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暮涼的氣息
‘哈哈，果然是虎父無犬女，作為我的女兒，就該像雄鷹般傲視天地。’
‘父王，阿姐若是成為將軍，那以歌就要做阿姐的謀士。’
‘好，我姬無痕膝下無兒，正好兩個女兒，文武雙全……。’
‘你呀，要是再這樣下去，將來有哪家男兒願意娶我家的女兒啊。’
男人豪放爽朗的聲音，女孩稚嫩的聲音，婦人溫婉無奈的聲音，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勾繪出一副其樂融融，很溫馨的畫面。可是畫面太過於模糊，姬以歌無法窺探他們的真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哇，小姐，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啊，你走了珠兒要怎麼辦啊。”
“嗚嗚，小姐啊，你快醒來呀，嗚嗚～～。”
耳畔響起嚎啕大哭的聲音，正想探尋那一家相貌的姬以歌不由得皺了皺眉。
嗯，有點吵。
皺眉之際，面前那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赫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黑暗。這一幕，卻讓姬以歌心中一慌，她試圖去找尋那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畫面，可是沒有結果。
正在她要放棄時，一個人影緩緩朝自己走來。
“以歌……。”
熟悉的聲音，讓姬以歌心中一動，她看去，卻見一個少女身着烈焰鎧甲，手持三戟長槍，腳踏着烈焰行來。
“暮涼……。”
姬以歌眼睛一亮，邁開腿朝對方奔跑而去。
不知道是距離太遠，還是別的原因，明明近在咫尺，卻讓姬以歌感覺跨越了半個世紀。
“以歌，你該醒醒了……。”
姬暮涼說著，身影緩緩消失不見。
姬以歌心中一慌，加快速度朝前奔跑而去，心中害怕的緊。
“暮涼，你別走，別拋下我……。”
奔跑間，前方赫然出現一道亮光，使得姬以歌不得不伸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
“小姐，你睜開眼睛看看啊，難道你不要珠兒了嗎？”
穿着青色衣裳的小姑娘撲在一口黑色紫檀木棺材上，撕心竭力的叫喊着。
不知道嫌棄小姑娘的聲音太吵，站立在靈位前，一個儀態端莊的老嬤嬤冷聲道：“來人啊，把她拉開，莫要她玷污了王妃的黃泉路。”
話音一落，就有兩個穿着灰衣的家丁不顧小姑娘的掙扎把她拉開，同時，候在一旁的工匠上前便把打開的棺蓋蓋上，正準備釘上木釘時，那一口厚重的紫檀木棺材轟然碎裂開來，那準備釘釘子的工匠下一刻便朝後倒飛了出去，口吐鮮血，昏死了過去。
好在那叫珠兒的小姑娘被家丁拉走，才不至於被波及。
只是看到棺材碎裂后，暴露在外的屍體，珠兒一激動掙開家丁的束縛，奔跑上前，撲在那屍體身上抽泣道：“小姐，你是不是捨不得珠兒啊，你放心，珠兒這就下來陪你，黃泉路上，小姐不會在寂寞了。”
珠兒說著，拔出帶在頭上的發簪，準備朝自己的脖子刺去。
眼看那尖銳之處就要逼近皮肉，一隻手赫然出現，抓住了珠兒拿着發簪的手腕，力道之大，讓珠兒無法反抗，甚至讓珠兒連發簪都拿不穩，掉落在了地上。
可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隻手的主人。
“小姐……。”
小姐能動，珠兒欣喜若狂。
姬以歌睜開雙眸，對上的是一雙欣喜的眼眸。身體的僵麻感讓姬以歌有些不適應，她掙扎着想要起來，可發現自己的身體宛若灌了鉛般，十分的沉重。
珠兒似發現了這點，忙把姬以歌扶起來，還不忘憂心問道：“小姐，感覺如何？需要珠兒給小姐喚大夫嗎？”
姬以歌搖了搖頭，目光打量這個靈堂，暗想這裏是凡界嗎？
“王妃大難不死，福澤深厚，乃曜王府之福。”
之前吩咐家丁拉開珠兒的老嬤嬤上前福身道，同時一雙眼眸盯着姬以歌那濃妝艷抹的臉，似在探尋着什麼。姬以歌大方的讓這老嬤嬤打量着，心裏卻好奇的緊，這身體的主人在這裏的地位和處境。
