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富大掌柜（五）
“我暗自發誓，一定要闖出些名堂，讓富家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後悔。但事情哪有我想的這麼簡單，若不是我娘一直暗中接濟，我只怕早就餓死在外頭了。只是我性子倔，寧願死也不肯回去向富家低頭。後來，我被一高人看中，通過層層篩選，經受重重考驗，終於有了一個進入風雨樓的機會。原以為可以藉此一飛衝天，誰料最終還是因為無法修行，被風雨樓拒之門外。”
墨寒生微微訝異，沒想到富丘商竟還有這樣一段經歷，風雨樓的確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地方。
“這一次的經歷，讓我愈發不甘，發誓要用自己的本事，要讓所有人看到我富丘商的價值。”
墨寒生若有所思，道：“所以，你之前一直拒絕我，便是要證明自己憑藉凡人之力也能勝過修士？”
富丘商低下頭，嘆了口氣道：“沒錯，不過如今看來，還是我太異想天開了。”
墨寒生問道：“你接下來打算如何？”
“仙師大人，不是要開符店嗎？”
墨寒生微微訝異，扭頭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富丘商也抬頭看向墨寒生：“小人不才，但對勝任掌柜一職還是頗有信心的。”
墨寒生不解道：“你為何突然改了主意？”
富丘商道：“以前是我藉著富家的人脈狐假虎威，才沒有出事。如今她已離世，若我再干以前的勾當，豈不是自尋死路？從今以後，我可以為您鞍前馬後、赴湯蹈火，只是有一個請求。”
墨寒生道：“你說說看。”
富丘商目光灼灼：“有朝一日，我要整個富家向我低頭。”
墨寒生想了想，道：“我不能保證一定能讓富家向你低頭。但我可以保證，絕不讓你在富家面前低頭。”
富丘商躬身一禮：“東家。”
墨寒生也躬身回禮：“富大掌柜。”
富丘商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已晚，具體事宜明日再談吧，我就不留東家了。”
墨寒生道：“你一個人……”
富丘商笑道：“放心吧，小人雖說至今一事無成，但還是經過不少風浪的。這點小事，還打不垮我。”
墨寒生點點頭，轉身離去。
富丘商抱着骨灰罈，又坐回門檻上。
他依靠着門框，靜靜發獃。
幽靜的夜色下，隱隱傳來一陣嗚咽聲。
……
……
第二日。
墨寒生與富丘商一同行走在街道上。
富丘商問道：“東家，何時帶我去鋪子裏看一下？”
“鋪子？”墨寒生愣了一下，回道，“還沒有。”
富丘商一愣，又道：“店鋪選址一事馬虎不得，便交由我處理可好？我對此事還是頗有些研究的。”
墨寒生點頭道：“如此最好。”
說完此話，二人便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
“東家。”
“怎麼？”
“租賃鋪子需要錢。”
“我現在沒錢。”
富丘商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墨寒生。
“東家是在與我說笑？”
墨寒生搖搖頭，神情很是認真道：“我從不說笑。”
“沒有錢要如何買鋪子？”
“我沒有，有人有？”
富丘商鬆了一口氣：“誰？”
墨寒生一臉理所當然：“你。”
富丘商：“？？？”
墨寒生一路慢行，自顧自道：“你之前不是從我手中騙了五百元玉？”
富丘商急道：“五百元玉哪裏夠租鋪面？”
“你不是還有不少積蓄嗎？”
“東家當時不是說不要嗎？”
“當時不要，不就是為了留到現在用嗎？”
富丘商呆若木雞，雙腳釘在原地。
墨寒生回頭看了一眼：“不用這個樣子，大不了我算你一成股。”
富丘商苦笑一聲：“我這是上了賊船嗎？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城中有禁令，我自然不會強迫你。不過……”墨寒生嘴角勾起一絲略顯邪惡的弧度，“你之前騙過的那些人，似乎還一直在找你吧？”
富丘商苦笑：“東家果然手段非凡。”
墨寒生微微一笑，轉身繼續前行：“那這事便算定下來了。”
富丘商搖了搖頭，無奈跟了上去。
“鋪子的事可以包在我身上。東家現在可以把靈符拿出來了吧，貨源這種事我可幫不上忙。”
墨寒生點了點頭，來到一條石橋上，取出一道微微泛着華光的靈符。
富丘商取過靈符，輕咦一聲，他隱隱已經感覺出了此符似乎有一些不同一般。
他伸手入懷摸索了一下，取出一樣事物。
此物渾身透明無色，呈圓餅狀，一面凹陷一面凸起。
富丘商將此物置於符紙上方，符咒與華光透過此物映入其眼中。
“這是？”墨寒生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富丘商總能拿出一些古古怪怪的東西。
富丘商道：“此物名為凹凸鏡，是我昔日結交的一位好友所增，能助我看到法器上的法力波動。否則，我一個凡人如何能識別法寶法器之類的東西？”
墨寒生道：“我倒是對你這位好友產生一絲興趣了。”
富丘商的注意力全在靈符上，聽到此話后隨口應道：“他四處遊歷，如今人早已不知去了何方。想找他，恐怕只能上風雨樓發佈懸賞令了。”
墨寒生聽罷也不多言，避免打擾到富丘商。
過了一會兒，富丘商收好凹凸鏡，將靈符交還墨寒生：“東家這道符的符咒走筆流暢，一氣呵成，已隱隱有了兩分先天符的意思。另外，此符蘊含的法力似乎也更濃郁一些，品質遠在司家鋪子裏……”
富丘商三言兩語，便將此符的優點說了一遍。
墨寒生暗道自己果然沒有找錯人。
“若是往後提供的靈符都有此水準，那這鋪子生意必定不會差？”富丘商道，“敢問東家，這符師是何方神聖，可否為小人引見一番？”
“我可以保證，往後提供的靈符品質比起這一道，只高不低。至於符師……”說到這裏，墨寒生微微一笑，轉身走下橋去，“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富丘商微微一怔，真心讚歎道：“東家前途無量。”
他望着墨寒生的背影，心中又添了幾分信心，心想自己的願望只怕真有成真的一天。
他再次追上墨寒生：“東家，鋪子的夥計都有誰？”
“夥計？”墨寒生微微一愣，“除你以外，我並沒有招其他人。你放心，前期我會從旁協助，不會讓你一個人辛苦。待一切步入正軌之後，我才會放手。”
富丘商道：“這並非主因，若要開好一家店，一個人還是有些不夠的。”
墨寒生道：“這是為何，難道富大掌柜對自己沒有信心？”
“自然不是。”富丘商搖了搖頭，“東家還記得我先前找的那三兄妹嗎？行商與行騙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些相似的。若是有人配合唱雙簧，一唱一和，才更容易令人信服，幫助成事。”
墨寒生目光微閃，若有所思。
富丘商道：“無論如何，還是要找個機靈能幹之人才是，一個就行。”
墨寒生點點頭，問道：“你可有人選？”
“我先前所找之人做些小騙局還行，開店還差些意思。況且，那些人目光短淺，唯利是圖，實在不是做生意的料。”
墨寒生想了想，道：“此事交給我，你只管去處理鋪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