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少初遇（2）

伽羅下得馬來，牽着它往前走，穿過山門，拐到右手邊栽種了大片湘妃竹的園子裏，園子裏有一條兩米見開的青磚路直接延伸到專門為香客準備的便捷馬廄，到了馬廄，伽羅把韁繩綁到馬槽邊的柱子上，梭兒看到馬槽里有許多截短的一寸長乾草，便伸進頭去吃乾草，伽羅隨它吃草。

出了馬圈，伽羅拐向一丈寬的青石板路上，平日裏熙熙攘攘的人頭攢動，川流不息，今日卻是一片寂靜，只有她一個人走在路上，伽羅向路旁望去，路邊池塘里冰場一片，再不復夏日裏的荷花滿塘，那時池塘里佈滿了碧翠欲滴的荷葉，托起了爭艷競俏的荷花，讓人流連忘返。如今只有池塘里採蓮的小船兒依然系在歪脖子檉柳上，卻不似往日的輕搖曼舞，只偏着橫了身子，被牢牢的凍固在池塘里。

伽羅不覺得到了一百零八步台階處，算起來也有四五層樓那麼高，踏着青石板台階走走歇歇，身上也泛了熱，已有的寒意漸漸褪去。當踏上最後一步台階，眼前豁然開闊起來，滿眼的參天大樹，數不清的花灌木枝枝蔓蔓纏繞一片，依舊擋不住冬的蕭煞，卻擋住了應福寺的主大殿護樓，伽羅貪圖省事，便想着從草地上的小路穿過去，這條小路是僧侶清掃綠地、修剪枝葉時踩踏而成，所以幾乎是在一片殘留着冬雪痕迹的荒草地上前行，伽羅不自覺的想：“這草地上原是一片綠色，因為僧人不斷的踩踏，竟然成了路；世上的路，也如它吧！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伽羅正為自己的分析暗暗歡喜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起身邊飛馳而過，她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灰溜溜的小狗，不知何故，一溜煙的跑向草地里，沒入遠處的花灌木林中。伽羅收回目光，看着草地上長着幾棵柏樹，樹榦勁直，樹皮皺裂，走到樹下時，冠頂遮住了天；再往前走，一棵一人多粗的柏樹下多了個新建的四角亭，一幅若人注目的對聯鑲嵌在柱子上，一邊寫着：“人生百年如朝露活在當下，”另一邊寫着：“世間萬象皆浮雲樂住心中”，雖然每年都會見到這對聯，但是今年似乎感覺不同，伽羅想：“此句真是世間真理，只是不知何人看的如此清楚？人生又怎樣修鍊才能到達？”

繞過四角亭，穿過青磚鋪的前廳，到了大殿前，殿前有幾棵拔地而起的松樹參入雲天，此大殿只有一副迴文聯，曰：

人過大佛寺

寺佛大過人

伽羅邁過高高的門檻，經過下部兩層僧人蔘佛誦經之地，稍作停留，便上了最上一層，殿裏有一個和尚在添香火、還有一人拿着雞毛撣子在一角撣灰塵。伽羅站在供桌前，認真看佛祖尊容，只見那一佛二菩薩的三尊泥塑像。寶石藍髻護頂的大佛居中，跌坐於蓮台之上，還四五層樓那麼高，大佛頭像後有兩道圓形雕刻花邊、七個浮雕坐佛，附近散佈着十九個飛天，看起來富麗祥和。侍立於兩側的觀世音菩薩和大勢至菩薩，頭戴寶冠，身着華麗纓珞，滿眼含着慈愛與憐憫俯瞰眾生，也俯瞰與伽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