直入雲霄。
留下來好嗎？你永遠是公主。我愛惜你的每一根羽毛……”
一曲唱罷。樂手們情不自禁鼓起掌來。這些人對旋律都極敏感。他們已經先於觀眾沉醉在這首歌里。
紀青山沒有顯得太興奮，他只是笑笑揮手，示意大家可以散了。再好聽的歌也比不上下班的消息，大家一鬨而散。
舒眠穿過樂池，走向紀青山。那人沒有收拾東西，而是獨自坐在暗影里。
“那一句女高音是媽媽唱的，對不對？”舒眠半跪在他跟前，仰頭看他的眼睛。
紀青山本來掩飾得還好，可是在聽到舒眠這句話后，眼尾一瞬間紅了。他點點頭，深呼吸。那是母親在巔峰狀態時的錄音。剛才那一句放出來時，他差點把持不住。
他握住舒眠的手指，勉強笑了一下說：“這歌是好幾年前寫的。一直不敢唱。也不捨不得給別人唱。剛才……還行嗎？”
他本想永遠把這首歌壓在心中。他沒有勇氣當著眾人唱起這段悲傷。可是舒眠答應他在最後一期唱自己最想唱的歌。他動搖了……
舒眠回握他，眼睛也濕潤了。她知道紀青山需要很大的心理建設才能唱起這首歌。母親因為父親的移情別戀而死，家醜不可外揚。這是紀青山心裏一個最難打開的結。
“太美了……我從來沒聽過這麼好聽的歌。”舒眠有點誇張的說。
紀青山的眼裏終於有了笑意。他把舒眠拉起來抱到腿上，輕輕晃着她說：“嘴真甜。”
舒眠賴在他懷裏問：“為什麼會下決心把這歌拿出來？”
“因為……我遇到了生命里又一個最重要的女人。”他在舒眠耳邊輕聲說：“過去三十年，沒有人比她更重要。所以她去世后我很難釋懷。如今……遇到了你。我的生活要開始下一頁了。是時候走出來了。”
舒眠眼眶紅紅的，幸福的想哭。她回身摟住那人，嘴都湊過去了，門口突然出現保潔阿姨的身影。
舒總像過電似的彈起來，羞澀的摸了摸了臉。紀青山卻是一副無賴的樣子，拉着舒眠的手不肯撒手。
舒眠一臉正色的清清喉嚨說：“正要和你說正經事呢。”
紀老師指指自己的嘴唇問：“有多正經？”
舒眠拿腳踩他，臉上還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最後一期節目了，按理說應該把原來的所有參賽歌手請回來，但是現在有個問題……就是朱紅。”
“哦……”紀青山的臉上這才有點正經樣子。他聳聳肩說：“她有什麼問題嗎？該請就請唄。”
舒眠有點為難的說：“萬一她臉皮厚，真的來了怎麼辦？會不會變扭？”
紀青山畢竟是男人，沒那麼多顧忌。他抱着手淡淡的說：“她都不怕，咱們怕什麼。我是一點都不心虛的。”
“也是！”舒眠攥着拳頭說：“那就給她發邀請。看看她的反應。反正咱們也沒接到封殺她的正式通知，請她合情合理。看誰臉皮厚。”
紀青山點頭，又仰起臉問：“正事說完了？”
這個妖孽又眨着眼睛摸嘴唇。今天化妝師給他試了妝，雖然卸妝了，可是小嘴唇紅紅的，分外誘人。
舒眠舔舔嘴唇說：“還有……肖文宣呢……”
“喲，我都把肖文宣參加過節目的事忘了。”紀青山呵呵笑道。
”你的痛苦記憶很短暫呀。你忘了他以前折磨你的日子了？”
紀青山長嘆一聲說：“恍如隔世呀！當初被他折磨，人家自己退出的節目。現在……沒準他上趕着要來道賀呢。”
“當初鬧成那樣。他也好意思？”舒眠撇撇嘴說。
此時她的電話響起來。舒眠“呦”了一聲，趕緊接起來。電話很短，沒五分鐘就掛了。
“是肖文宣的經紀人……”舒眠忍着笑說：“他想要錄一段vcr，在最後一期節目上播。祝賀咱們節目圓滿成功。看來還是他臉皮厚，要不人家能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