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救命之恩

趙老爺子和趙老太太聽到老兒子家進賊了，他們顧不上許多，拄着拐棍兒，連跑帶顛兒。說是跑，都沒有別人走的快。

這都呼吸帶喘的，等他們到了老兒子家院門口，就看一幫人從後邊兒抬了一個人出來，仔細一看，那不就是他們的老兒子。

“哎呀媽呀，我的老兒子被賊打傷了。”趙老太太撲了過去。

“娘，沒事兒，小弟只是喝多了，睡著了。”

趙老大沒敢告訴老娘，小弟發著高燒，肯定是昨天凍了一宿。

趙老二點頭：“真的沒事兒，也不知道這小子喝多少，你聞聞多大的酒味？”

他也不敢說實話，只能跟着附和，早知道昨天就上後邊找找了，哪想到找了所有的地方，人家就躲在自家後院裏。

趙老爺子用拐棍兒使勁戳了幾下地，這麼老大了就是不省心，從來不管別人，只顧自己，就這個德行，在外邊還能混的明白。

“酒，我要喝酒。”趙小勇感覺不得勁兒，用手來回夠，抓不到就不停的喊着。

“你呀，這是喝多少？現在還不醒。”

趙老太太雖然這麼說，還是仔細查看，這一摸不得了。馬上大喊出聲：“怎麼這麼燙？”

“娘，你別擔心，我已經叫人去叫大夫了。”趙老大連忙安慰。

他們連忙把人抬進屋裏，放到炕上。

趙小勇媳婦已經嚇得腿軟了，拿被的手都直顫抖。

趙老大媳婦連忙把她扶到一邊，“你得悠着點兒，現在月份小，可大意不得。”

“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昨天在家，肯定會燒炕，就不會到現在才發現。”趙小勇媳婦一個勁兒的自責。

趙老太太紅了眼眶，這最應該怪的就是她自己。

昨天，是她不讓老兒媳婦回來的，要是讓老大媳婦陪着一起回來，就不會出這檔子事了，可是沒有那個後悔葯啊。

趙小勇迷迷糊糊，“大海哥，大海哥，對不住了，我連只羊都不能請你吃。大海哥，不要扔下我。”

“大海哥，你永遠都是我哥，自從你為了救我，把自己餵了狗，我就發過誓了，這輩子有什麼好吃的，都會分你一份。”

“大海哥……”

他反反覆復的叨叨。

趙老太太的眼淚掉了下來，這臭小子，真是一根筋，要不是那傢伙，你能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嗎？

成天帶着你偷雞摸狗，不是自己受傷，就是把人打傷，這些年都把她愁壞了，可是，咋攔都不住。

原以為大了就會好，可哪想到都這麼大歲數了，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得。

她有時候都感覺，這個鄭大海在他心目中，比他的親爹娘都重要。

鄭大海走到門口，正好聽到這些話。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這小子還記着。

記得十多年前，原主帶着趙小勇去偷狗，兩個人配合，把狗引到僻靜處，哪想到失誤了，沒打到狗，反而被追着咬。

兩個人在逃跑的過程中，趙小勇跌倒了，原主並沒有扔下他，而是拿着棒子返了回去，卻不幸受傷，從此趙小勇就認鄭大海為大哥。

老趙家感謝鄭大海救了趙小勇，主動承擔了醫藥費，還給拿了20個雞蛋，補充營養。

但是，後來得知是鄭大海帶着趙小勇去打狗才受的傷。

就開始反對他們來往，反對的越激烈，趙小勇跟鄭大海走的就越近，最後，鄭大海不管到了哪裏，都帶着這個小跟班。

他在門口站着，大家看過來有點兒尷尬。

“那啥，我看看大勇。”

“怪我，昨天晚上本來要請他吃飯的，早知道不把他攆走就好了。”

這麼執着的小跟班兒，他接着了，外人的眼光不重要。

但是，這小子的父母，以後還是要維護一二，倒不是為了形象，不能讓兄弟在中間為難。

他說話，大家還是盯着他，連個回應都沒有。好在沒讓他尷尬多久，李大夫就進來了。

救星來了！！

李大夫瞅瞅鄭大海，忍不住哆嗦一下，這小子的眼神怎麼這麼熱切，他看着有點兒嚇人。不會，又想算計他啥吧？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被拽到了趙小勇身邊。

