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真假千金
“老師，我能見一見那個年級第一的人嗎？是幾班的？為什麼同學之間，從來沒有提到那個人？”
顧念把自己寫好的演講稿遞給班主任，看着班主任的眼鏡片上反射着稿紙上自己一筆一畫寫下的字跡。
班主任沉吟不語，似乎是在認真看着演講的內容。
“……寫的不錯，沒什麼要改的了。”
班主任好似沒有聽見顧念所說的話，顧左右而言他，將演講演講稿遞給顧念，拜拜手：“回去吧。”
顧念沒動，心裏的異樣被無限放大，彷彿只要錯過了這次探尋真相的機會，之後的事情就會失控。
“老師，請您告訴我，我想知道。”
班主任看着顧念倔強的樣子，搖搖頭，長舒一口親說道：“那孩子，不是我們不想告訴你們，是因為……他的情況有些複雜。你剛轉過來了不久，也應該能看清某些事情。顧念，你是個好孩子，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干涉的，學習！才是你現在最該做的事情。那些事，我們老師會看着辦的！”
顧念的笑容瞬間消失，冷着一張臉看着班主任。
“老師，您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學習好，就是一個好孩子了嗎？”
班主任轉動着坐着的椅子，直視顧念的眼睛，這還是第一次把一個未成年的孩子當作成人來正視。
顧念自從轉了過來，班級里的氣氛就大不一樣。
他很難想像，一個女生，身體裏竟然會有那麼大的潛能，帶動着整個班級開始奮發上進。
還有班上的余伊冰，曾經那個孩子沉默寡言，不惹事，也不冒頭，不能說這種性子不好，只是年少時代，少了那份獨屬於花樣年華的鮮活氣。
但是現在的顧念，讓那個孩子在進步，在一點點地改變和成長。
他已經看不清這些孩子未來的事情，但是從這群孩子的身上，他看到了無限的可能。
而這種改變，都是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生做到的。
有時候，他甚至能從顧念的身上，看到了一個老師，應該能做到的事情。
為人師長，在傳授知識的時候，或許也可以選擇另外的一種方法，去相信，相信這群孩子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班主任語重心長地說道：“好孩子的定義非常廣泛，學習固然重要，但我不希望你們看到的只有成績。”
“不告訴你們，其實也是想保護那個孩子。”
班主任眉心上的皺痕更緊了幾分，在抽屜里找了找，拿出一份資料遞給顧念。
“看看吧，不過你要給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顧念接過厚厚的牛皮紙袋，透過薑黃色的麻紙，能感受到其中的份量，沉甸甸的，堆積在她的心上。
動作很虔誠，沒有半分無措，鄭重道：“老師，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打開文件袋，從裏面掏出資料，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眼前，但是心中的悸動，也越發輕快，心臟都在激烈地跳動着。
看到最上面的紙業上的記錄，顧念眼中的淚水就奪眶而出。
就是他！
她尋尋覓覓了很久的人……
……安楚河。
一目十行，過目不忘，這是顧念在世世輪迴中獲得的能力。
但是她選擇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去，更是記在了心上。
安封元，剛滿半歲的時候，被拐子騙到了山裡，後來在那裏生活了十二年。十三歲時，警察找上了門，將他從貧窮落後的山村給救了回來。
也不過是從一個牢籠里跳到了另一個牢籠。
在山裏，一眼就能看到人生的結局。
解救出來后，安封元開始學習現代生活，他的親生母親在他被拐走的那一年就瘋了，愧疚的心理折磨着她，讓她的生命在一瞬間縮短道僅僅十年的時間。
就算到了生命的盡頭，她也沒有看到那個從她身邊被帶走的孩子。
父親再婚，繼母認為他是一個拖油瓶。
如果不是安封元的成績夠好，如果不是他對吃苦頭這件事，已經算是家常便飯，他恐怕……根本就承受不住這種壓抑的生活環境。
高中的學費學校給他減免了，也仍需要用自己的雙手，去拼一個能看到朝陽的未來。
都說一文錢難倒一個好漢。
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會活得更加堅難。
那個只有父親的家庭，已經……不是他的家了……
顧念的眼前，彷彿浮現出安封元稚嫩的肩膀上，背着重重的竹筐，走在山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向山頂邁進。
只為了頂上最豐茂的豬草。
顧念第一次遇見安楚河的時候，就是看着他光着腳，踩在佈滿石碎的山路上，腳下磨出了厚厚的繭子。
偶爾有綠草的邊緣帶着利齒，劃破他的腳踝，血珠子從他的腳踝滲出，滴落，留下一路的血痕。
就只一眼，顧念心裏產生出莫名的想法。
她覺得當時的安楚河和自己很像，身邊孤立無援，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手拉一把。
沒辦法溫暖自己，只能讓內心變得更加強大。
所以她才會在後來，帶着安楚河離開那個地方。
多像呀！
就像是輪迴轉世，安楚河的故事，在這個世界上重演。
她現在……
真的很想很想抱着他，附在他的耳邊，告訴他。
所有的磨難終將過去后，會迎來更加廣闊的天地。
“老師，我想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從顧念落淚的時候，班主任就有些手足無措，他的手僵在空中，到底沒有動作。
“……別哭，你……哭什麼？我……”
班主任支支吾吾地說道，性別不同，還是要注意點兒的好。
抽出一張紙，就這樣送到顧念淚眼婆娑的面前。
“老師，我想去找他！”
“他……對我很重要！！！”
“老師，您一定知道的，老師！”
一聲比一聲更重的語氣，加重了顧念內心的疼痛。
安封元，這一世，我會繼續抓住你的手。
永不會放！
班主任不肯開口，顧念一直糾纏着他不放：“老師，您告訴我吧。到了現在，您應該對我的性格有些了解，是種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人，老師，您不說，我總會從其他地方知道的，您覺得……還要繼續隱瞞嗎？”
班主任閉上了眼睛，用手肘撐着下巴，彷彿睡著了一樣。
顧念就這樣一直等着。
班主任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頷首看着她：“先回去吧，那孩子是一班的。等我問到了會告訴你的。再有，記住我給你說的話。”
“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三緘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