“你是珠兒？”姬以歌問身着青衣的珠兒。
“是。”珠兒回答着，可心裏卻困惑的緊。
怎麼小姐從鬼門關走一趟回來，就把她給忘了。
得到答案的姬以歌點了點頭，說道：“這幾日我睡的昏沉，身體有些不適，你且陪我回房歇息吧。”
“是。”珠兒不疑有他，應下后便攙扶着姬以歌下去休息。
在路過那老嬤嬤身邊時，姬以歌微微垂下眼瞼，把一切情緒都掩藏在眼底。
一路上，姬以歌拐彎抹角的在珠兒這裏套話，只得知這個身體的主人叫商惠蓮，是丞相府的嫡長女，為什麼不多套點，實在是姬以歌發現這個叫珠兒的小丫頭機靈的緊。儘管如此，可姬以歌還是從零碎的對話中得知商惠蓮為什麼會尋死。
原來商惠蓮一心都在端王慕容滬身上，這次她奉旨嫁進曜王府，當得知端王娶了她同胞妹妹商惠蓉時，商惠蓮受不住打擊直接撞牆而死。
“為了一個男人，值得嗎？”
姬以歌輕撫着因撞擊而受傷的額頭，不由茫然呢喃着。
“小姐你在說什麼？”
走在前面帶路的珠兒聽到姬以歌的呢喃，困惑回頭問道。
姬以歌搖了搖頭。
“在前面帶路吧。”
很快，珠兒把她帶到一處偏苑，這裏雜草叢生，和別的院子比起來，這裏是比較偏僻，荒涼的。
姬以歌跟着，卻聽珠兒抱怨道：“蘇嬤嬤也真是的，小姐好歹是陛下賜給曜王的王妃，怎麼能夠住這樣的地方呢？”
姬以歌愣了愣，恍然明白到了什麼。
只怕這不是那嬤嬤也是受人示意吧。
這院子雖然偏僻，卻難得的大。入門直走便到了大廳，穿過大廳便到了後院，姬以歌在珠兒的帶領下回到商惠蓮的房間。房間很寬敞，卻十分的潮濕，被子上還散發著霉味，還有離床不遠的地方，一灘血跡還未來得及收拾。
看到那灘血跡，姬以歌有些失神。
她在想，商惠蓮愛那個男人到了什麼程度，居然會撞牆自殺！
珠兒留意到姬以歌的視線，忙福身道：“奴婢這就收拾……。”
珠兒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個銅盆和一塊白色的抹布，看着珠兒擦拭着地上的血跡，姬以歌盤腿坐在床上吩咐道：“處理完后就出去吧，我需要好好休息……。”
說著，便閉上了雙眸查看這具身體的情況。
只是讓姬以歌無法接受的事，她的仙骨……沒了。
沒有仙骨，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加上她玄陰冰體的體質，體內屬於冰的力量將無法控制……等，等等。姬以歌驀然睜開雙眸，眼底浮現震驚之色。
若是她真成了凡人，那她所及之地，本該有凝冰之相才是。
可是……
姬以歌看着這個房間，見所接觸的地方沒有浮冰，不由得困惑了起來。
究竟，是怎麼回事？
“嗯。”
忽的，姬以歌抱着頭悶哼了一聲，腦海里點刺痛感讓她面色變得蒼白了起來。許久，等刺痛感消失，姬以歌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正是一座巍峨壯大的宮殿……
這不是暮涼的空間嗎？
姬以歌詫異着。
之所以如此確定，那是因為暮涼都會把她帶到空間裏玩。
如果說，這個空間除了姬暮涼十分熟悉外，那剩下熟悉這片空間的就只有她的孿生妹妹姬以歌了。
姬以歌恍惚朝宮殿一步一步靠近，每跨出一步，腦袋便是一陣撕裂的刺痛。
“嗯。”
再次悶哼了一聲，姬以歌咬牙，繼續朝前走着。
“唔……。”
姬以歌輕吟了一聲，看着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的宮殿，心中爆發出無盡的憤怒。
怎麼，她走了，你就開始排斥我了嗎？
姬以歌心中不甘，向前的步伐沒有停頓，同時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不甘的嘶吼的起來，與此同時，姬以歌眉心光芒大盛，一道烈焰在眉心燃燒……
待眉心那道烈焰出現時，落在姬以歌身上的壓力赫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再也熟悉不過都氣息。
那是，暮涼的氣息！
姬以歌錚錚然的撫上自己的眉心，炙熱的溫度傳來，一點一點的溫暖着姬以歌。
這，這是神印！
原來，你早已成神！
一抹悲愴傳遞到身心，讓姬以歌呼吸都變得不順暢。
