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牧場風雲（一）
“啪啪啪！四位真是好手藝啊，我等遠在一裡外都能聞到肉香！”
看着那群騎馬漢子的為首之人一臉迷醉的抽着鼻子吸着香氣，宇文山知道正主到了，於是哈哈一笑道：“這位兄弟謬讚了，要不，來嘗嘗我們烤的這些雞？”
他們這幾天在一處小鎮打探出飛馬牧場之人回牧場的必經之路，便帶了許多隻雞，在路邊小湖處等待。從昨天到現在，宇文山製作出幾隻自己創造配方的“叫化雞”來，讓其他三人是大飽口福。而剛才在四周巡視的侯希白髮現有三十餘騎自遠處而來后，宇文山便將用從小鎮處弄來的荷葉包裹住並且用泥封住的六隻雞從一直燃燒着的篝火底下取出，剝開泥封讓那讓人沉醉的奇香順風飄去，從而將那群騎士給引了過來。
“請坐請坐，”宇文山招呼那名帶頭的中年獨目大漢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位大哥還有這隊騎士都是飛馬牧場的人吧？一起來吃點吧！”
四人分了一隻叫化雞，吃得是津津有味，把那群騎士都逗得眼饞不已，而那名中年獨眼龍卻是露出疑慮之色，下馬行至四人身前拱手道：“不知四位是哪裏的朋友，居然知道我等乃是飛馬牧場之人？”他後面跟着一名瘦老頭，捏着煙管吞雲吐霧，眼神中精芒閃爍，看着四人的眼神里也是滿懷戒備。
“在下戴三表，這三位是在下師兄孫悟空、周行文和岳關，從海外歸來，近期正有拜訪飛馬牧場之意。此路是通往飛馬牧場必經之地，諸位穿着卻較為隨便，不像是去牧場做客之人，那就只會是牧場自己的人了。”宇文山吞下一口香酥可口的雞肉后回答道。
那獨眼龍先是一楞，隨即和那煙鬼老頭對視一眼，對宇文山說道：“莫非四位就是在七日前幫助獨霸山莊擊敗鐵勒人救回方莊主愛妾的英雄？此事已開始傳遍江湖，我們也是昨日在村鎮住宿時才聽聞的。不知四位和我牧場有何淵源要來親自登門拜訪？”
寇仲嘻嘻笑道：“沒有什麼淵源就不能登門拜訪了嗎？久聞飛馬牧場裏有無數良駒，我等兄弟四人正欲去牧場收購上等好馬四匹，諸位可願帶我等同去？”
那獨目大漢隨即恢復了友好的態度，說道：“在下是牧場二執事柳宗道，這位是牧場元老許公。我們此行是去塞外是將這二十餘匹良種胡馬運回來配種，四位既然有興趣來我牧場買馬，就沖四位義助獨霸山莊的豪氣，在下也不會有任何推辭。”
宇文山見目的達到，隨即從周圍幾堆篝火灰燼底下挖出十多隻已經烤好的雞，招呼眾人一起來吃。牧場的騎士們本就垂涎於這雞的美味，見宇文山邀請他們來吃，頓時都有些按捺不住了。許公盯着四人，忽然上前說道：“如此美味就讓老夫先嘗嘗，老人嘴饞，四位大俠不會怪罪老夫吧？”
看他的樣子哪有半點饞嘴的意味，宇文山心裏暗道：“這老頭也是謹慎過了分，他也不想想，以我們四人至少比他要強些的武功，如果要除掉這三十來人，還需要用毒這麼下作的招數？”也不多話，宇文山取了一隻叫化雞遞給許公道：“許公，此雞鮮嫩無比，卻還是需要多嚼一會再咽入的，否則對腸胃不好。”
許公吃了第一口就停不住了，在眾漢子的注視下把整隻雞都全部塞進了肚子，完了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上的雞油，嘆道：“真是少見的美味，多謝四位大俠招待。”
“許公為人謹慎，在下雖然對遭受懷疑略有不滿，但也不會對許公有絲毫怨言，各位，這裏還有些烤雞，一起來用些，我們師兄弟四人還要靠眾位引路前去牧場呢！”
