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宣而戰
“槿兒為何落水？”蘇安安眸帶疑惑。
槿兒立刻接過話茬，“是奴婢鬼迷心竅，聽了三殿下的話——”
“胡言亂語！”楊行佑通紅着臉吼道。
“如是胡言亂語，三弟慌什麼？”眾人向兩邊移開兩步，猶如分水一般，神情自若的皇太女走出來。
楊行佑的手顫了顫，解釋，“皇姐，我是怕她胡言亂語污了大家的耳。”
皇太女徐徐道:“你最好說實話，否則事情就鬧得更難看了。”
沐簡清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皇太女的反應不按常理出牌。
母妃告訴自己一切聽太女的，不要想別的，以後總有個富貴王爺做，楊行佑臊眉耷眼，“是，是我看上了沐大小姐，就叫槿兒把她推下水，然後，然後我——”
“英雄救美？”皇太女聲音如常，走上前冷不丁給了他一巴掌，“狗熊還差不多！”
眾人明白了，三皇子想跟沐大小姐在眾目睽睽下有肢體接觸，那沐大小姐還不只能嫁給他了！
皇太女瞥一眼沐簡清，“你才見了沐大小姐幾次就對她傾心？”
“六，六七次吧。”
“在哪兒見的？”
“一次在獵場，一次在賞花宴......”
“你對沐大小姐可真上心，這麼多人都能注意到她。”皇太女口吻突然凌厲，“可你不能縱着自己的心意胡來，害了人家！馬上跟沐大小姐和槿兒道歉，然後向父皇請罪！”
楊行佑雖覺難堪，但自己到底留了個有情的印象，更不敢違背皇太女，連忙走過去鞠躬，“沐大小姐，槿兒姑娘，對不住。”
沐簡清連忙虛扶，“三殿下多禮了，小女知曉了。”說完咳了兩聲。
楊行佑離開后，人們又恍若無事地繼續壽宴。原本溫夫人還在跟柳晶打趣冷驚微和沐簡清，現在調轉了話題。
回到家，蘇安安去了熙侯夫人房間。
“還要跟我說三殿下？”侯夫人揶揄。回來的路上蘇安安數落了楊行佑一路。
“誰還要提他？”蘇安安不以為然。他害得簡清在下了冷水，還想逼嫁，蘇安安當然是十分討厭。但皇太女已經毫不客氣地教訓了他，她的氣也就消了大半，“母親，我是想來問您朝懿長公主的事兒。”
侯夫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沉默了一會兒，“你想問什麼？”
“母親，阿毓的身子不好是胎裏帶的毒，”蘇安安觀察着侯夫人的神色，“你知不知道長公主跟誰有過節？”
侯夫人嘆了口氣，“跟長公主有過節的人多了，你怎麼不去問昭欣公主？”
蘇安安見母親不是堅決不想說的樣子，便道，“她那時候也還小嘛，況且談她母親是非的事兒我也不好意思提。”
“她雖小，可比你有主意多了。”侯夫人道，“我跟你說了，你別跟公主說啊，不然成了我議論是非了。”
“嗯嗯。”蘇安安連連點頭。
侯夫人想着蘇安安出去一趟成熟了一些，告訴她也好叫她提防着些，“端國公，年輕時候覬覦長公主，被長公主告到陛下面前，判了宮刑。”
“什麼刑？”蘇安安懷疑自己聽錯了。
侯夫人不好意思地咳了聲，“宮刑。”
“那個‘宮刑’？”蘇安安瞪大了眼。
“是。”
“可蔣大人有兒有女，他還有鬍子。”蘇安安指了指下巴。
“我不知道他怎麼弄的鬍子。但宮刑當年是判了，他的子女也都是那事前有的。”年輕一輩不知道，老一輩有些人是知道的，當初嚇得他們冷汗一身，絕不敢招惹長公主。
蘇安安驚得無以復加，一個原本在她眼裏算是德高望重的大家長竟是個沒把的？！長公主也太......霸氣了吧!
“還有......”