剛剛在路上，還以為這小子受傷了，他檢查了一下，原來是喝大了，在外面凍住了。

“還好這不是大冬天，要不然像他這個喝法，還不得凍死啊。”

“唉，也怪我們，昨天沒有早點發現，要不然也弄不成這樣。”趙老太太悔的直捶腿。

李大夫搖搖頭，不贊成的說道：“跟你們有啥關係？如果這小子性子再不改，你們還能永遠跟着他呀。真到那時候，出點兒啥事兒？那可就晚了。”

趙老爺子使勁兒的點頭。

他自己的性子也不這樣啊。應該說他們老趙家，就沒有一個這樣的，咋就出來一個這麼執拗的。

“李大夫，我兒到底咋樣了？”趙老太太着急的問道。

“着涼了，我給開點兒葯，等過幾個小時燒退了，就沒啥事兒了，要是不行，就趕緊送醫院，別等大晚上摸黑去。”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這發熱可大可小，可不能輕視。”

“中，中，我們肯定不耽誤，等到中午不退燒，我們下午就送過去。”

趙老爺子連連答應，讓大兒子跟着去取葯。

老兒媳婦是指望不上了，整個人呆呆傻傻的，還是他們來照顧吧。

你說這倆人在外邊，怎麼能讓人放得下心？真要有點兒啥事兒，沒有一個人能立的起來的。

還沒咋地，自己先傻掉了。

唉！他們就是操心的命啊。

趙小勇沒一會兒就醒了，他看到鄭大海就傻樂。

“大海哥……”

他昨天都快被嚇死了，因為鄭大海看他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似的，他的心一下子就涼到底。

他還以為，鄭大海不認他這個弟弟了。

沒想到睜開眼睛又見到了。

趙老太太心裏不是滋味，接過趙小勇媳婦手裏的粥，遞了過去，“趕緊喝，你折騰的還有功了。”

要不是喝了粥才能吃藥，她都不想管這個老兒子，讓誰都不要管他，餓他三天，看他還有力氣鬧脾氣，純是吃飽了撐的。

“呵呵，這哪能怪我？”趙小勇接過粥，看到老娘的臉黑沉沉的，也不敢再說下去了。

他的肚子，早餓的前心貼後背，沒一會兒就把一碗粥喝乾凈了。

他小心翼翼的說到：“大海哥，回頭我去買一隻大公羊，這回母的，咱們都不稀的吃了。”

鄭大海搖搖頭。

趙小勇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大海哥，你還在生我的氣。”

鄭大海好笑的搖頭，“我又不是小孩子，老生什麼氣呀？只不過你還在生病，吃不得羊肉的。”

“就是酒也喝不了，這幾天你還是吃點兒清淡的，把身體養好再說吧。”

“啥？”

趙小勇整個都不好了。

他用不了幾天就要走了，這不能吃，不能喝的，難不成就在炕上躺着？他咋能受得了啊！老天爺啊！

趙老太太的臉上有了笑模樣，他看了鄭大海一眼，算這人還不算太渾。

“好，好，太好了，讓你瞎折騰。這人幹啥都是有數的，你一次都幹完了，剩下的可不就沒有了唄。”趙老太太笑眯眯，那個高興。

趙老爺子笑着說道：“大海呀，回頭咱們爺倆喝幾杯。”

“好啊！”鄭大海痛快的答應。

趙老爺子的笑容僵住了。他只是客氣一下，想氣氣老兒子，哪成想這人咋不按常理出牌。

鄭大海納悶，這老爺子就是難伺候，明明是他先邀請，自己為了緩和關係，給他個面子，咋還這副樣子？

趙小勇立馬緊張起來，“大海哥，還是等我好了陪你喝，跟老頭有啥好喝的。”

他可擔心這老爺子擺鴻門宴，以前這兩老就是一唱一和的，總想拆散他們哥倆的關係。

就說這次，要不是他們拆台，他至於喝大了，也不會遭這麼大罪，更不會耽誤他們哥倆喝酒。

趙老爺子舉起拐棍兒，就想往老兒子身上招呼，但還是收了回來，“你這個臭小子，還敢編排你老爹了。”

趙小勇委屈巴巴，他只是心裏想着，也沒有說出來。

“反正你不能跟我大海哥喝酒。”