聽到宇文山的話后許公也沒什麼異樣表情，對四人點了點頭后，就走到湖邊去凈手了。飛馬牧場的這些騎士們忙聚了過來，分取了叫化雞后或坐或卧的享用。柳宗道也被徐子陵塞給了一隻整雞，吃得很是愜意，讚不絕口。牧場中人也把隨身帶來的塞外烈酒拿出一起喝，酒一入喉便如刀刮針刺，端得是刺激無比。
“四位大俠不但武功高強，而且還有如此高超廚藝，真是江湖奇人啊！我駱方雖然年輕卻也走遍大江南北，若論這烤雞，還真沒有哪裏能做得比四位的手藝更好！”
聽到漢子們中那名叫駱方的俊俏小夥子的稱讚后，寇仲一邊毫無形象的用小樹枝剔牙一邊對駱方笑道：“其實都是我們的小師弟三表的功勞，這傢伙好美食佳人，在這兩方面都下了大功夫研究，我們三個也都由着他。看，那女子就是上次抓來的鐵勒女子，都帶在身邊好幾天了，三表不打不罵還好吃好喝的招待，一手指都沒碰過她，說是要讓這鐵勒女人自動獻身，自己絕不用強。”眾人望向不遠處斜靠在樹下的花翎子，見這女人雖然動彈不得且眼裏仇恨之色濃烈，但氣色很好，顯然沒有受到過任何虐待。
宇文山暗中踩了寇仲一腳，笑道：“這女子是鐵勒‘飛鷹’曲傲的徒弟花翎子，她和另兩名曲傲弟子想要劫持方莊主的夫人以要挾獨霸山莊，我為何就不能劫持此女呢？到時候曲傲想要這個徒弟，自會來找我們兄弟四個，倒為方莊主免了許多麻煩。”說完便提了只雞走過去拍開花翎子部分穴道后，把那雞一點點撕開餵給她吃。花翎子雖然眼中的仇視之色絲毫不減，但還是順從的吃了半隻。
眾人聽到這裏才明白過來，“戴三表大俠”的意思居然是劫持此女，把鐵勒人的精力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以消除獨霸山莊所受到的威脅，頓時對這四人的敬意又多了幾分。
吃喝完畢后，見天色尚早，眾人便動身繼續趕路。一路上四人和這群沒什麼心機的漢子處得十分愉快，柳宗道也漸漸的不再對四人有所戒備了。至於許公，在宇文山和他談了談各地的煙絲優劣后，對他的“博學”十分佩服。他哪裏知道，宇文山早就有意在鹽、酒、鐵以及青樓這幾樣傳統意義上的財路之外開闢新的賺錢之道，煙和毒品都成為了他的選擇，故而對煙絲做過一番研究，才能唬住許公這個老煙槍。
許公的武功也是一路煙桿功夫，以打穴為主，凌厲無比，和宇文山切磋了幾次后，宇文山對這精妙無比的打穴招數也很是喜歡，暗中偷師了一些。問及許公認為自己的功夫比起已死的“煙桿”陸抗如何時，許公一臉的不屑：“陸抗此人的煙桿功夫老夫見識過，比老夫是要高些，可是他對煙絲的品位實在太差，而且還是個大人口販子，老夫才不屑於此人為伍。他死於影子刺客手底，也是活該。”
經過一個又一個村鎮，騎士們和那些村民都是有說有笑，還收到不少特產禮物，顯然飛馬牧場在這一帶的口碑極好。“好一片大草場，在南方這樣的草場實在少見，哼，飛馬牧場我是要定了，想要中立？實在是幼稚的想法。”
經柳宗道介紹，原本對飛馬牧場的了解僅限於原書部分情節的宇文山對牧場有了更全面的認識。它的第一代創始人是晉末武將商雄，率族人避禍於此並建立起龐大的牧場，沒有像《桃花源記》裏桃花源中人那樣徹底和外界不再溝通，而是做起了賣馬生意，並逐漸成為了這一區域的經濟命脈。
牧場行事低調，所以並不像八幫十會那樣知名。遙遙的看見依山而建、飛鳥難渡的飛馬山城，宇文山讚歎道：“果然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
“呵呵，戴大俠說得妙，我們山城就算面對十萬雄兵，也是不懼怕的。”柳宗道聽到宇文山的讚歎后也略有幾分得意。宇文山卻是查看了一下周圍的地形，心中暗道：“其實要打下來也不難，那邊的山很高，只要我派出身手了得的好手，裝備原始版的降落傘，從空中進入山城，第一時間打開城門，這山城就完蛋了。”
