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姑娘巧懟馮無賴 全家搬離達子樓
荷香嚇得一激靈,她定了定神:“我拉屎去,”瞎子也就不再問了。
荷香快步出了大門,見佩林正在樹後面向她招手,兩個人二話沒說,雇輛車就往老龍頭火車站跑,氣喘吁吁跑到車站,荷香才發現錢和戒指都沒帶出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差點沒哭暈過去,佩林也跟着着急,錢是不敢回去拿了,佩林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錢,連零帶整都拿出來,湊了一塊多,給了荷香:“都給你,逃命吧,我姐說啦,到勝芳找親爹親媽,如果找不着,就找個種地的老實人,嫁了人家就完了。”
荷香又千恩萬謝一回,哭着上了車,扶着車門,回頭望了望,然後帶着滿身滿心的苦楚離開了天津衛。
瞎子足等了半個多小時,也不見荷香回來,他推了推老伴:“你去茅房看看,這個丫頭怎麼還沒回來,”
老伴還沒睡醒,被他一推沒好氣說:“你管天管地,還管拉屎放屁。”
瞎子狠狠掐了老伴一把:“臭娘們,你懂個屁,別廢話,快去看看。”
老伴迷迷瞪瞪起來,一看茅房沒有,頓時盹兒就醒了,她慌慌張張地跑到大門口,又跑回來再找,來來回回找了好幾圈,沒有,這下傻眼了,她急忙回屋喊瞎子說:“讓你猜對了,”
瞎子一聽“噌”地起來,在荷香睡覺的地方瞎摸,一下就摸到了荷香丟下的小包,他氣急敗壞地喊:“你看看這是什麼?”
老伴打開一看:“十三塊錢還有一枚戒指。”瞎子一聽歪啦,他哭着說:“跑啦跑啦,搖錢樹跑啦,你看內戒指,你認識嗎?”
女人翻來倒去看了看說:“好像是白姑娘的,”
“你怎麼知道是白姑娘的呢?”
“我看過,白姑娘在寶和樓買的,全院都知道,那天白姑娘上地去,我看她穿金戴銀的,就攔着她,我說讓大娘開開眼,以後有錢了,給荷香也捯飭捯飭,我就看見她手上帶的這個了,沒錯。”
“先把十三塊錢藏起來,我拿着戒指訛她去。”瞎子說完,一蹦一跳上了樓,大聲嚷嚷開了:“白姑娘,你出來。”
黑姑娘正洗臉呢,白姑娘就出來了,一看瞎子就嚇了一跳,但還是恭敬地說:“大叔,您找我?有事嗎?”
“你先看看這戒指是你的嗎?”
白姑娘心裏一慌順嘴說:“是。”
這回瞎子逮着理了,他揚着手裏的戒指大聲喊:“哥們,爺們你們來看呀,白姑娘挑唆我閨女逃跑,不知去哪了?撇下我少眼失目,可憐天見的,誰管吶!”他坐在地上,撒潑耍賴,乾嚎起來,樓上樓下的人都跑來看熱鬧,樓梯上擠滿了街坊鄰居。
黑姑娘洗着臉就聽見了瞎子嚷嚷,心想:壞了,東西怎麼讓瞎子發現了。荷香呢?正想找佩林問問,看見佩珠匆匆過來,黑姑娘迎上去小聲問:“佩林送了嗎?”
“送了,我從窗戶看見他們走的。”
“我知道了,瞎子是訛人來了。”黑姑娘拿着擦臉的手巾,分開眾人來到瞎子跟前大聲說:“好哇,荷香把我妹妹的戒指偷走了,你還來倒打一耙,你這是訛人呀。”她轉向鄰居:“伯伯們嬸子大娘們,荷香跑不跑我們不管,小白的戒指,他得還給我們,”
這時金佩珠擠過來,對瞎子說:“大叔,我證明這戒指是白姑娘的,怎麼在您手上,肯定是荷香偷走的。”
“拿了人家的東西,還不趕快還給人家,這院嘛人都有吶,”鄰居們七嘴八舌地說。
“這….這是荷香買的,”瞎子語無倫次了。
黑姑娘接着話說:“大家都聽見了吧?是荷香買的,那你來問小白乾嗎?你說荷香不見了,到底是跑了,還是讓你賣了?我們也不知道,只有你自己心裏清楚。”瞎子被黑姑娘問的啞口無言,心想:訛不成你,戒指也不還給你,他嘴裏嘟囔着誰也聽不懂的話,扶着欄杆下樓去了。鄰居們都在背後點着他的脊梁骨。
甄福堂知道黑姑娘嘴厲害,說的也在理,便沒有出去阻攔,等到街坊四鄰散去,閨女們回了屋,才問明了緣由,他雖然覺得閨女們做的對,卻只在心裏贊同,並未表態,只是說了句:“抓緊練活吧。”瞎子抽足了白面,就開始罵海街,當然也沒人理他。
春節過後,甄福堂用手頭的錢,又借了些,在東門裏文廟後身,買了一座一進四合院。坐北向南的兩間正房,甄先生兩口帶着小丑、蓮兒住一間,另一間當做書房也用來待客,兩間西廂房,倆姑娘住一間,旁邊那間用來生火做飯,東廂房是給慶山、慶昭準備的,慶山經常跟大師哥慶雲一起搭檔演出,不總回來。還有一間門房堆放柴草雜物。當院裏支了個席棚子,方便孩子們練功。一切收拾妥當,就等出了正月搬家。
搬家這天達子樓的鄰居們都來送行,金太太、佩珠、佩林一家三口跟着到新家穩居。佩林自從挨了姐姐的責罰,行為做事的確收斂了許多。甄福堂說書也總是帶着他,連管帶教的,眼見着佩林有了不小的長進,金太太也是非常感激甄福堂,她拉着佩林對福堂說:“你們這一搬出來呀,我們還真捨不得,佩林現在也知道給家掙錢了,這都多虧你的管教,你這一離開呀,恐怕他又混街去了,”
“佩林靈透,長的又不賴,我跟掌柜也引薦了,只要多學多練,以後有的是登台的機會,你要樂意,就到這院裏來練,我們也歡迎呀。”甄福堂爽快地說,
“這敢情好,還不快謝謝你福堂叔,”金太太笑着說,
金佩林也是規規矩矩給甄先生鞠躬:“謝謝叔。”
離了紛紛擾擾的達子樓,住進了清凈的小四合院,一家人別提多開心了,雖然背了房債,但是父女三人都能進錢,除了還債,也是不愁吃喝。一早一晚孩子們練練嗓,打打拳,舞舞劍,院門一關,日子過得倒也安寧。
一晃又是小半年過去了,這天早晨,甄福堂正在舞劍,劉嘯春着急忙慌地跑進來,甄福堂連忙收起劍,還沒等問呢,嘯春就說:“老伯,出事了,bj二十九軍和日本鬼子在盧溝橋打起來了。日本和各國租界都封鎖了,看來天津難保。”