沐簡清回到閨房想明白了，皇太女是要大事化小，既突出楊行佑的有情，又暗示她四處留情。冷驚微的話皇太女和其他人也聽到了，那麼肯定有人懷疑她是跟槿兒串通好了要給楊行佑難看，否則她怎會好心地把槿兒救起來呢？縱使她已儘力在許多人面前留下好印象，人心最難控。楊行佑是男子，是皇子，總是更容易被寬容。
她原本是想顯示自己的大度和吸引力，沒想到被太女幾句話搞砸了！
“阿錆沒能來，估計難過着，敏兒，明日你帶些壽食去看看他。”沐簡清神色悲憫。
敏兒應了，隱下不滿。沐錆跟小姐八字相衝，當初老爺為了沐錆對小姐冷落多年。今日遇上霉事沒準也是他惹的禍，她去了莊子要好好教訓他！
卓家的白事還是辦了。卓向和卓基的朋友已經上門尋了好幾回，總見不着人。卓家也明白，辦了喪事好歹讓他們魂魄安息。倘若他們真的還在人世，聽到消息也會馬上趕過來。
卓向和卓基暴斃的消息在京都轟然炸開。有人還聽聞榮壽伯和太后大吵一架，不歡而散，後來紅着眼從養心殿出來。
快到年下，臣民們都盼着過個好年。這日，文德殿上正在議事，快馬急報，尤國的梯襲大王率十萬大軍進攻葉國，不宣而戰！
第三天，葉國特使到許國京都求救。
沈岩道：“即使不救葉國，也沒有理由攻葉。”
喬青珏道：“沒有理由可以製造理由。”
“喬大人有什麼高招？”雲誠韌覺得喬青珏被家仇沖昏了頭，同時覺得一個女子不該如此狠心。
喬青珏咬唇不語。
宇夏沒有推波助瀾，她還是沒有定見。
葉衷選好方位、角度，把飛盤往上拋。黃色的狗子動作很快，躍起一丈高，準確叼住飛盤，奔過去正要給葉衷，突然大腦袋一轉，沖向另一個方向。
宇夏回到家就收到旺仔一個熱情的擁抱，她彎下腰揉了揉旺仔的頭，“我陪你玩？”
無論宇夏扔得多高，角度多刁鑽，旺仔都能接住。“旺仔真棒！”宇夏有點累了，笑着誇了以後便抱着它去梳毛。
“地方太小，影響發揮了。”宇夏的語氣難掩嫌棄。
葉衷心道：公主府是大，如果能回去就好了。她嘴上道：“要不我帶仔仔去莊子裏玩？”
“也好。帶旺仔出去玩玩。”宇夏邊梳理頸部的毛邊道，心中油然而生自豪感，“你怎麼這麼聰明呢？真是眼疾手快的狗子。”
......胡蘿蔔對你的視力、皮膚和毛髮都有好處哦......自己說過的話迴響在耳邊，“阿衷，晚上加道胡蘿蔔炒肉。”
葉衷聞言就去廚房通報了。
宇夏一下一下按順毛方向梳拉，“你覺得無嗔炒的會不會更好吃？”旺仔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他這麼快就收買了你的胃！”宇夏笑道，眼眶有點發熱，“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讓你再吃到他做的東西。”
旺仔懨懨地低下頭。
晚飯前，蘇安安回來了，也帶來了皇太女的回復。
宇夏想為自己辯解，不是她做的決定，她只是——劊子手？原本，她想，也許少一個人摻和戰爭，少死一個人，也算積福吧。現在，只能靠無嗔自己救死扶傷積的福了。
許越回複葉國特使，出兵事大，要和臣子仔細商討，請特使在驛站等候幾日。
舒貴妃求見許越一次后，接下來都被拒之門外。她只好去見沈嫻瑤。
沈嫻瑤寬慰了舒貴妃，但表示後宮不得干政。舒貴妃心急如焚，脫口而出，“能不能找宇夏？”
一愣，“舒貴妃，宇夏是朝臣，更是外男，”沈嫻瑤頓了頓，終是不忍心，“罷了，你要見他就見一面吧，但不要說出格的話。”
舒貴妃走在回宮的路上。苗允雨扶着舒貴妃，看一眼她愁苦的面容，心尖一疼。她看不了好看的人難過，何況這個人還是把她撈出浣衣局、不嫌棄她寫話本惹事的主子。可是她能做什麼呢？“娘娘，您找宇大人有用嗎？”
“宇大人深受陛下.....器重，我總要試試。”
舒貴妃收到宇夏進宮的消息后，就在她出宮必經的路上等着。
宇夏沒想到舒貴妃會找自己，畢竟雲誠韌官職更高，李武直接與出兵之事相關，姜庭是兵部新秀，他們的話語權更大。
“宇大人，你覺得許國該出兵救葉嗎？”舒貴妃問。
“該。”宇夏實話實說。
“那就請宇大人勸陛下儘早出兵吧，唇亡齒寒哪！”
“娘娘，集結糧草輜重需要各部官員商量，況且臣人微言輕，惟負娘娘所託。”
無論舒貴妃說什麼，她油鹽不進。
舒貴妃知道自己找錯人了。宇夏作揖轉身。
“你真的覺得自己人微言輕嗎？”舒貴妃的聲音漸漸低下來，她胸口憋悶，忍不住出口了。
宇夏下意思蹙眉，未及細想，舒貴妃又說，“你是中書侍郎，天子近臣，怎麼會人微言輕？”
宇夏剛要開口，舒貴妃說：“算了，今天是我失態了，后妃不該干政的。你走吧。”
心頭有一股怪異感，但宇夏想，大概是舒貴妃因為母國遭難口不擇言了吧。
舒貴妃嘴巴發苦。她原本沒當真。聽允雨八卦、看允雨寫的書好像也往心裏去。可是，她現在卻開始懷疑了，不，應該是早就懷疑了，陛下和宇夏。
允雨喜歡把打聽來的事跟她說，諸如陛下為宇夏一人準備了綠豆糕，陛下帶院正去宇府......
是允雨的想法太跳脫嗎？陛下與宇夏的舉動常常透着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