四人被迎進大廳，柳宗道讓其他騎士們去休息，自己則和許公去請牧場場主前來。一名可愛得如同玉琢般的女孩端着茶進來，看了看渾身動彈不得躺在椅子上的花翎子，用甜甜的聲音問道：“四位大爺，這姑娘動不得，喝不了茶。”原來她端了五杯茶來。
“我倒忘了。”宇文山上前解開了花翎子的穴道，傳音給她：“你若還想活着見到你的師傅，就別想有絲毫異動。如果你自殺，那麼別怪我用你的屍體來給曲傲丟一丟臉。”花翎子露出無比怨毒的神色，低頭不語。
那女孩把茶端上后就要離開，宇文山忽然叫住她：“小姑娘，你們場主是不是很喜歡美食啊？”女孩給宇文山那平凡面容上唯一最引人注意的獨特眼神一掃，小臉閃過一點紅暈，說道：“大爺怎麼知道的啊？場主的確是喜歡好吃的東西，只不過從小就為場主做糕餅的張師傅前幾天病逝了，場主一直悶悶不樂，胃口也不好，”宇文山語氣平和，整個人都散發著無比的親和力，這女孩不知不覺就多說了幾句話。
“是這樣啊！我叫戴三表，你叫我戴叔就行了，我倒是很會做好吃的，糕餅什麼的我都會做。你現在就去收拾收拾廚房，呆會我就過去做幾道菜給場主做見面禮。材料什麼的多準備點就成，有什麼就準備什麼。”宇文山笑道。
女孩“哦”了一聲，說道：“這不合規矩啊，幾位是貴客，若是管日常事務的蘭姑知道小婢讓戴...叔去做飯，會責罰小婢的。”
“別擔心，就告訴她是我自己要求的。小妹妹，你叫啥名字？”宇文山溫和的問道。
女孩嬌笑道：“小婢的名字是小娟，我這就去為戴叔準備材料去！”
待小娟離去，寇仲摸着肚子說道：“老四啊，怎麼一到這裏就要去當廚子啊？要做就多做些，我還記得當年你用別人施捨的東西做出讓我們三個連舌頭都差點吞下去的美味，今天也好好的沾沾那位場主的光，飽一飽口福。”因為花翎子在，所以他們連稱呼也修改了。
宇文山望了望周圍，見大廳內無人，笑道：“我們想要好馬，就必須把那場主給伺候好才行。我的消息靈通，早就知道這場主是個二十不到的少女，為人高傲，貪吃。所以，若想要打動女人的心，可以先打動她的胃。”
“哈哈，此語倒也有趣。”侯希白聞言大笑道。
花翎子怒氣沖沖的突然插話道：“可恥，無能的男人才想着去討好女人！”
“你還以為這是你那大草原，女人只是貨物嗎？能討好女人的男人，未必就不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未必就是那無能的男寵。哼，我跟你說這些幹嘛，你給我閉嘴。按照鐵勒人的規矩，戰敗者可以隨意給勝利者處置，你現在的身份只不過是我的女奴而已，沒有我發話，你不準開口，否則後果你自己負責。”
花翎子胸口起伏了幾下，扭過頭去不再說話，沒過多久，柳宗道和許公以及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柳宗道滿是歉意的說道：“四位，場主清晨外出未歸，這一位是我們飛馬牧場的大執事商震。”
商震雖然容貌平凡，但一雙眼睛裏閃爍的神光卻表示此人的武功至少已經進入一流的境界。他拱手說道：“四位大俠義助獨霸山莊，威名遠播，商震十分敬佩。聽聞四位想要選購良駒，牧場雖然規模不大，區區幾匹好馬還是有的，就請四位隨在下去挑馬吧。”
“好傢夥，不愧是大執事，這麼有氣度。”宇文山心裏暗贊，四人一起向商震回了一禮便跟着前去馬場了。宇文山把花翎子拉起來交給徐子陵，然後對商震笑道：“之前在下讓廚房準備了材料，打算親自為場主做些美食，權當見面禮。就讓我三位師兄前去吧，在下這就去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