她捂着胸口，淚水不自覺的流出。
她看了眼那巍峨的宮殿，踉蹌着身子朝宮殿走去。
原來，你成神只為了把神印留給我！
她是玄陰冰體，所到之處會冰封千里，所接觸之人會成為冰雕，因為體質的原因，沒人願意跟她接觸跟她說話，所以她只能呆在無邊雪域，守着那漫漫長夜。
神與仙是不同的，神有神魄，有神印，仙有仙骨，仙骨越多，法力越深，至今為止，天族仙骨最多的兩人，一個是執掌天規天條的法神，一個是治理天族的天帝，他們凝出的是十根仙骨，而她修鍊千載，卻只能凝出九根仙骨。
本以為凝出九根仙骨，她就可以保護暮涼，卻沒想到，她早已成神。
長長呼了口氣，姬以歌邁開腿進入宮殿。
大殿正中央，是一口池子，裏面流淌着熾熱的岩漿，此刻，一柄古銅色的三戟長槍正漂浮在岩漿之上。這是暮涼的神兵，叫雲焰天戟，乃前任戰神的遺物，機緣巧合之下認姬暮涼為主，如今姬暮涼身歸混沌，這雲焰天戟的器靈也就陷入沉睡。
目光一轉，姬以歌看向大殿的兩邊。
每隔兩米便有一個置放武器的架子，兩邊各有六把，分別是天魔杵，般若槍，玉宮蕭，常月琴，霸天斧，力闌鞭，七言劍，焚天弓，凝血環，朱令鉞，定王劍，天火錘……這些神兵，姬以歌並不陌生。
戰神姬暮涼麾下有十二神將，各個神勇無比，可以以一敵千，而這些神兵，正是那十二神將所持兵器。只是姬以歌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十二神將的神兵會放在暮涼的空間，他們人都去哪了？
“以歌公主……是你嗎？”
激動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姬以歌困惑轉身，正好看到一個拄着拐杖的白髮老人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老人家，你是？”
姬以歌困惑問道，暗想這個老人家怎麼會在暮涼的空間裏？
“以歌公主，你忘了嗎？老臣是你跟暮涼公主的太傅啊……。”老者訝然道。
太傅！
“啊！”姬以歌抱頭一臉痛苦。
太傅！
她跟暮涼的太傅！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她跟暮涼的過去。
書房裏，一個年邁的老者被一個身着紅衣的狂傲公子給懟的無話可說。
那個時候的暮涼，很喜歡穿男裝，因為她想像父王那樣征戰沙場，成為一個大將軍。
“以歌公主，老臣差點忘了，你中了天後那毒婦的無憂香，很多事情你都不記得了。”說到這，那老者感慨的嘆了口氣。
“到底，怎麼回事？”姬以歌察覺到這話里問題，困惑道。
老者深吸了口氣，一點一點的給姬以歌解開困惑。
這老者叫伍霖，是姬國最有學問的文者。
他受姬王姬無痕之邀為姬國的兩位小公主授課，和狂傲不羈的姬暮涼相比，他更中意知書達理的姬以歌多些，所以對姬以歌非常的上心。只是好景不長，某一天，姬以歌全身上下冰冷無比，凡是跟她接觸的人都成了冰雕，而姬以歌怕牽連更多的人，只能把自己關在地牢裏。
為她送吃食的婢女都會寒氣入體，最後是年幼的姬暮涼攬下為姬以歌送飯的活計，才不至於讓姬以歌餓死，但也因此，姬暮涼寒氣入體，大夫診斷活不長久。後來，不知姬王從哪弄來靈丹妙藥，給姬暮涼服下才得以保住性命，但也因此，讓姐妹二人相見卻不能相擁，每每兩人只要接觸，都會灼燒對方。
某一天晚上，姐妹二人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睜開雙眸時，面對的是一個雍容華貴，自稱是她們母親的人……
在伍老的講述下，姬以歌才知道，天後並非是她們的親生母親。
她們的親生母親，只是一個渺小的凡人。
而父親，卻是天族戰神轉世。
天帝是戰神的兄長，而天後只是一個愛慕戰神的女人。
在天帝還是皇子時，先天帝曾下令，娶靜舞者登帝位。
靜舞，也就是現在的天後。
所以，這就是一個愛而不得，由愛生恨，由愛生怖的故事。
天後深愛着前戰神，可前戰神愛的卻是一個凡人。
冰息珠與天火珠本該是為前戰神和那個凡人準備的，可是靜舞發現，相比較讓兩人分離，她更希望看到兩人痛不欲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