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曾經的痛苦
黑暗也開始隨着哭聲的停止逐漸散去,被黑暗籠罩的部分景象也展現了出來。
那是一間四周被封死的房子,除了一處凹陷的牆壁和幾條深深嵌入地底的鐵鏈之外,整個房間別無他物,鐵鏈的另一頭也不知通向何處,牆壁和地面上還有幾處新鮮的血跡未乾,鐵鏈上有多處暗紅色的銹斑。
“這是什麼鬼地方?”人群中有人問道
在場的眾人也是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樣的場景還真有幾分像是衙門的大牢,看來剛才趙六的說法也並不是空穴來風,就是不知這到底是哪裏的大牢呢?
“嘖,一個小孩子竟然對自己這麼狠,”不遠處的金塵意味不明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任仇在這裏到底經歷了什麼?”金木失神地問道,他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但是他不敢相信會發生過這麼殘忍的事。
“嘿嘿,一直用自殘和仇恨讓自己保持理智,這任仇也真是個人物了,小小年紀可沒幾個人敢這麼做,這個陳家越來越有意思了,”金塵沒有拖泥帶水,一口道出了幻境背後隱藏的殘酷真相。
當年任仇,哦不,現在應該叫陳記,他被關在小黑屋裏度過了兩年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黑暗生活,每日印入眼帘的除了牆壁就是鐵鏈,只有時常從傷口處傳來的疼痛能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着,但隨着時間一長,他也逐漸對疼痛開始麻木,思維和意識也變得渾渾噩噩,這是瘋掉前的預兆,沒人知道陳記這個小孩子是怎麼奇迹般地堅持下來的。
看台上的陳玉峰臉上仍是一副雲淡風輕、毫不在意的表情,心中卻是思緒萬千。原來陳記氣血虛弱至極的真正的原因在這裏,當年陳記被老王收養時,氣血簡直如同一個垂死之人一般,雖然靜養了幾年有所好轉,但是終究還是落下了隱疾,這隱疾導致他在習武時力氣永遠比別人少三分,若別人一拳能有十分力,他最多只能有七分力,即使是平陽縣最有名的薛神醫過來看了也只是搖搖頭,這種幼時精血損耗過度落下的病根,無法後來醫治。
看台上的其餘兩人面色卻不太好看,林旭光這個平陽縣縣令,現在已經隱隱感到自己即將捲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但是又說不清楚這個漩渦究竟是源自何處?是因為陳家?還是因為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陳記?亦或是因為那個神秘的破曉堂?
陳劍峰也好不到哪去,滿臉的凝重和背後緊握的雙手,無不顯示出他內心深處的不安,與其他家族勾心鬥角這麼多年,陳劍峰的危機感早就非常靈敏。這次測試讓他清晰地感覺到陳家將迎來一個大變數,就是不知這變數是好是壞?陳家在這次變數之後還能剩存幾分?
幻境中的黑暗已經散去了一大半,顯露出的景象也越來越多,一個人形生物被鎖在屋子中央,離這個生物越近。周圍的鐵鏈上的血跡就越多。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被黑暗隱藏的景象終於全部展現了出來,數十條鐵鏈將那個人型生物死死地困在屋子裏,就是江湖上窮凶極惡的朝廷重犯也沒有這般待遇。
“啊,”
“啊”
那個人形生物開始掙扎了起來,一邊大聲嘶喊,一邊奮力拽拉鐵鏈,鐵鏈被他拉得嘩嘩作響,但這只是徒勞,鐵鏈異常堅固,在人形生物的拽啦之下沒有絲毫變形,人形生物不管不顧,渾然不覺疲倦地一次一次地拽拉,直到他精疲力竭后,幻境中才又一次陷入了安靜。
“師兄,憑他的力氣根本拉不斷鐵鏈的,何必白費力氣?”金木黯然地說道,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想,這個入門沒幾年的破曉堂弟子心情有些沉重,他沒想到凡間竟然還有如此黑暗齷齪之事。
“一個人在安靜的地方待久了會瘋的,”金塵嘆了口氣,心事重重地望着陳記瘦小的身影,現在的陳記還是以前那個任仇嗎?
場中的眾人不明覺厲地看着幻境中上演的這一幕,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個瘋子在發瘋,沒什麼稀奇的地方,但是在明眼人眼中,這是一個可憐人的悲哀過往。
陳記默默地站在幻境中,臉上無悲無喜,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漠然地看着這一切,自從全家被殺、親人被迫為奴后,他的血早就變冷了,他的心早就變硬了,支撐他活到現在的,只有心中難以忘卻的那一抹仇恨。
一道聖旨,任家七十九條人命便成了草芥,一夜之間男女老少全部鋃鐺入獄,所謂的什麼青天大老爺、萬民之福、兩袖清風的好官,多麼好笑諷刺的名頭啊。
這麼多年的磨練,讓陳記很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凡人的力量不足以支撐他報仇,尤其是像他這種身體有隱疾的凡人,更不可能完成對皇帝的復仇。只有成為傳說中能呼風喚雨的仙人,才有可能完成他的復仇計劃,為此他不惜今天暴露自己的身世秘密,不惜再次面對自己埋藏心底的那份痛苦,不惜為此賭上自己的所有。
只要能復仇,哪怕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