“讓我大哥，二哥陪你。我給你兩瓶好酒還不行。”

“兩瓶茅台行了吧。”

他就不相信他老爹不上道，這是特意給他買的，還沒來得及拿出來，正好把老爺子哄樂呵了。

趙老爺子吧唧吧唧嘴，“趕緊把酒給我拿出來，你別一鬧脾氣，再給霍霍了。”

趙老太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她無奈的說道：“你呀，又被你老兒子給糊弄過去了，不就是兩瓶酒，瞅你出息的。”

趙老爺子清清嗓子，卻沒說什麼。那哪是兩瓶酒啊？那可是茅台。

趙小勇心情好了。沒用上一個小時，燒就退了，然後就活蹦亂跳了。

雖然頭還有點疼，但是他知道，那是喝完大酒的後遺症。

這次生病，讓他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他的大海哥，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他越不舒服，身體越虛弱，他說的話，就越好使。

這不在他的軟磨硬泡下，雖然沒有答應，讓他喝幾杯，但是只要他病好了，就會請他吃一頓大餐，好好解解饞。

鄭大海被磨得沒辦法了，只能答應請這小子吃飯，才肯放自己離去。要不然就拽着他不放，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

中午吃飯的時候，秦麗麗就看到，鄭大海總跟她抱怨，雖然說著抱怨的話，那臉上的笑卻沒有下去過。

“娘，我爹是不是受刺激了？”狗蛋看了半天，哪有笑着罵別人的。

說來說去，都是趙叔叔怎麼黏着他，明明很高興，卻還要裝出一副嫌棄的樣子。

秦麗麗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二丫搖搖頭，她真為這個小弟捏一把汗。大人慣會口不對心，裝模作樣。

估計這次，小弟肯定把老爹給得罪狠了，回頭又得趁機找理由罰他，挨了這麼多次罰，還是不長記性。

“笑啥，瞅把這小子慣的。”

鄭大海又對狗蛋說道：“你咋說你爹呢？你們都沒在場，我說的一點都不誇張。”

狗蛋委屈極了，又凶他。咋不讓人說大實話。

還老說不讓他們撒謊，可是講實話，還老挨訓，真鬧心。

他悶頭扒飯，雞蛋不能往石頭上碰。

鄭大海一副算你識相的樣子，就放過他了。

往後的幾天，趙小勇每天都會過來吃一頓飯。

鄭大海以為就不用再請了，哪想到這人說了，自己過來吃的不算，這叫蹭飯，不叫請客。

最後在這小子要走的前一天，他請趙小勇吃餃子，定在了中午，畢竟人家晚上還要聚。

“大海哥，你真夠意思，上車餃子，下車面。這兩樣你都給我補全了。”

鄭大海點點頭，“明天我跟你一起走，也上南方看看。”

“真的？”趙小勇震驚不已。

鄭大海輕輕的點頭，“當然是真的了，別一驚一乍的。你不是早就盼着我跟你去嗎？”

“哎呀！我嫂子同意了嗎？你不會是偷摸的跟我走吧。”趙小勇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一句都是湊到耳邊說的。

“起一邊兒去，我跟你嫂子商量過了。但是，我不會呆很久，過去看看有沒有啥好東西能帶回來，要是能小賺一筆最好了。”

鄭大海把他推開，整的自己耳朵這個刺撓。

“大海哥，你不地道啊。”

“明明早就決定了，還不告訴我。”

“特別是這頓飯，明顯是為你自己踐行，卻說特意為我準備的。”

趙小勇故意板起了臉，一定要好好罰罰鄭大海，就是罰一頓飯也行。

這幾天要離開，他老難過了，吃不好，喝不好，連覺都沒有睡好。要是早一點告訴自己，自己也犯不着這樣。

“你還吃起沒夠啊？”

“你要是能跟我一起回來，我就請你吃頓大的。”

“沒準兒我還會帶你上省城溜達玩呢。”

鄭大海誘惑他，他這次出去，除了想帶點東西回來，也想把這小子拽回來，反正那些不好的事情，一定要躲過去。

“好，好好，我把那邊事情處理了，就跟你一起回來，要不然我也打算等媳婦肚子大了，就回來的。”

趙小勇跟人約好了，有一筆大買賣，把這一單幹完。多賺點錢，短時間內就不打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